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作品:《雪山的回响

    一时间,山洞里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岑桉甚至忘记了呼吸。


    ——祂怎么会知道?!


    泥沼神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借荀耀的口继续道:“我的孩子,神是无所不知的。但我可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只要你弃暗投明,成为我的信徒,我就可以既往不咎,饶恕你的罪过。”


    岑桉质疑:“饶恕我?你有这么好心?”


    “自然,自然。你可得好好谢谢你身边这个孩子,他将是我最忠诚、最亲睦的信徒,会得到我至高的信任和无上的权利。托他的福,你才能有这个选择的机会,我劝你想想清楚,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程杉:?


    “啊?”程杉指着自己,“信徒说谁,我吗?”


    岑桉皱起眉。


    她有点怀疑明天的仪式是给程杉洗脑了。


    岑桉问:“为什么是他?他不算机灵,也不算强壮,到现在也还不相信你,你为什么认为他会是你最好的信徒?”


    程杉:感觉自己好像被老姐骂了。


    泥沼神笑得发颤:“天真的孩子啊,机灵和强壮有什么用,适合,适合才是最重要的。他是我最契合的容器,我自然会选择他。”


    祂说什么?


    容器?


    程杉脱口而出:“夺舍?”


    荀耀两条腿已经瘫软到坐地不起了:“夺、夺舍是什么?”


    “就是取代他的灵魂,霸占他的身体。”岑桉紧盯着泥沼神,“简单来说,就是谋杀,灵魂意义上的谋杀。”


    “不不不,我的孩子,这怎么能是谋杀呢?我把无限长的生命共享给他,这明明是神明的馈赠啊!”


    “馈赠?”岑桉冷笑一声,“他都魂飞魄散了,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还有脸说是馈赠?”


    “死?怎么会是死呢?这明明是生,是共生,是永生,是无穷无尽的生生世世啊!”祂陷入了近乎癫狂的热潮之中,“他一介凡人,让他成为我的一部分,供我驱使他的身体,这是多么大的荣幸啊!”


    荀耀从翻译完开始就一直在掐自己胳膊上的肉,他已经第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了。


    程杉作为当事人,更是听得瞠目结舌:“等一下大哥,你的意思是,你把我魂灭了,然后占我的身体,我还得给你说声谢谢?”


    “好孩子,不必言谢,只要你甘愿归属于我,我保证会给你用不完的金银珠宝,保你享尽荣华富贵。”


    永生,富贵。


    多么吸引人的条件。


    如果前提不是让程杉的壳里换个人。


    岑桉气笑了。


    她不想跟这种脑子发热的神经病沟通,祂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了,但她被气得越发冷静了。


    她对祂的保证没兴趣,但她想知道祂要怎么占据程杉的肉身。


    “你也看到了,他还是不信你。”岑桉说,“他现在心不甘情不愿,不可能把身体给你,你恐怕要失望了。”


    “心甘有心甘的方式,不心甘也有不心甘的办法,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我的孩子。”泥沼神转向岑桉,“他的事注定是定局,比起他,我现在更好奇你。来跟我说说,你在之前的循环里,都看到了什么?我成功了吗?”


    荀耀带着胳膊上掐疼的淤青,麻木地转述了一遍。


    “当然没有成功。”岑桉心道,自己早就被害死了,哪看得到祂成没成功,但她仍然撑着面上的镇定,“你的仪式失败了。”


    “哦?你还知道仪式,果然是她的人。她找你来做什么,杀我?”


    “她是谁?”


    “你不知道?”泥沼神哈哈大笑起来,“她连这个都不肯告诉你,如此不坦诚的神,你跟着她做什么?不如选择我,等我出去后,你就是我的‘姐姐’,你想要什么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程杉骂了句脏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占他的身体,还想占他的老姐?


    岑桉拧了拧手腕,确认那团泥手铐是无法靠人力强开的。


    事已至此,她得多套两句话才不算亏本:“你说了这么多好处,那代价呢?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聪明孩子,我最喜欢和识时务的人打交道。我要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要你杀了我,那你就来替我杀了她,事成之后,我带你离开,保你没有后顾之忧。”


    “我要怎么才能杀了她?”岑桉问。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泥沼神显然管杀不管埋,“她连经幡都给了你,想必你深得她信任,这点小事还弄不明白吗?”


    祂绕着岑桉转了一圈:“我的孩子,虽然非常欣慰你能改过自新,但我还是要给你一个考验。我知道,那个荀家村的孩子和你一样,也拥有循环重来的能力,我要你把他杀了,向我证明你的忠心。”


    岑桉没有想到,祂连荀昼生的部分也了解得这么清楚。


    她问:“他死了,不就又重来了吗?”


    “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她,她最喜欢什么同舟共济、众志成城的剧本了,她既然选中了你们,必然是你们两个全部死去,才能进入下一循环。所以,只要你杀了那个孩子,我就给予你我承诺的一切。”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岑桉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祂的头脑。


    她没有一演到底的演技,更没想残害战友,况且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再多的恐怕也套不出来了。


    岑桉干脆不装了:“谢谢你的认可,但我不堪重用,还是算了吧。”


    泥沼神暴怒之下险些掀翻了山洞:“执迷不悟,冥顽不灵,你以后会后悔的!”


    祂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岑桉没想暴露更多,以免给下一次的自己找麻烦。她瞒下自己能听懂的事实,直接扭头去看荀耀:“祂说啥?”


    得到结结巴巴的翻译后,岑桉应道:“以后后悔那就以后再说吧,反正现在我是不后悔。你想搞我弟弟,还想让我帮你,别做梦了。”


    程杉感动得泪眼汪汪。


    他刚才差点就以为,老姐真要投诚了。


    狂暴状态下的泥沼神长出了两条胳膊,掐住了岑桉的脖子。


    程杉急得扭成了蚕蛹,荀耀更是紧紧抱住了自己,岑桉余光瞥到两人的反应,心却慢慢松懈下来——只要她被掐死在这里,这事儿就算成了。


    岑桉不信泥沼神说的双死进入循环,敌方的口供怎么能轻易相信呢。


    她故意激怒祂,就是为了逼祂动手要她的命,只要她死了,就能进入下一次,到时就能占到先机了。


    气息受阻。


    呼吸遭到钳制。


    岑桉只觉眩晕,喉咙下意识地吞咽,换来的却是强烈的灼烧感。


    还是第一次死得这么不痛快。


    岑桉意识模糊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还不如一刀割影子,就疼那一下,干脆利落,现在这种拖泥带水的死法实在是太折磨了。


    雪花状噪点占据了她的视线,耳边尽是嗡鸣声,就在她即将陷入无尽的黑暗之际,大口大口的空气忽然涌进了她的鼻腔和喉咙。


    “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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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桉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你求死?没那么容易。”泥沼神的声音穿过嗡鸣声钻进了她的大脑,“想要凭几句话就激怒我,那你太轻看我了,无知的孩子。”


    岑桉也不知道自己咳了多久,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她才慢慢缓过来。


    视线重归清晰时,程杉已经扭着蠕动到了她身边,满脸写着担忧,荀耀则紧紧贴在他身边,像是依靠着老母鸡的雏鸡。


    “咳、咳,别担心,我没、咳,没事了。”岑桉断断续续地说完了几句话,眼见着程杉的眼泪就下来了。他像是觉得丢人,又扭了几下,蹭掉了脸上的泪。


    岑桉:“……”


    要不是她没力气说话也没办法动手,真的很想给程杉脑门上来一下。


    蹭眼泪,可以。


    但把眼泪蹭到她身上,不可以。


    “对不起姐,是我拖累你了,”程杉哽咽道,“我太没用了。”


    荀耀小幅度点了下头。


    岑桉咽了下唾沫,感觉喉咙好受了许多,才一字一停顿地说起了长句子:“你可别说自己没用干脆献身好了这种话,那我的罪都白遭了。”


    “姐你怎么会这么想?”程杉惊讶,“我怎么会想献身把身体让给祂?那不是后患无穷吗。”


    岑桉心中慰藉,又听他说:“我还有好多番没看,还有好多小说在书架堆着,我才刚高考完,收藏夹里的景点一个也没去,好吃的一个也没尝,我还有大好的人生,要是折在这里多亏啊!我想活着!”


    他发出了活着的呐喊。


    吓得荀耀一颤。


    岑桉叹了口气:“好,活着。”


    她也想活着。


    所以她得先想办法死。


    程杉和她现在都挣脱不开束缚,岑桉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荀耀的身上。她上下打量了荀耀一番,打量得他心里发毛:“看我干啥,我不计较你们偷东西的事了。”


    岑桉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我们没偷,”她认真道,“但事情结束之后你可以报警。”


    荀耀:?


    程杉耷拉着脑袋:“确实,虽然字条同意了,但严格意义上算私闯民宅。”


    荀耀:??


    他还没回过神,就又听岑桉来了一记重锤:“你杀过人吗?”


    荀耀:???


    他一瞬间感觉自己石化在原地。


    岑桉看他一副神游天外、魂归宇宙的模样,又想笑又发愁。


    她都做不到的事,难为一个孩子干什么,还是得另想办法送自己去死。要是荀昼生在就好了,也不知道他的事情办完没有。


    岑桉放任自己发了会儿呆,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泥沼神去做什么了?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了声。


    “走了,走的时候还放了狠话,”荀耀清了清嗓子,模仿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愿意干,你就在这等着看祭神的灯火吧。”


    岑桉一愣。


    有的是人愿意干?


    祂不会是——


    她刚转念,洞口忽然亮起,身边的两只瑟缩着紧靠在一起。


    泥沼神的身影随着光亮的暗去闪现在山洞口,一具躯体被祂甩落在地。


    ——是荀昼生。


    祂把荀昼生绑来了。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回头对上了岑桉的目光,她蓦地笑了起来。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她刚才还记挂着的人,祂这不就帮她送上门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