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早起床收拾，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领带打的没有一丝褶皱，拿着身份证，出了门。


    车子缓缓停在朝暮门口，嗯了两声喇叭。


    朝暮从屋里出来，陆知衍透过车窗，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说道：“上车。”


    打开车门钻进去，朝暮见面色平静，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抖得不行，不禁轻笑出声，笑道：“你很紧张吗？”


    陆知衍嘴硬道：“没，我不紧张。”


    朝暮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手都抖成这样了，还说不紧张？”


    陆知衍攥紧方向盘，指节都泛了白，喉结滚了滚才开口：“这不是紧张，是……是车刚启动，有点凉。”


    朝暮挑眉，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温温的，一点不凉。


    他没戳破，只是转开头看窗外。


    陆知衍轻声开口：“等会儿到了地方，别乱跑，跟着我就行。”


    “知道了。”朝暮故意拖长了调子。


    他耳尖腾地红了，干咳一声专心看路。


    到了民政局门口，陆知衍停稳车，没立刻解开安全带，指尖在锁扣上悬了两秒，忽然侧头看向朝暮。


    “证件……都带齐了吧？”他问得格外认真，像是在确认什么要紧事。


    朝暮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拉链上挂着的小狐狸挂坠晃了晃：“早准备好了，怎么，怕我反悔呀？”


    陆知衍这才松了口气似的，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绕到副驾这边替朝暮开门，指尖蹭到对方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


    他没抬头，低声道：“走吧。”


    进去填表时，陆知衍握着笔的手又开始较劲，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比平时用力，笔尖在纸上划出轻微的沙沙声。


    朝暮瞥了眼他写得格外工整的名字，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写快点，你练字呢。”


    他手一顿，抬眼撞进朝暮带笑的目光里，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笔锋放缓了些。


    等工作人员把红本本递过来时，陆知衍几乎是立刻伸手接了，像是终于踏实了，低头看着本子上并排的照片，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出了民政局，阳光正好。


    朝暮晃了晃手里的红本本，侧头看他：“现在算是合法了？”


    陆知衍转头看他，眼底的紧张早就散了：“嗯，合法了。”他顿了顿，伸手牵住朝暮的手，这次握得很稳，“我想要举办一扬盛大的婚礼。”


    朝暮看着陆知衍眼里的认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陆知衍攥紧了他的手，语气执拗：“不是何必，是必须。”


    他抬眼望过去，“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朝暮被他直白的话烫得耳尖发暖，别开脸嘟囔：“知道了又怎样，又不能当饭吃。”


    “能。”陆知衍说得笃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能让我每天都觉得，赚再多钱都值。”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就当……满足我个心愿，好不好？”


    朝暮看着他眼里的期待，他啧了声，拍开陆知衍的手：“随你吧，反正到时候累的是你。”


    陆知衍立刻笑了起来，眼底的光比阳光还亮，伸手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不累。”


    他低头在朝暮耳边轻语，“只要那天站在我身边的是你，就一点都不累。”


    朝暮没再反驳，任由陆知衍牵着往前走。


    ……


    婚礼定在三个月后，秋高气爽的日子。


    陆知衍果然说到做到，从扬地布置到宾客名单，事无巨细全揽在自己身上。


    朝暮偶尔想插手，都被他按回沙发上：“乖，你负责保持最佳状态就行。”


    直到婚礼当天，朝暮站在化妆镜前，看着镜中穿着定制西装的自己，还有点不真切。


    门被轻轻推开，陆知衍走进来，一身笔挺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肩宽腰窄，平日里的锐利柔和了许多，只剩下满眼的温柔。


    “好看。”他走到朝暮身后，从镜子里与他对视，声音低沉，“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朝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整理了下领带：“你也是。”


    陆知衍轻笑，伸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准备好了吗？”


    朝暮深吸一口气，点头：“嗯。”


    音乐响起时，朝暮隔着人群看向站在红毯尽头的陆知衍。


    他站得笔直，目光牢牢锁在自己身上，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个焦点。


    一步步走近，能看清他眼底的紧张，像极了那天去民政局时的模样。


    走到他面前，陆知衍伸手牵住他的手，掌心温热，带着微湿的汗。


    牧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问到“是否愿意”时，陆知衍几乎是立刻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愿意。”


    轮到朝暮，他看着陆知衍眼里的光，顿了顿，轻声却清晰地重复：“我愿意。”


    交换戒指，陆知衍的指尖还是有些微颤，却稳稳地将戒指套进朝暮的无名指。


    这扬盛大的婚礼，或许也没那么麻烦。


    至少，能让所有人看见，眼前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


    晚宴上，陆知衍被朋友灌了不少酒，却始终紧紧牵着朝暮的手，生怕一松开人就跑了似的。


    微醺时，他凑到朝暮耳边，热气拂过耳尖：“朝暮，你看，好多人都知道了。”


    朝暮笑着捏了捏他的手：“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厉害了。”


    陆知衍较真地摇头，眼神亮亮的：“不是我厉害，是……我有你了。”


    送走最后一波宾客，喧闹了一天的屋子终于安静下来。


    陆知衍解开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转身就看见朝暮正弯腰换鞋，西装礼服的后领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人，下巴搁在对方肩上，带着酒气的呼吸拂在颈侧：“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