24. 兰火迸吞噬千岁树

作品:《龙七

    次日晨时,高山客栈内。


    全相闲早早守在某人屋外,指尖把弄着一支新折的流苏花,待熟悉的脚步声临近,他手腕一翻,花枝横拦在来人跟前。


    “大队长?”尾音上扬,带着十年如一日的调侃。


    双玲面色如常,“早说过莫要乱喊。”


    全相闲眉宇含笑,递出那支流苏道:“十年习惯,改不了了。今日这支可还喜欢?”


    这支流苏生得雪白,花蕊还沾着晨露,双玲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微微颔首道:“心意领了。”


    全相闲眸色一寒,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转而将花枝别在自己襟前。见双玲往客栈阁楼走,他也默然跟上,阁楼竹帘半卷,满目苍翠。


    双玲忽诧异道:“兰火?”


    只见眨眼间,那幽幽兰明鬼火已腾起在整座泥山间。全相闲还未阻拦,双玲已执起天涯剑跃下阁楼。


    全相闲眉心紧拧,十年了,这人还是这般不管不顾,永远跳出自己意料之外。身后传来杂沓脚步声,几个弟子惊慌失措地围上来道:“师兄…这…”


    他反手拔出佩剑,“跟紧。”


    转瞬间,素白身影已追着那道青光坠入火海。


    兰火之盛,就连站定三十里外轻花镇山道,亦清晰可见。马车刹住,车帘被热浪掀起,为三人带来一股炽光。眼见火势即将要从泥山蔓延至轻花镇,小伍握起灵剑便冲下马车。


    柳青急唤:“小伍!”


    那人只在风里丢下一句“无碍”,再不见任何踪影,礼万散忽笑了出声道:“倒是后生可畏?”


    柳青摇了摇头,紧跟着小伍身影,跃出马车,留下礼万散一人在颠簸中凌乱。


    马夫忽道:“掌门,可要回庙宇?”


    礼万散正经端坐道:“去罢。借庙宇一避,不用插入凡人之事,正好见见故人。”


    ·


    兰火只是一瞬间吞噬整座泥山,那千年古树在兰火中奋燃,只不过火势再未扩散。兰烬先是揽起那只白猫残躯,踏着村名焦尸来到泥树前,跪地用指尖挖开焦土坑,将其葬入。


    身后有剑光袭耳,兰烬早早料到来人,略一偏身,反手将其扼在树根。


    小伍面色通红,双手不停捶打兰烬左臂,不知兰烬怎想,最后一刻终是松手,让他坠落在地。


    “这般能耐…”兰烬转过身,“与送死有何异?”


    小伍咳着血沫,恶狠狠道:“我会杀了你…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兰烬闻言一愣,初次听到有人对自己当面表露恶意,忽觉得被人惦记的感觉还可以,于是转过身,用兰火缠绕上小伍,“那你这一生最后一次机会,也将毁灭了。”


    危急关头,不知从何而处飞入一柄子午剑,将兰烬与小伍身间逼退三尺,柳青从火中奔来,将小伍护至身后:“你初次去到小院并非现下模样,为何?”


    为何?


    兰烬步步逼近道:“本王也想问是为何,四年前交易本王可曾食言?如今龙剑易主,你倒敢来质问本王?”


    柳青不再退后,反而沉静下来道:“双眸,你拿去便是,有能耐,你便杀了我。”


    小伍震惊:“柳青姐?!”


    柳青迎着鬼火上前,反倒是兰烬不再踱步,他两眼眯起,想起了年七这四年来,常常独行独守,唯一不变的目的地便是那遥远之外的竹园:


    “你去哪了,天天不在渊界。”


    “散步。”


    ·


    “年复一年护着那些蝼蚁…”


    “……为何不可?”


    此刻柳青决然模样,竟与记忆中少年执拗身影重叠,兰烬眸色一冷,瞬息间已将人掼倒在地,兰火缠上她脖颈:“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这世间要取你性命的何止万千,若非那人……”


    柳青顿感灼痛,恍惚间看见七年前,梨花入小溪,少年一身鲜血染墨,挺直了背脊,站在十米之外对她笑得温柔。


    兰烬慢慢加重手上力度:“不过,前半夜本王便决定要杀光所有人,包括那位战友。”


    “放开柳青姐!”小伍持剑扑来,被兰火化作的铁链勾住倒下。


    兰烬舔舐着掌心血迹,瞥了眼天际道:“落日余晖,有心之人却深陷井底,永不见天日。还说你是无情无义还是麻木无知呢?”


    兰火炽热包裹上了全身,这痛楚她早已习惯,却终究不及兰烬口中嘲弄更令她难捱。


    忽天际边显出一道金光,古老符文流转的灵阵笼罩泥山。玄门大阵既开,万物骤静。陈上华执剑踏阵而来,衣袂翻飞间,双玲已趁机抢出柳青和小伍。众玄门弟子怔立当场,只见那道素来被讥为废材的身影剑走龙蛇;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干脆利落,与兰烬手中兰火打得有来有回。


    “那…那真是陈师兄?”


    “他、他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的,这么厉害!”


    双玲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柳青,厉声喝道:“愣着作甚!救人!”


    众弟子方才如梦初醒,纷纷结印施术,疏散残存村民。


    阵眼中央,双玲看着陈上华孤身迎战,小声嘀咕道:“何曾弱小过…为了心爱之人,不过早早是把软肋炼成了铠甲。”


    自陈上忆身亡后,陈上华终于愿意执起那柄寒栖剑,只不过将枯的紫藤花炼制成了明珠。陈上华系在腰佩间,宛如幼时平安结一般。


    忽闻裂玉之声,紫珠散落满地,陈上华身子一顿,恍惚见那年紫衣少年在练武场雀跃:


    “兄长!上忆想当天下第一剑修!”


    少年举起新得的佩剑,剑穗上缠着晒干的紫藤,“兄长,上忆有自己的剑了!可以把兄长送给上忆的那束紫藤缠在剑穗上了。”


    记忆最后定格在弟子居所里,叠得齐整的紫裳再无人穿,同门捧着那袭衣裳轻声道:“这袭紫裳,是上忆师弟唯一留下的完整之物。师兄,节哀顺变。”


    陈上华落下一滴清泪,望向眼前人,面如死灰道:“兄长,来为你报仇了。”


    先天剑骨之力将邪息尽数劝退,寒栖剑贯入兰烬咽喉之际,黑雾倾泻而出。陈上华踉跄跪地,呕出大口鲜血。玄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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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被破,漫天兰火中浮现两点鬼眸,附近村民顷刻化作焦骨,哀鸿遍野。


    兰烬抚过颈间愈合的伤口,忽陷入邪灵空间,明了道:“本王余寿不过一载多,本王要献祭,这最后一年。剑鬼,与本王融为一体。”


    他俯身,指尖触及足下水波般的渊界地面,蓝眸显赤。兰火忽化为万千把鬼剑,呼啸着朝众人袭去,人群四散,孩童嚎啕。兰烬身影彻底隐入焰火中,只待予陈上华最后一击。


    忽地,竹叶飘动。


    来人带着几片竹叶,龙剑挥斩,剑锋划破长空,龙形残影咆哮而出。年七白衣翩翩,若轻风至,所经之处,兰火尽灭。众人只觉一阵沁凉之风拂过,纷纷驻足,仰头望去。


    “这就是那个食人魔…”忽有弟子道。


    柳青身形一愣,猛地转身,一把揪住那人衣领,眼中怒火灼灼道:“刚刚是谁救了你的狗命?你有本事,你去。”


    四下死寂,陈上华看清来人将自己护在身后,至今不解这少年执念,不由地又感苦涩。众弟子见兰火已熄,纷纷持剑围拢,在陈上华身侧结成剑阵。


    年七背对众人,轻声道:“你们难敌,我来便是。”


    话音未落,兰火在地面游走成环,将兰烬与年七隔绝在火圈中央。


    年七神色平静,抬手将龙剑掷于地上道:“剑,还你。父爱、名声,我从未得到过,亦不稀罕。但兰烬,你是我的同伴,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再次堕入深渊。”


    年七环顾四周一堆的野猫尸体,还有村民散落的刀器,心下了然,“小兰死了,在渊界里,覆盖着你厚厚的邪息。”


    兰烬目光落在那一片野猫尸身上,忽胸口作痛,神智不清道:“是花凡羽那个混蛋,他恨你,因为四年前,你为了救同伴,狠狠砍了辽青的左臂。那是他最爱的家人,所以,他要借我之手杀你。”


    可事到如今,二人已无退路,不由地争锋相对,年七无了龙剑,旧伤崩裂。兰烬留下的细长伤痕,变得越来越血腥,浑身上下流满了血水。


    周遭弟子早已护着村民退至远处,唯有柳青和小伍仍站定在那人身后,看得揪心。


    兰烬本欲收手,可看着年七即便踉跄倒地,仍一次次撑剑而起。


    年七。


    起初兰烬恨这少年一切,恨他固执,恨他有爱,恨他明明满手血腥,眼中仍亮。直到拉着他堕入深渊,心中的愤恨才平息了些许。


    可若年七死了呢?


    若这世间唯一称得上“挚友”的人,真的死在自己手中。


    兰烬眸中赤色忽暗,下一瞬,滔天邪息翻涌,包裹整个泥山村,将龙剑破空递回年七手中。胜负,就在一瞬间。


    年七听到呼唤,耳边仅剩自己喘息:“看来当年,我确实遗弃了一个好棋子。”


    言毕,邪息破体而出,年七剑光如虹,劈开邪息,直斩兰烬额角,最终落下一长条血痕,二人踉跄倒地。


    混沌之中,兰烬望着空中盘旋的剑鬼,竟勾起一抹笑道:


    “半年寿命,给本王留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