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我男票是锦衣卫

    夜风有些凉,姜荣环着臂膀,两手抚了抚胳膊。他静默许久才开口:“你说,他知不知道王冠做了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幕僚却懂了。他言语有些磕绊:“这……穆指挥他……”


    姜荣想着穆清风帮着判了的案子,又想起穆清风那句不准害王冠,一时间心头煎熬起来,只漫无目的地走着,忽地发觉面前亮堂堂的。


    原来是到了衙门口。


    近日案子多,衙役们还在收拾公堂,里头的灯火都还亮着,恰巧将登闻鼓的影子拉到姜荣脚下;姜荣停住脚步,抬眼望着衙门口的登闻鼓。


    登闻鼓很大,倘若平放在地上,能让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在上头安睡;姜荣看了许久,迈上台阶走到登闻鼓前,抬手摸了摸鼓面。


    时间久了,牛皮的鼓面很硬,指尖也有些涩;他将手凑到眼前,发现灰尘把指纹都给映出来了;他又看着登闻鼓,刚好瞧见一只蜘蛛拉着蛛丝从登闻鼓后面爬了出来,在鼓架上织着网。


    姜荣莫名烦躁起来。


    登闻鼓是百姓伸冤时敲的鼓。先前他圆滑避世,百姓不敢来告状,没想到登闻鼓上居然落了灰。


    想他寒窗苦读二十多年,好不容易金榜题名,居然只为了做个不理世事的闷葫芦?


    姜荣合了手,指甲抵得掌心生疼,忽地听见声斥责:“什么人?滚一边——”


    “混账!”姜荣想也不想地骂出声来,心头总算痛快了些,又负手于后,冷眼看向出声的衙役。


    那衙役见是他,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堂、堂尊老爷——小人知错!”


    说着两手去扇自己的脸。


    啪啪声打破了夜色的沉静。姜荣也不出声,又瞧向了登闻鼓;等那衙役两颊都肿了,班头才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求饶:“老爷,这人也不是故意的,何况他挨了打,您看……”


    姜荣叹口气:“算了,拿块抹布来。”


    “唉,还不多谢老爷?!”班头忙踢了那衙役一脚,已经另有衙役拿着抹布跑了过来,一拽袖子就要擦登闻鼓,却听见姜荣的声音:“抹布给我。”


    衙役一愣,见姜荣低头挽着袖子,两手捧着抹布递了过去;幕僚朝着公堂努努嘴,班头衙役心神不定地走了进去,又贴心地送来一盆清水。


    抹布擦了蛛网,立刻乌漆嘛黑一片;幕僚接过抹布弯腰洗了,才听见姜荣的叹息:“兹事体大,还是等等再说吧。”


    江南是鱼米之乡,更产丝绸;当今在南京、苏州、杭州都设有织造局,每年向宫廷提供大量丝绸等物,以供皇帝穿用赏赐。譬如上回穆清风穿的衣裳,就是南京的库锦做的。


    这回到了南京,虽说是为了武宁伯子嗣争爵的事情,皇帝却也要他四下看看,免得底下人糊弄皇帝。因着这层关系,穆清风没少见此处的政要;等轮到织造局时,织造太监一早就为他备下了不少礼物。


    穆清风不爱财,可水清无鱼、人察无徒,行走官场免不了和光同尘,穆清风不得不收些礼物,却也把银子赏了下去,绝不占一丝一毫的便宜。


    何况穆清风到了南京,无论如何也要给何仪准备些礼物;因着何仪爱布料刺绣,穆清风看了一圈,最后收了一批团扇。


    这批团扇有二十四只,扇面是用绢做的,上头按着二十四节气绣着各色花草;巧的是,团扇两面的花草虽说是同一种,但却形态各异;轻轻一挥团扇,那刺绣流光溢彩,花草仿佛活过来似的簌簌颤抖。


    穆清风将二十四只团扇看了个遍,又端着茶杯问属下:“都瞧瞧,哪个最好看?”


    穆清风不敢说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只说是个小小的百户;百户身份低微、家境也贫寒,自然没能耐把二十四只团扇全都送了去,穆清风只敢送两只,偏又拿不准送哪两只团扇,索性让自己的心腹一并来拿个主意。


    他一张口,底下四个宽肩长腿的汉子便苦了脸。


    他们这群人啊,随便哪个都在锦衣卫里待了许多年了,拿人审讯手到擒来,可要是挑礼物、讨女人的欢心……


    嗨,他们这些锦衣卫需要讨女人欢心吗?不全是女人凑上来吗?


    想了老半天,杜祥用肩头撞了撞吴泰:“吴泰,吴泰你去青楼去的勤,你知道该怎么讨女人欢心。”


    “啊?”吴泰作势要扇杜祥,又忙朝着穆清风傻笑:“穆哥,你看我和嫂子又不熟,哪知道她喜欢什么啊对不对……总之别听这小子胡说。”


    说着又瞪了杜祥一眼。


    穆清风看这批团扇都看了一个时辰了,还是没挑出来满意的两只;他要是帮着挑了,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得跟钟平一起受罚了。


    不想穆清风居然笑了:“杜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吴泰你过来,挑好了有赏。”


    吴泰:“……”


    吴泰耷拉着脸,一步一步挪到了桌子前头;他也不敢碰这些团扇,只低下头认真地看,好不容易才挑出来两只:“就这个牡丹还有蔷薇的吧。”


    “好,”穆清风笑了:“接着挑——把这两个拿走。”


    “……穆哥你什么意思?!”吴泰不干了,他抬头瞪着穆清风;穆清风故作无事,其余三人却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说的也是,就咱们吴哥的眼光啊,他看上的,嫂夫人肯定看不上……”


    三人笑着,穆清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又端起茶喝了一口:“吴泰,赶紧挑,挑完了有赏。”


    “……”吴泰涨红着脸,不时指两只扇子,穆清风便让人把扇子拿走;如是反复,终于只剩下最后两只团扇。


    一只绣着月白的兰花,一只绣着丁香色的鸢尾。


    挑完了,穆清风爱惜地拿起扇子仔细观看,吴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就是不说话。


    其余三人凑在一块儿低低地笑;穆清风心满意足地瞧着那两只团扇,又笑着安慰他:“成了,别难受了,回去赏你银子。”


    吴泰耷拉着脸不说话,只一味地赌气;赌着赌着打了个哈欠,穆清风讶然抬头,果然见夜色深沉,便将几人打发回去歇着了。


    次日穆清风难得闲了下来,便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去集市上闲逛了——


    虽说准备好了礼物,但织造局的太监会做事,礼盒清一色包裹着绸缎,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他要是拿这盒子包着送给了何仪,那他的身份估摸着就藏不住了。


    所以,穆清风打算在集市上买两只团扇,用小摊子上头的盒子来装选定的团扇,回头就说是织造局的女工私底下卖扇子补贴家用,这样既能送给何仪礼物,也不会让何仪对他的身份生疑。


    南京人烟繁茂,各种小摊小贩层出不穷,偏生找到合适的摊子也不容易;穆清风一早就出了门,逛了小一个时辰,到底还是没能找到合心意的盒子,倒是感觉出腹中饥饿来了,便四下看了看,找到个卖梅花糕的小摊子。


    梅花糕摊子前有好多人,穆清风也不心急,慢悠悠地排着队,不时察看周围的风土人情,便觉出了一道热切的目光。


    穆清风颇有些无奈——估摸着又是哪位大员想见他了吧;想着穆清风挽起了袖子,将象征三品武将身份的绣花扣腕给遮住了,方才接着排队。


    卖梅花糕的小摊贩颇有些头脑,居然给顾客准备了竹签;穆清风用竹签扎着梅花糕送进口中,觉得此处的梅花糕有些太甜了,想来不合何仪的口味;等穆清风终于找到卖团扇的摊子前,他手中的梅花糕也吃完了。


    团扇照旧是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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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只绣花很小,颜色也很单调;穆清风兴冲冲付了钱,在摊主震惊的目光中,只捧着个盒子回去。


    穆清风也不在意这点,只走到个僻静的小巷子里,方才道:“阁下可以出来了——谁让你来的?”


    不远处一阵窸窣声,渐渐走出了一个弓着背的老人。他头发乱糟糟的,手脚瘦弱伶仃得像柴火。他声音嘶哑:“您是——宫里派来的上差吧?!”


    穆清风有些惊讶。虽说一早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这人绝不是哪位大员派出来请他的,应该是前来伸冤的老者。想来,是前几日自己旁听姜荣断案,给这人看见了吧。


    既然是百姓,穆清风的态度便和缓下来了。他走过去扶着对方:“老人家,倘若有冤屈,你去找姜荣姜府尹,他一定会给您伸冤的。”


    “上差!”老人落下两行浊泪,拽着穆清风的手直直跪下:“求上差为我女儿伸冤!”


    “老人家!”穆清风抬手就要将他拉起来,不想老者力气好大,他只得弯腰:“去找——”


    “姜荣不敢!”老人哭得鼻涕流进了嘴里,他却毫无察觉,只望着穆清风咬牙道:“上差,小人要告王冠勾结武宁伯公子,强逼女子堕胎,以小儿血肉炼长生药!”


    穆清风眉头深深折起。他蹲下身来,望着老者沉声发问:“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人直直望着穆清风的眼睛:“我知道,我女儿就这么死的……我死也要为她讨个公道!”


    穆清风站了起来,冷眼望着跪地痛哭的老者。


    民告官何其艰险,若无必要,百姓哪里会状告伯府公子?他说姜荣不敢,又知道自己是宫里派来的人,想必看了自己许久……


    而昨夜,姜荣也提到了这个王冠……


    穆清风已然信了八分。他道:“跟我回去。若事态属实,我定然会给你个交代。”


    “你的意思是,确有此事?”穆清风头一次恨得想杀人:“给女孩儿吃堕胎药,再用婴儿做延命剂?!”


    姜荣神色悲戚:“是。延命剂……就是婴儿骨头磨成的粉;除开自己养的小妾,他还向稳婆买婴儿……”


    “为何不早说?!”穆清风忍无可忍地拽住姜荣衣领,姜荣别过脸,一眨眼落下滴泪来:“昨夜,穆指挥说,说不准我害了王冠性命,我一时间不清楚穆指挥是否清楚此事。”


    穆清风恨恨松开了姜荣,姜荣垂头满脸愧疚。


    官商勾结、私养妻妾是何等正常的事情?倘若只是如此,姜荣又何必特意提到王冠?


    只是王冠搜罗了一批妖道,拿婴儿血肉做长生不老药的原料;姜荣就算再懦弱圆滑,也不能对此事视而不见;偏偏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应天府尹,即便有人告到了门前,他也不敢受理这案子。


    先前他拿魏国公的案子试探穆清风,见穆清风确实为百姓伸冤,便动了心思,想把这事告诉穆清风;偏偏穆清风要他不准害王冠,他又记得穆清风幼时曾大病一场,一时间拿不准穆清风是否参与其中,这件事便搁置下来了。


    此番若不是那老者的女儿因堕胎药而身亡、老者又为女儿奔走,想必这事就瞒过去了。


    “此事丧尽天良,属实骇人听闻。”穆清风尽量冷静下来,可杀人的怒火扑之不灭。他冷眼望着姜荣:“我已经让人将王冠拿了,等会儿审了、写了供状,我立刻给陛下上疏,将这人槛送京师、凌迟示众!”


    姜荣胸膛微微起伏,忽觉穆清风到了身前。他悚然一惊,下意识就要后退,却被穆清风摁住了手腕。


    穆清风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但你要告诉我,除了周珪,还有谁……吃了这丧尽天良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