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草原对林凡而言，不再是凶险的秘境，而是一个分工明确的流水线工厂。


    他自己是搬运工，而那些游荡的哥布林，则是勤勤恳恳的矿工。


    第二次进入，林凡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他不再像初次那般需要长时间的潜伏观察，而是在踏出传送光圈的瞬间，目光就如鹰隼般扫过整片草原。


    他的耳朵微微翕动，捕捉着风中传来的细微声响。


    有了经验，他学会了分辨。那些行动笨拙、皮囊干瘪的“穷鬼”哥布林，直接被他无视。他的目标，是那些腰间皮囊鼓胀，走起路来会发出“叮当”或“咔啦”这种细微碰撞声的“富裕”哥布林。


    这些声音，是灵石与骨片、矿石摩擦时才会发出的天籁之音。


    “锁定了。”


    林凡的视线定格在百米外的一只哥布林身上。它比同类稍显壮硕，腰间的皮囊沉甸甸地坠着，几乎要拖到地上。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一张绷紧的弓，骤然射出。


    双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草地上拉出一道残影。


    那只哥布林显然也发现了他，怪叫着举起了手中的木棒。


    林凡的眼中，整个世界仿佛都进入了慢动作。呼啸而来的木棒，哥布林丑陋而愤怒的脸，以及——那个随着它动作而微微敞开的皮囊口。


    一线晶莹的光，一闪而逝。


    就是现在！


    在木棒即将砸碎他头骨的前零点五秒，林凡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极限前倾，手臂如电探出。


    指尖精准地探入皮囊，触碰到一片冰凉滑腻。


    不是灵石，是某种生物材料！


    【收纳！】


    意念如雷霆般在脑中炸响。


    手中的东西瞬间消失。


    “砰！”


    剧痛与黑暗同时降临。


    ……


    传送大厅内，气氛已经从最初的哄笑，演变成了某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回归区的光门上。


    “又……出来了。”一个学生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光芒闪过，林凡苍白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每次出来的姿势都差不多，踉跄一步，扶住墙壁，额头挂满冷汗，大口喘息。那副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他经历了精神体被摧毁的剧痛。


    可偏偏，他每次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三分钟后，他就会直起身，用那双布满血丝却平静得可怕的眼睛，看一眼入口的方向，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再一次走进去。


    进去，死出来，再进去。


    如此循环往复，已经持续了快一个小时。


    这种对死亡的漠视，这种近乎自虐的疯狂，让在场所有天之骄子都感到了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


    嘲笑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理解的麻木和沉默。他们甚至开始怀疑，林凡觉醒的到底是不是【坚韧】，这分明是【疯魔】。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传送门光芒大盛，李浩一行人意气风发地走了出来。


    “哈哈，爽！杀了十几头，总算爆了一颗灵石！”李浩高举着手中那枚散发着微光的晶石，向周围人炫耀着，脸上满是得意。


    他身边的几个同伴也与有荣焉，享受着旁人羡慕的目光。在初级秘境里，一个小时能出一颗灵石，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运气了。


    队伍里的班花苏沐月，也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轻声道：“李浩，你现在对【利刃】天赋的运用越来越熟练了。”


    一句夸奖，让李浩更是有些飘飘然。


    他的目光一转，恰好看到角落里扶墙喘息的林凡。


    李浩的嘴角立刻挂上了讥讽的笑容，他拿着那枚灵石，故意走到林凡面前，高高举起，让晶石的光芒照在林凡苍白的脸上。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坚韧’吗？又死出来了？”


    “看看这是什么？灵石！价值一千块！我们辛苦战斗一个小时的成果。”李浩的语气充满了施舍般的优越感，“你呢？进去送了这么多次人头，摸到哥布林的棒子了吗？哈哈哈！”


    周围的学生们想笑，却又有些笑不出来。他们看着李浩手中的灵石，再看看林凡那副惨状，心中五味杂陈。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林凡甚至没有抬眼看他。


    他只是喘匀了气，推开墙壁，站直了身体，然后，目不斜视地从李浩身边走了过去。


    仿佛李浩和他手中的灵石，都只是一团无足轻重的空气。


    那份彻底的、纯粹的无视，比任何愤怒的回应或不甘的辩解，都更具杀伤力。


    李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卯足了劲、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小丑。尤其是在班花苏沐月的注视下，这份无视，让他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李浩恼羞成怒，猛地转过身，死死盯住林凡的背影，“你他妈给我站住！一个废物，神气什么！”


    林凡脚步不停，径直走向入口。


    他当然有神气的资本。


    此刻，在他的【绝对保险箱】里，三十六枚灵石正静静地悬浮着，旁边还堆放着一小堆哥布林萨满的骸骨碎片和几块低阶的黑铁矿。总价值，早已超过了四万。


    李浩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拿着一千块钱，在亿万富翁面前炫耀的跳梁小丑。


    可笑，又可悲。


    “好，很好！”李浩看着林凡再次踏入传送门，气得浑身发抖，“有种！兄弟们，我们跟进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废物在里面到底搞什么名堂！”


    他觉得林凡一定是在用某种特殊的方法躲避哥布林，才能存活这么久。他要当众拆穿林凡的把戏，让他彻底颜面扫地。


    “李浩，别冲动……”苏沐月皱了皱眉，想劝阻。


    “没事，沐月，你等我好消息！”李浩已经上头了，他招呼着同伴，不由分说地冲进了传送门。


    ……


    再次踏入哥布林草原，林凡立刻就感觉到了身后跟来的几道气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了么。


    他没有回头，依旧维持着之前的节奏，在草原上看似漫无目的地游荡。


    身后的李浩等人，小心翼翼地吊着，保持着百米左右的距离。


    “浩哥，这小子就是在瞎逛啊，他根本不敢靠近哥布林。”一个小弟低声说道。


    李浩冷哼一声：“再看看，他肯定有鬼。”


    他们跟着林凡，七拐八绕，逐渐偏离了学生们通常活动的东部平原，向着西北方一片地势更为复杂的丘陵地带走去。


    这里的哥布林数量明显减少，但也更加精锐，甚至偶尔能看到手持锈迹斑斑铁刀的哥布林勇士。


    “浩哥，这里有点危险了。”一个同伴有些不安。


    “怕什么！有我在！”李浩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林凡，“他一个废物都敢来，我们怕什么？跟紧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林凡，突然加速，冲进了一片由几块巨大岩石围成的谷地。


    “他进去了！快跟上！”


    李浩大喜过望，以为林凡是找到了什么藏宝地，立刻带着人全速追了过去。


    然而，当他们冲进谷地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谷地之内，根本没有什么宝藏。


    这里，赫然是一个哥布林的巢穴！


    大大小小数十只哥布林，正围着一堆篝火“叽里呱啦”地怪叫着。其中，甚至有三只体型壮硕、手持铁刀的哥布林勇士！


    而林凡，正站在巢穴的最中央。


    他回头，看向冲进来的李浩等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却又无比森然的笑容。


    “吼！！”


    整个哥布林巢穴，瞬间被惊动了！


    数十双泛着贪婪与暴虐红光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李浩这几个不速之客。


    “不好！是陷阱！快撤！”李浩头皮瞬间炸开，亡魂大冒。


    但已经晚了。


    离他们最近的一只哥布林勇士，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举着铁刀就冲了过来。


    “林凡！我靠！”李浩发出了绝望的怒吼。


    林凡没有理他。


    在哥布林大军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李浩等人身上的瞬间，他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巢穴角落里一个用兽骨和石头堆砌的简陋祭坛。


    祭坛上，供奉着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浓郁能量的浑圆灵石！


    中品灵石！


    这是他之前“死”了十几次，才侦查到的真正目标。


    “砰！”


    背后，李浩的团队瞬间被哥布林的浪潮淹没。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而林凡，在被身后一只哥布林勇士的铁刀劈中前，一把抓住了那颗中品灵石。


    【收纳！】


    世界归于黑暗。


    ……


    回归区光芒一闪，林凡的身影出现。


    仅仅几秒钟后，旁边的光门接连闪烁，李浩和他的同伴们狼狈不堪地摔了出来。


    他们的精神体，比林凡的还要虚幻，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尤其是李浩，双目无神，口中还在喃喃着：“陷阱……是陷阱……”


    负责登记的老师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查看，拿出仪器一扫。


    “精神力重度创伤！李浩，你接下来半个月，禁止进入任何秘境！必须在修复仓里静养！”


    一句话，如同最后的审判，让李浩彻底呆滞。


    半个月！


    这对他这个处于冲刺阶段的高三学生来说，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凡正靠着墙，一如既往地喘息着，脸色苍白。


    可这一次，在李浩眼中，那份苍白，不再是虚弱，而是一种让他通体冰寒的嘲弄。


    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想在班花面前挣回面子，结果，却把自己送进了修复仓。


    林凡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他。


    没有愤怒，没有得意。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在看一只路边的蝼蚁。


    然后，林凡转身，再一次，走向了那座嗡鸣的传送门。


    “握草，他还能进去，他死了那么多次，精神力也该枯竭了吧？”李浩不甘的吼道。”李浩同学，你该不会不知道【坚韧】这个天赋有隐藏属性吧？”苏沐月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