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泥山村忽闻怨灵凄

作品:《龙七

    次日清晨,年七一夜未眠,兰烬早早看穿他内心所忧虑,暗中伸手为他布下幽火护体。


    礼府婚宴如期举行,无人知晓礼那新娘是个何来头,有传闻是富豪看上的野姑娘。当满天的喜花怒放,红纸钱撒了又撒,不过奇怪的是,新娘新郎却身着朴素的白衣,众人顿时议论起来:


    “这又是闹哪出?也太不吉利了!”


    丫鬟及时解释道:“我家夫人平生不喜大红之色,故而追求清新淡雅,着白色嫁衣,同时也寓意着老爷与夫人的爱情纯粹真挚。”


    兰烬站在暗处,嗤笑道:“本王倒觉得是这人有先天之明,所以都穿了葬衣才对。”


    年七望不见新娘的正面,只感到眼熟。直到入堂而坐,礼乐齐鸣,新娘终于在万众瞩目下正面登场。


    兰烬忽然拍了拍他肩,语气凝重道:“四年来初次合作。他们不死便是我们亡。你只管取礼万散性命,其余交予本王。”


    邪息在年七手中凝聚成团,顺着宾客衣袍攀附而上,待兰火燃起之际,再向前突近,剑锋直取新郎咽喉。跃出人群之际,年七瞳孔颤动,硬生生止住攻势。


    喜帕翩然掀起,烛火映照着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四年来之人,柳青明眸如水,眉目依旧。


    四周涌出无数渊者的同时,早已埋伏好的玄门弟子正面迎战。而年七手中原本要刺穿礼万散的刀刃,在柳青错愕目光中转势,正给了弟子偷袭时机,剑光被幽火弹开,又恰巧救下一命。


    兰火摇曳中,四目相对。


    三步之距,却隔着四载春秋。


    先是柳青认出了那兰火中的身影,她挣开喜绸往前扑去,被礼万散一把抓住道:“柳青姑娘!按计划行事。”


    可她等了整整四年的人,此刻触手可及。


    柳青奋力甩开礼万散的手,往前而去不过半步,便有渊者刀刃逼近。


    天旋地转间,柳青被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刀刃擦伤了他的脸颊。那人血眸未改,比记忆中高了许多,整个人出落成熟,只是目光浸满令人心碎的悲凉,极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年七…疼…”她轻蹙眉头。


    那人闻声立马松开手,像是自责般垂眸不语,生怕再次伤到她。


    转瞬间,身后的玄门弟子已将柳青拽回。她只觉那人指尖在抽离时轻轻一勾,似有凉意落入掌心。待她回神望去,年七背影已隐入兰火中,染血的墨色衣袂不断翻飞,发带飘扬的姿态,与四年前雪地离别时分毫不差。


    再待柳青展开手掌,落着略带余温的一片山荷叶。


    短暂的腥风血雨后,众玄门弟子归来,齐聚在小宅内,双玲冷冷道:“倒是稀奇,没想到这次他们竟不做过多纠缠,就这般离去。”


    全相闲把玩着折扇道:“大抵是因为他们的鬼首席分了心,下不了杀手罢?”


    众人目光悠悠投至窗边端坐的柳青,风吹开了案前一本日录,她抚摸着日录扉页的“年七”二字,藏入那片山荷叶,立马执笔写下今日所遇。


    陈上华轻声道:“礼兄和青儿无事便好。”


    与此同时,二人组往西行良久,边逃边斩尽着玄门提前布置好的暗道。已数不清兰烬落入泥坑多少次,全身污浊不堪,只得咬牙切齿道:“这群该死的!本王定要将其碎尸万段!一个不留!”


    年七默默伸手道:“提醒你很多次了,莫要走路不长眼,兰幽王。”


    兰烬皮笑肉不笑道:“闷葫芦你再阴阳一个试试看?”


    年七闻言收手转身,任凭兰烬在泥沼中扑腾。他环顾四周模样,不由眉头渐蹙。本是一路西行早该走出轻花镇,可二人迟迟未能走出,反而困于这座泥山村,停在一株千年泥树前。


    “还不拉本王上去!”兰烬怒喊着。


    年七嫌其聒噪,只得再次伸手拽上来,可眨眼间耳边忽传来悠悠声道:“爹爹…”


    “这次都怪你!害本王第一次…”兰烬仍喋喋不休,未察觉半分异响。


    年七突然捂住了双耳,任由兰烬抱怨声愈发衰弱,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清晰的怨灵絮语:


    “你终于来了…”


    “我们要你偿命…”


    不知是怨灵作祟,还是本就记忆深刻。四年前玄门台上那些憎恶的目光仿佛重现,年七浑身颤抖,再无法抑制疼痛,龙剑出鞘,直刺兰烬心口。


    兰烬才发觉不对,一惊避开,堪堪擦过自己手臂:“你疯了?!”


    转瞬间,年七双瞳赤色,身子摇摇晃晃,单手执起龙剑在空中胡乱挥舞,兰烬盯着手臂伤口,心里愈发沉闷:本该属于自己的龙剑,此刻竟伤了往昔宿主。


    兰烬跨出几步,“好啊,那就战个痛快。”


    二人相斗间,整片泥山瞬间化作兰色火海,兰烬愈战愈勇,似要把这四年不甘尽数宣泄。便在此时,蓦地黑影闪过,一只泥山村里流浪玄猫跳了出来,落在二人中间,兰烬眸中幽火倏地一淡,手上杀招也不由缓了三分。


    “啪——”


    兰烬狠狠在年七脸上落下一掌,玄猫惊叫,他顾不得四周黑影逼近,一手拽起玄猫,一手扛起昏迷的年七,转身便逃。不过片刻全相闲便从树后走来,尽管身着素衣,仍掩不住他眼底的阴鸷。


    “副队长!”有弟子呼唤。


    全相闲猛然回头,邪息从掌中挥散而出,随即跟来的几个玄门弟子纷纷倒下,死前脸上还凝固着震惊。林中忽有枯枝轻响,全相闲循迹而去,地上留着一角衣料,是双玲常穿的靛青布料。


    他闭了闭眸:“真是…留不得了…”


    二人组又不知逃了多久,似乎深陷诅咒般,西行半晌还在回到了那株泥树正前方。眼见四周雀黑,兰烬努力摇了摇年七道:“醒醒!闷葫芦!有人要取我们性命!”


    年七醒来忽感面上火辣,倒也分不清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迷蒙地指向前方道:“那是何人?”


    不知何时,一对满身血泥的怨灵父子从幽深林间走来,兰烬望去时心如死灰,身形一沉,四周仿佛深陷入泥潭地,那些怨灵顿时幻作恶鬼袭来,可他毫无反抗之力。


    关键时机,年七提剑斩下恶鬼。


    “你可还好?”


    兰烬罕见地瑟缩进年七身后,不再言语。身前那对怨灵父子缓缓贴近,孩童率先开口道:“哥哥,你认识一个唤名龙霜傲的人吗?”


    年七实话实说:“不识。”


    那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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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闻言两眼一瞪,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般怒视着二人,万千怨灵自地底涌出,将二人团团围住,不断重复指责道:“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


    泥山中央的参天泥树突然暴长,枯枝如鬼手般蔓延,树梢挂满了亡魂人影,朝二人齐齐压来。兰烬强压紊乱的呼吸,伸手使出兰火,却只是喷薄而出,毫无作用。


    年七推过兰烬,独自迎向树妖道:“快走!”


    兰烬却像丢了魂魄,呆愣原地,任由方才怨灵父子逼近三步之内。那孩童口中一直念叨着“阿爹救我”,声音阴寒至极,鬼影欲要一剑劈下之际,年七轰然挥剑劈裂那二人残影,拽起兰烬和玄猫便逃。


    “兰烬!兰火!”年七厉声道,神色紧迫,“这是幻境,若你再不清醒过来,我们都会死!”


    兰烬咽了咽口水,终于抬手燃起兰火向四周奋燃开来,瞬间吞灭了泥树与怨灵。幻象破碎,二人惊觉竟仍站在最初树底下前。


    夜已深,星河倾泻。


    二人劫后余生无力再逃,便随意寻了一处清溪畔歇息。年七掬水洗净面上血污,手法娴熟地捉来几尾肥鱼,篝火渐起,得已松懈。


    兰烬仰天躺倒,双眸与此刻天边湛蓝相衬极其幽蓝,却显几分失神,“十年前的泥山村,传闻仅被一位年仅七岁的男童,在组织诱导下一人屠杀了整座村庄。宛如迷魂失意的游魂,在那日少年终于寻到了葬身之地,从此只盼望着它不消失。”


    年七背靠树边,听他继续细细往下叙述。


    兰烬道:“那孩子…亲眼看着生母咽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人死前都会爱念叨别人名字,就像母亲死前一直唤着他乳名…”


    他忽然低笑一声,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不断地杀人、杀人、杀人,获得血液、鬼息、痛苦,才能换来那人的目光。那人会看着他,唤他的名字,施舍他片刻的温情。他这一生,得到的奖赏不过两样,一是那日养父送来的一句‘不愧是我的儿子’……”


    兰烬抬眸,目光落在年七手中的龙剑上,讥诮道:“二是这把沾染千万怨灵的鬼剑共鸣。可他这位‘好儿子’啊,被迫献祭了五十年寿命给剑鬼。结果那人成仙后他仍无法共鸣鬼剑。他不甘心被抛弃,不甘愿活在幽王的名声之下,又向剑鬼献祭十年寿命换凡人之躯的脱胎换骨,创兰明鬼火。于是在他十七岁那年,只剩四年可活。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悲?”


    年七面色沉静,无法作答。


    兰烬说完便坐起身坐在火堆旁取暖,拢了拢衣。那只玄猫忽然窜出,径直跳上年七膝头,抻着脖子去够他腰间鱼干。


    “喵———”


    年七见兰烬双眸发亮,便把猫拎起问道:“要抱么?”


    “…我很脏。”兰烬盯着自己染血的袖口。


    年七直接抬手,将猫塞进他怀里。


    “它不嫌。”


    玄猫在他染血的衣襟上踩了踩,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下。兰烬浑身僵硬,半晌,才极轻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我可以给它取名字吗?”


    年七递去鱼肉,“当然。”


    “那就叫它小兰…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