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我男票是锦衣卫

    说话的是武宁伯的长子周珪。他披麻戴孝地跪着,见穆清风进来了,方才起身去迎——


    伯府不比寻常人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进来的,何况如今正办着丧事,于进出之上管得愈发严苛;前几天他就得到了消息,说锦衣卫指挥使穆飏会来吊唁,却不想他这么低调地来了。


    周珪忍不住去望穆飏——


    他一身黑色绣暗纹的窄袖衣裳,腰带束得很紧;皂色衣裳本就显得人精明强干,何况他宽肩长腿、冷面冷眼,尤其是长眉下那一双眼尾上扬的凤眼,愈发显得他沉稳贵气。


    但是话说回来,穆飏一身的黑,气势又凌厉,还真是像一只能够带来不详的恶枭,瞧得他周身发毛。


    听了周珪的话,二公子周琚也起身来迎他:“居然是穆指挥——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天底下谁不知道穆飏是皇帝的表兄,更是皇帝最为重视宠信的人?此番穆飏来了,想也知道是为了爵位归属的事情——


    立嫡立长本就是定论,按理说这爵位就该传给周珪,礼部侍郎、都察院都御史都这么看,两人先后上疏。至于结果嘛,早些上疏的礼部侍郎还好,只是被斥责一番;晚些上疏的都察院都御史就倒了大霉——他被丢进了诏狱里,连家人也没法子进去见他。


    众人这才意识到,当今陛下也是庶次子出身,武宁伯爵位的归属,便扑朔迷离起来的。


    虽说明白皇帝的意思,可这爵位带来的富贵,又岂是能轻易放弃的?因着此事,兄弟俩斗鸡一样各自跪在灵堂前,都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沉默着给躺在箦床上的父亲守灵。


    如今见了穆飏,两人愈发地心潮起伏,望向彼此的目光也愈发地不善起来。


    灵堂中气氛紧张,穆清风却只当没有看见。他叹息道:“武宁伯持身公正,颇有祖辈之风,此番驾鹤西去,陛下深感痛心,特意辍朝一日,又让我过来代他吊唁。”


    武宁伯两位公子的胸膛微微起伏。斩衰的孝子服是用露着毛边的粗麻布做的,腰间又系着麻绳,胸膛起伏的幅度便格外明显。


    这是客套的废话。穆飏此番前来,绝对不是为了此事。


    两人嘴唇抿得更紧了些。他们倒是想要问一问爵位的事情,可身为孝子,这事断然不能问,只好又将心中迫切压了回去。


    穆清风说着朝二人拱手:“陛下让二位公子节哀,让我送些补品过来,免得二位公子哀思过度,伤了身体。”


    二位公子越发失望,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孝子的沉痛模样,不住用袖子抹着眼角;穆清风又安慰了几句,方才离开了武宁伯府——


    虽说他这回来南京,确实是为了二人争爵的事情;但他去武宁伯府,只是为了给故去的武宁伯上柱香。倘若他直接把长公子带走,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活儿,就算是做到头了——哪能把活儿做的这么糙呢?


    离开武宁伯府有一段距离后,穆清风转身望着那煊赫的府邸,长长舒了口气。


    侍从杜祥嘻嘻哈哈地开了口:“穆哥是被孝子们给感动了?”


    方才他随着穆清风进去吊唁,虽说没有走进灵堂里头,可人就在灵堂外头看着,将灵堂内众人的神态看了个清清楚楚,才发现灵堂里头二十多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地替故去的武宁伯伤心。


    穆清风并不答话,只微微笑着。


    他上一回参加丧事,还是在先帝英宗皇帝驾崩的时候。那时候他姑姑痛彻心扉,哭得几番晕厥过去,他也跟着大流痛哭流泪,心中却百般痛快。


    为着当今陛下继承了皇位。


    当初英宗皇帝将他指给了当今陛下,就是将穆家绑在了当今皇帝的身上,偏偏当今陛下是个庶次子,还有个朝野信服的太子在上头。


    倘若悼怀太子做了皇帝,当今皇帝无非就是做一个闲散亲王,虽说没什么权力,可照旧能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他穆清风就不同了,作为帮他夺嫡的爪牙,即便不死,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他明明一早就喜欢上何仪,却一直避着她、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的意思,唯恐自己连累了她。


    直到当今陛下登基,他才敢去见何仪,才敢装着迟钝地回应她的感情。


    这回武宁伯的丧事了了,他便能回了京城,和他的小仪成婚。


    思及此,穆清风心中愈发快活。他转过身来笑斥杜祥:“多嘴——走,快去见南京府尹,咱们找他还有事呢。”


    久不升堂的应天府尹姜荣居然升了堂,还公正严明地处理累积下来的陈年旧案,明眼人都暗暗笑着,说姜荣这个应天府尹果然是应了天子之命,居然开始做事了——


    君不见,公堂上头,除了姜荣,另外坐着个人。


    那人一身便服,并没有戴冠,只用网巾束着头发;他低着头翻阅手上的案卷——这些案卷,正是这几日姜荣审理的案件。草草将案宗翻过一遍,穆清风放下了案卷,端起茶杯饮了口茶,又抬眼望了望昏沉沉的天色。


    这个姜荣倒是不简单,三天内判了一百六十七宗案子,偏生判得没有丝毫错漏;当然,穆清风惊讶的并不是他判案的本事,而是他判的案子里头,居然还有几件牵扯到了魏国公。


    自打四十多年前太宗爷把京城迁到了北京,北京便成了顺天府,而原来的应天府南京便权势大减。虽说六部什么的都还在,但大半权柄都归了北京,好多时候六部的侍郎都只设一半,南京几乎要成了勋贵们的地盘,什么国公、侯爷、伯爷一大堆,其中最为尊贵的,当然是魏国公。


    而姜荣这个应天府尹瞧着风光,实际上也就是个三品官;平日里他是个闷葫芦,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对权贵们也是能躲就躲。


    因着这人圆滑懦弱,这回处理武宁伯长子的事情时,穆清风特意派了人过来申斥他;为了万无一失,穆清风直接让人将关于周珪的案子都整理了过来,让他挨个查,还特意过来给他撑腰,为的就是将周珪绳之以法;当然,为了面上好看些,也为着给百姓做些事情,穆清风还参杂了些其余勋贵的不法行径。


    没想到,这个姜荣居然自行加了许多勋贵的不法事;而这些案件,穆清风肯定要帮着他做成了。


    认真说起来,穆清风倒是给他当枪使了。


    今日过来时,姜荣战战兢兢地请穆清风主审,穆清风自然推辞,只说要旁听,这人便把桌案让了大半给他,自己反倒是缩在一角;没想到他还有这副胆量。想着穆清风不由笑了起来。


    也罢,当枪使就当枪使,左右他这个锦衣卫头子的名声够差了,只要能为百姓做些事情,大不了就被勋贵们参一道。


    审完最后一桩案子后,姜荣口干舌燥,他端起茶杯将残茶一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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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尽。茶水凉透了,又浮满了茶叶,他不巧吞了片茶叶到嘴里;偏生穆清风在旁边,他又不好吐出来,只得将那片茶叶吞了下去;待到百姓渐渐散了,姜荣才起身对着穆清风道:“还请穆指挥往后堂一叙。”


    穆清风自然说好。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这些案子我都看了,有八十四桩都同周珪有关,什么强占民田、强抢民女、恣意伤人、服饰僭越,确实该罚。”


    “说来,他手下打死了一个姓王的举人,这位王举人还有一位做到尚书的族叔……他的亲朋好友就没有过来伸冤?”


    两人都是聪明人,说话也直奔主题——要借着这位王举人的命,将周珪给废了。


    说到这位王举人,倒是让穆清风惊了一惊——


    倒不是这人的才气,而是他有位做到吏部尚书的族叔;那位尚书颇有些才干,又爱书,先帝在时几番提到他,还特意让他的孙子荫了尚宝司丞。虽说近些年败落了,但应该还有些人脉,正好能废了周珪。


    “确实来伸冤过,可后来发现是武宁伯的公子,便渐渐不来了,”说着姜荣笑了。他停住脚步望着穆清风:“前些日子收到穆指挥的吩咐,我特意让人去通知王家人,对方说,要请附近的士绅一并写个请命书,好为这位王举人讨个公道。”


    穆清风眉头舒展了些,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他做久了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明白这些勋贵都劣迹斑斑,偏偏又很难将他们绳之以法;这回能废了周珪,并不是因为朝廷律令,而是因为皇帝有心标明正统,所以废了他。


    借着皇帝的手除去周珪不难,可普通人受了欺负,那又该怎么做?


    譬如他的小仪,报案的功夫都能被勒索好几次,寻常人的处境,想来只会更差。


    夜色渐渐深了,夜风也不住吹来,穆清风同姜荣又谈了一会儿,商量好如何废了周珪,方才放下心来,转身就要离开——


    他让南京制造局备了份礼物,杜祥说已经到了,他要回去看看。


    不想被姜荣拦住了。


    穆清风有些惊讶:“姜府尹还有话要说?”


    “……是,”姜荣斟酌许久,皱着眉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位周珪周公子,同一位叫王冠的商人交好,穆指挥可知道这件事?”


    穆清风想了好一会儿,隐约想起有这么个人了:“这个王冠,是不是养了一群舞女,时常请官员过去宴饮取乐?”


    “正是此人!”姜荣呼吸急促了些:“穆指挥,这人——”


    “这人如何?”姜荣的话戛然而止,穆清风顺口问了一句:“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姜荣沉默许久,低低笑了:“左不过是把姑娘们当作礼物送给权贵,官商勾结而已。”


    穆清风并没有多聊——说是官商勾结,实际上是商人给自己找护身符。这事情再寻常不过,穆清风没有闲心去管,只笑道:“你是南京府尹,周珪的案子,少不了你经手,你看着办就是。”


    “不过,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莫要为了一己私利,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姜荣轻笑起来:“是,我自当好生处置。”


    穆清风记挂着送给何仪的礼物,客套几句便离开了;姜荣望着穆清风的背影,身边却忽然多了一个人:“老爷这是……不打算将王冠的所作所为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