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管这叫随便聊聊?

作品:《我,祁同伟,此生站着当封疆大吏

    “制衡?”


    方青山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


    “对,制衡。”


    祁同伟的语气坚定,仿佛在挥斥方遒。


    “就像走钢丝的人,他之所以能前进,不是因为他站得有多稳,而是因为在他快要向左倒的时候,有一股向右的力量把他拉了回来。”


    “在他快要向右倒的时候,又有一股向左的力量把他拽了回来。这个来回拉拽、摇晃着前进的过程,就是‘平’。”


    “法律,就是那根最重要的,把人从悬崖边上拽回来的绳子。”


    “但光有绳子还不够,还需要有拽绳子的人,需要有各种各样,来自不同方向的力量。”


    “用一种权力去制衡另一种权力,用一种欲望去制衡另一种欲望,用一种声音去制衡另一种声音。”


    “当所有的力量都无法一家独大,都必须在规则的钢丝上小心翼翼地博弈时,这个社会,才能在摇晃中,螺旋式地前进。这,或许就是我理解的‘平’。”


    祁同伟的超级理解,这仿佛是在剖白自己的心迹,陈述自己的政治纲领。


    “政府的福气。”


    陈青山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方青山久久地凝视着他,眼神充满欣赏。


    这个年轻人,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以为自己是在考校一个前途远大的后辈,却没想到,对方交出了一份足以让许多身居高位者都汗颜的答卷。


    从“势”的运用,到“平”的制衡。


    他已经构建起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成熟的,甚至可以说是高明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好一个动态的平衡,好一个权力的制衡。”


    方青山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支钢笔,在一张便笺上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他将便笺递给祁同伟。


    “以后在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随时打给我。”


    这个信号的传达,是一种认可。


    祁同伟双手接过那张薄薄的便笺。


    “谢谢院长提携。”


    “不是提携,是交流。”


    方青山摆了摆手,示意谈话结束。


    “行了,回去吧。小悦还在家等我吃饭呢,估计又要跟我念叨你了。”


    祁同伟起身告辞,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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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都国际机场。


    方悦将祁同伟送到大厅。


    “我爸跟你聊了什么?”


    “随便聊了聊。”祁同伟随意地回答。


    “随便聊聊?”


    方悦转过身,笑起来。


    “我爸回来,回书房里写了个‘平’字。”


    “他说,他今天才丰富理解了这个字的含金量。”


    祁同伟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行了,不逗你了。”


    方悦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了过去。


    档案袋没有封口,但很厚实。


    “这是什么?”


    “送你的临别礼物。”


    方悦扬了扬下巴。


    “你那位老同学,侯亮平同志的最终处理意见。”


    “最高检内部会议的纪要,虽然算不上什么秘密文件,但外面的人,可看不到。”


    祁同伟接过档案袋,掂了掂。


    “你费心了。”


    “别误会。”


    方悦的眼神很认真。


    “我不是为了帮你,我是单纯看不惯。”


    “我讨厌那种人。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打着正义的旗号,干的却是党同伐异的勾当。”


    “这种人,比真小人更恶心。把他钉在耻辱柱上,我心里痛快。”


    祁同伟看着她,忽然笑了。


    “谢谢。”


    这两个字,是真心的。


    登机的广播响起。


    方悦眼中难舍之意更浓。


    “路上小心。”


    “到了汉东,给我报个平安。”


    祁同伟点点头,转身走向登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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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穿过云层,进入平流层。


    窗外是万里无云的湛蓝,脚下是翻滚如海的云涛。


    祁同伟看着档案侯亮平的处理意见。


    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仿佛能看到侯亮平那张写满了不甘、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脸。


    前世的侯亮平,是何等风光?


    手持尚方宝剑,空降汉东,搅动风云。


    而自己呢?


    像丧家之犬一样,在他面前摇尾乞怜,最终被他逼上孤鹰岭,饮弹自尽。


    那时的他,是天之骄子,是正义的化身。


    而自己,是人人唾弃的贪腐分子,是注定要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尘埃。


    祁同伟合上文件,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两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前世,他用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啊。


    才坐上公安厅厅长的位置。


    他想起那片汉东大学的操场,阳光刺眼,却照不亮他内心的阴霾。


    他跪下,双膝触地,感受到石子硌肉的痛楚。


    那痛,不及心头万分之一。


    “英雄在权力面前,就是工具”


    “我希望通过知识能够改变我自己的命运,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改变我命运的不是知识,是权力”。


    他曾对高育良说过,那是他的血泪感悟。


    他为赵立春,为赵瑞龙,为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双手沾满了肮脏,良心被一点点啃噬。


    每一步晋升,都伴随着一次灵魂的交易。


    他像一个最卑微的戏子,戴着一张张面具,在权力的舞台上,卖力地表演着。


    最终,他爬到了那个位置。


    可他付出的代价,是敲骨洗髓般的痛苦,是日日夜夜的煎熬。


    他得到了权力,却失去了自己。


    而今生呢?


    他只用了十年。


    提前了整整十年,坐到了公安厅副厅长的位置上。


    而且,他坐得比前世更稳,更扎实。


    他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不再是卑微的看别人脸色的配角。


    他利用两世从政的经验,成功的进入了那些,曾经让他仰望的大人物的视野。


    他不再需要下跪。


    这是一种彻底掌控自己命运的,前所未有的强大与从容。


    前世,他身不由己,最终被弃。


    今生,他要做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飞机发出轻微的颠簸,乘务员甜美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


    祁同伟睁开眼,望向窗外。


    云海之上,是更加高远、深邃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