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行血红色的字体，像一柄烧红的烙铁，悍然印在了所有人的瞳孔之上。


    广场上刚刚升腾起的狂热与喜悦，如同被瞬间抽离了空气的火焰，骤然熄灭。


    王振山脸上那朵灿烂到极致的菊花，僵住了。他张着嘴，保持着一个即将放声大笑的滑稽口型，眼中的光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


    “秦……无双？”


    一个干涩的名字，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第九十二层？还在继续？！”


    “开什么玩笑！今年的京城考区，出了个什么怪物！”


    短暂的死寂过后，人群炸开了锅。但这一次的喧嚣，不再是庆祝，而是充满了震惊、不解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他们刚刚见证了一个历史性的记录诞生，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份震撼，记录，就被破了？


    而且，是以一种更具统治力的方式，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看台上的各大高校招生办主任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秦无双……我记起来了，是京城秦家那个百年不遇的麒麟子，据说觉醒了双S级天赋！”


    “原来是他……难怪，难怪啊。”


    “双S级天赋，又是京城户口，这还用抢吗？板上钉钉是大夏学府的人了，咱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这么说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唰”地一下，聚焦到了被王振山护在身后的林凡身上。


    那眼神，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灼热，更加贪婪。


    天边的月亮固然皎洁，但够不着，终究是镜花水月。而眼前这块璞玉，可是实实在在能捧在手里的！


    秦无双是妖孽，可望而不可即。


    林凡同样是妖孽，而且，他就在阳城！


    “不能让他跑了！”


    “必须拿下他！”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招生办主任的脑海中同时炸响！


    下一秒，理智的堤坝彻底崩溃。


    “林凡同学！别考虑了，来我们战争学院！我们给你配一个专属的后勤保障小队，全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学姐！”


    “学姐能当饭吃吗？林凡同学，我们丹药学院给你开终身荣誉教授的头衔！你什么都不用干，每年拿分红就行！”


    “王校长！开个价！只要你让林凡同学第一个考虑我们江南大学，今年我们学校对阳城一高的资源扶持，翻三倍！”


    “老王！你敢答应他，我跟你没完！我们皇家学府翻五倍！”


    王振山被这群瞬间化为饿狼的“文化人”围在中间，只觉得自己的校服都要被撕烂了。他一手死死地护住林凡，另一只手胡乱地挥舞着，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声嘶力竭地吼道：“都别挤！别挤！一个个来！讲点素质！你们还是为人师表吗！”


    整个阳城第一高中的校门口，被各大学府的悬浮车和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林凡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盘丝洞的唐僧，想走都走不了。


    最终，王振山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扯着嗓子宣布：“都别吵了！想谈可以，去我办公室！我给你们排号，一个一个进去跟林凡同学单独谈！”


    校长办公室，这间平日里庄严肃穆的房间，此刻俨然成了拍卖会现场。


    王振山亲自守在门口当保安，每隔十分钟，放进去一位招生办主任。


    “林凡同学，我们江南大学，愿意提供给你一套位于江南主城核心区的独栋别墅，外加一千万的现金奖学金，以及我们学校宝库中，任意一件白银级超凡武器的优先挑选权！”


    白发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开出了第一个堪称天价的条件。


    林凡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没说话。


    十分钟后，战争学院的代表，一位肩扛大校军衔的铁血军人走了进来，直接将一份虚拟协议拍在桌上。


    “别墅武器都是虚的！来我们战争学院，毕业直接授予少校军衔，保送至联邦前线第三集团军核心参谋部！这才是男人该走的路！”


    林凡又点了点头，换了杯茶。


    再之后，丹药学院、皇家学府……一个个代表轮番上阵，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夸张。从天阶功法拓本，到私人秘境的共享探索权，再到承诺为其组建专属的冒险者团队。


    高到林凡都开始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王振山守在门外，听着里面传出的一个个条件，那张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嘴巴就没合拢过。


    就在这片近乎疯狂的竞价氛围中，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来人一身青衣，面容清癯，明明走得很慢，却仿佛缩地成寸，几步便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他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势，却让整个喧闹的走廊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正在排队的招生办主任，在看到他的瞬间，都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脸上露出敬畏之色。


    “李……李院长！”


    不知是谁，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


    李青玄。


    大夏学府剑道院院长，那位一剑平息了阳城浩劫的黄金级剑圣，竟然亲自来了！


    他对着众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目光落在王振山身上，温和地笑道：“王校长，不请我进去坐坐？”


    “您请！您快请！”王振山受宠若惊，连忙拉开门。


    当李青玄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里时，正在唾沫横飞地介绍着自家学院优势的皇家学府代表，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林凡也站起身，对着这位曾赐予他“剑种”的前辈，恭敬地行了一礼。


    “坐。”李青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一上来就罗列各种条件，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看向林凡，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那套《青元剑诀》，练得如何了？”


    林凡老实回答：“只领悟了些皮毛。”


    “皮毛？”李青玄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能把我的剑诀用成逗猫棒，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因这句玩笑话而缓和了不少。


    李青玄放下茶杯，终于进入了正题。


    “他们开出的条件，我刚才在门外，都听见了。”他淡淡地说道，“别墅、军衔、功法……这些，我大夏学府都能给，而且只会给得更多。”


    他伸出一根手指：“奖学金，一个亿。”


    “嘶——”门外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白银高阶的超凡武器，任选三件。”


    “藏书阁最高权限，所有天阶以下的功法秘籍，对你无限制开放。”


    李青玄每说一句，门外那些招生办主任的脸色就白一分。这已经不是竞价了，这是碾压，是降维打击。


    林凡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他知道，正戏来了。


    果然，李青玄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筹码。


    “除此之外，我再以我个人的名义，许你一个承诺。”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认真，一字一顿地说道：“只要你来大夏学府，我可以为你申请一间……三号聚灵玄室，使用期限，一年。”


    聚灵玄室？


    林凡还没反应过来，门外已经彻底炸了锅。


    “什么？！聚灵玄室！还是三号的！”


    “李院长疯了吗！那可是连他最亲近的几个关门弟子，都排着队等使用的战略级修炼资源啊！”


    “聚灵玄室是什么？”有不明所以的记者小声问道。


    旁边一个世家子弟，用看土包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声音都在发颤：“那不是普通的修炼室！那是用上古遗迹中挖出的‘聚灵神石’为核心，打造出的洞天福地！在里面修炼一天，顶得上外界一个月！而且玄室中的灵气经过神石转化，精纯无比，长期在其中修行，甚至能潜移默化地改善修炼者的天赋根骨！整个大夏联邦，这种等级的玄室，不超过五十间！有一半都在大夏学府！”


    这番解释，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份承诺的分量。


    这已经不是一个条件了，这是一条通往强者之巅的康庄大道！


    所有人都认为，林凡不可能拒绝。


    就连王振山，都激动地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替林凡当场答应下来。


    然而，林凡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在李青玄和王振山诧异的目光中，他站起身，再次对着李青玄恭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厚爱。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晚辈……想考虑一下。”


    李青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浓的赞许。


    不为重利所动，心性沉稳至此。


    好一个剑道胚子。


    “好。”李青玄站起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在京城，等你答复。”


    说完，他便转身，在一众招生办主任那如同送瘟神般的复杂目光中，飘然离去。


    ……


    当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林凡和王振山两人时，校长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一把抓住林凡的肩膀，激动得满脸通红：“臭小子！你还在考虑什么！聚灵玄室啊！那可是聚灵玄室！这种天大的机缘，你还在犹豫什么！”


    林凡看着自家校长这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让王振山都愣住的问题。


    “校长，您说，那个秦无双……他会去大夏学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