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

作品:《雪山的回响

    程杉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诡异。


    老姐先是问荀耀杀没杀过人,然后在他们最大的同盟被绑来时又笑出了声,跟失心疯一样。他恨不得摇晃老姐的脑袋,冲着她的耳朵大喊:醒醒!我们外头没人了!谁都救不了我们了!你清醒一点啊!!


    可惜他被绑住了不能动。


    就算能动,他也不敢。


    更诡异的是,荀昼生看到老姐笑,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程杉没有文化,形容不来,就觉得像那动物世界里的雄性求偶,有羽毛的抖擞羽毛,有皮毛的皮毛锃亮,浑身都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他自知这话说出口肯定会挨打,老老实实地闭紧了嘴。


    也是得感谢他俩,他俩这么一笑,连带着他都不紧张了。


    程杉一直坚信,只要老姐笑了,问题就不大,都还有得救。荀耀小弟弟显然就没有这个信念,人抖得跟装了马达似的。


    这头的程杉是放松了,那边的泥沼神显然对猎物没有猎物样一事非常不满。


    祂自认为给出的条件足够诱人,两个人选总能打动一个,没想到两个都是硬骨头,那个甭管是不是装的,好歹还低过头,另一个简直是古板不知变通,居然想教祂怎么做人。祂是想成神,又不是想成人,谁管他们怎么做人呢。


    祂是气急了才说那个女孩子已经被他杀了,没想到剩下那位直接发疯了,拎着刀就冲祂来了。有没有搞错,那把短刀还是祂赐给其他信徒的,怎么会在他手里被用得行云流水的?


    于是祂把人一起绑来了山洞。


    祂还有最后一计。


    “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两个同时动手,谁赢了,谁就能成为我的信徒,跟随我走向更远的世界。至于另一个,只有死路一条。”


    荀耀都不用指示,熟门熟路地干起了翻译的活儿。


    “很显然,你已经劝降失败了,怎么还想劝我们内斗啊。”岑桉是真觉得好笑,“你不都说了吗,我们两个都死才能进入循环,你怎么不直接杀一个?”


    她在试探。


    这是她目前最大的困惑。


    对泥沼神来说,最一劳永逸的方法显然是杀一个留一个,留下的那个看好了守严了,只要保证那个不死,就不能开启下一循环,祂就能安安稳稳地完成祂的仪式。


    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祂说的双死条件是在骗她,要么就是祂还有所顾忌。


    泥沼神被她问得一滞,荀昼生却忽然开口了:“祂不敢。”


    他的语气笃定:“无论你我谁死,都会以第一个触发死亡的时间为循环的基点。只要你我其中一个死在祂的仪式完成前,循环的起点就会设定在定局之前,另一个人随时有选择重来的机会。”


    泥沼神气急败坏的吼叫声显然印证了他的结论:“愚昧!短见!站在她那边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会后悔的,我一定要你们为这个愚蠢的选择付出代价!”


    岑桉放心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看好我俩别送死,不然你永远都有被打回原形的可能性。”她实在太喜欢这个设定了,“先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代价吧,我们就不劳你操心了。”


    祂气得又要上手掐她的脖子,伸到一半又清醒地退了回去,反手几道泥把几人紧紧束缚在石壁上。


    “我的孩子,嘴硬是你最后的抵抗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你们就在这儿乖乖等死吧。”


    祂放完狠话,便又消失不见了。


    原本就被捆住手脚的三人此刻更是一动不能动,胸前一道泥绳,手脚都是泥铐,连脖子都被泥固定住,轻微转动已是极限。


    程杉挣脱无果,绝望地拧过脖子看向右侧的老姐:“你说你惹祂干啥啊,现在是真跑不了了。”


    “她想逼祂动手,能死最好,不能死也能证明祂确实不敢杀我们。”岑桉右边的荀昼生解释道,“其实我刚才是编的,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程杉:?


    程杉震惊:“你编那么真?把祂都骗过了?居然还编对了??”


    “也没有,起码岑桉就看出来了。”荀昼生垂下头。


    程杉:??


    “嗯……你撒谎时候小动作太多,太明显了。”


    岑桉得承认,从认识荀昼生开始,他就没骗过她,刚才他手被泥捆着,编瞎话的时候还是不自在地拽了领口,又蹭了下巴,完全不像和她交流时的模样——虽然也是个拘谨的小机器人,但手是安安分分的,绝对不会东一下西一下。


    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还是泥沼神的无能狂怒给了她底气和自信。但岑桉不明白:“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知道你在编话呢?”


    这话说得跟绕口令似的。


    “眼睛。”荀昼生彻底避开她的目光,“你的眼睛会说话。”


    程杉:“……”


    “大哥,”他沉痛开口,“生死攸关的时候呢,你居然搁这表白?”


    “不、不是,”荀昼生慌忙抬头,“这不是表白。”


    他拧着头看程杉的姿势实在诡异,况且两人中间还隔着个岑桉,他既想躲开她,又想越过她跟程杉解释。


    岑桉:“……”


    “我有这么吓人吗?”她诚恳发问。


    荀昼生默默地瞄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岑桉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沮丧的情绪——原来人的眼睛真的会说话。


    她有点心软了:“放心吧,没误会,我知道不是表白。”


    喜欢这件事本身就本容易产生错觉,岑桉都没搞清楚自己的喜欢是不是错觉,更别说对他的判断了。


    他对她很好,像是风和蒲公英,他是她的航向标,托举着她飘往既定方向。岑桉说不清这是他的责任担当,还是私心作祟,所以她不敢自作多情。


    山洞里静了很久,静到程杉开始数自己手上的汗毛,静到荀耀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荀昼生忽然说话了。


    “岑桉,”他还是不敢转头看她,“我知道,你可能有喜欢的人了,但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想和你说清楚。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出去,不知道还能见你几面,甚至不知道一切结束后我是死还是活,但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短促而有力,像是他花光了毕生的力气,怕她听不清,又怕她听太清。


    “从见第一面开始,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奇怪,但会不由自主地关注你,再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都说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动的心、又是因为哪个瞬间而心动,”有了那四个字打头,后面的话便顺畅了很多,“但我非常确定,我的心跳是为你而停拍,也是为你而加速。”


    他顿了顿,再出口时带着几分毅然决然:“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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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桉久久无法平复。


    她知道自己应该回应,但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该说什么呢?


    谢谢你,对不起?


    还是,我可能也喜欢你,但我不确定?


    荀昼生显然对她的沉默有更深一层的理解:“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你——你喜欢的那个人陪你走了很久,他帮你拿到了‘金箍棒’,告诉你煤油灯的咒语,因为有他你才有更多活下去的保障,我很感谢他。也谢谢你,毫无保留地把这些告诉我,也没有向我隐瞒你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但你的坦诚也让我……”


    他顿了顿,艰难地继续道:“也让我更喜欢你了,对不起。就算是困扰,我也想把这些告诉你。”


    岑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头那个猜测明晃晃地浮了上来:“你说,我喜欢那个帮我拿经幡、教我咒语的人?”


    “嗯,”荀昼生贴着泥绳点了点头,“虽然你没明说,但我能感觉得到,你喜欢他。”


    替情敌说话更让他多了几分颓然,岑桉再次幻视了一只狗狗,这次是饿着肚子也要把狗粮让给另一只受宠小狗的可怜狗狗。


    岑桉笑了起来。


    为那只吃不饱的狗狗,也为他。


    “荀昼生,”她轻声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在同一条时间线上逆行?”


    他一怔。


    程杉和荀耀更是满头问号:偶像剧的表白高潮正演到一半呢,女主角这是蹦哪个频道上去了?


    “你看我的手,”岑桉活动了下受限的手腕,“从指尖到掌根,和从掌根到指尖,一样长的距离,但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就像……”她忽然想起那个候鸟的故事,“就像候鸟,候鸟群每年会迁徙两次,一次从南到北,一次从北到南。”


    原来如此。


    在那样早的时候,他就已经隐晦地暗示过她了。


    荀昼生骤然转过头,面露豁然之色:“我还能见你几次?”


    “三次,还有一次等你自己慢慢摸索吧。”岑桉狡黠地眨眨眼,“多留一些惊喜和未知感给自己嘛。”


    荀昼生哑然失笑:“好,听你的。”


    “嗯,对了,”岑桉抿了抿唇,“还有一件事。”


    她错开他的目光:“我可能、也许、大概,也有一点喜欢你,和其他人无关,只是你。”


    荀昼生一下子僵住。


    “虽然我也不能完全肯定,但为了你的坦诚,我决定也敞开一下心扉。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见钟情,但我之前把它归结成了吊桥效应,我为这份逃避向你道歉。如果,如果我们能离开这里,我愿意和你一起试一试。”


    岑桉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其实说起来也挺好笑的,我之前看那些小说啊剧啊,还偷偷吐槽过,在绝对的生死面前,谁有心思谈恋爱啊,没想到我自个儿也不能免俗。”


    “嗯,我也这样想过,”岑桉能感觉到,荀昼生的目光几乎黏在了她的脸上,他的声音却很轻快,“但真到自己身上,我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在绝对的生死面前,谈个恋爱算什么啊,不留遗憾才是真的。”


    “所以,再说一次,”他的语调里染上了笑意,“岑桉,我喜欢你。”


    岑桉轻轻呼出一口气,向右转头,正视他如春雪融化的笑容。


    “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