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唏嘘。


    对陈楚这位九皇子，更是畏如凶兽。


    而徐威和徐勇也彻底的绝了心思，连后台陈稗都倒台，他们还有什么挣扎的意义？


    彼时，御花园，陈青再度推着徐百年的轮椅散步，只是二人的心情都十分的凝重。


    二人也都知道，最后一次了。


    今日之后，徐百年到死也不会再踏入皇宫。


    “陛下，老臣对不起你！”


    沉寂许久之后，徐百年才颤巍的开口说话。


    若无他的约定，玄王不会落的如此惨淡的下扬。


    一切皆因他的那份私心和约定而起。


    这件事…


    陈青倒没有太放在心上，“朕只是贬了他，又没有杀了他。他若够本事，也能靠自己卷土重来。况且也是他咎由自取，朕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仅仅乃是几百万灵石的亏空，朕不会追究。但两千八百万，他怎么敢的？！”


    “不怕老大哥笑话，朕登基至今二十八年，从未有一顿饭超过一块灵石的开销！”


    “若不是章启睿顶下了罪责，朕还真不知该如何惩罚，杀还是不杀？”


    不杀，如何给满朝官员天下臣民一份交代？


    杀，终究是自己的儿子，陈青怎么舍得？


    可以说，章启睿以死谢罪，是最好的结果。


    既保全了陈稗，也保全了自己的族人。


    “多谢陛下体谅。”


    陈青惆怅看天笑了笑，流露出英雄迟暮的苍凉，他叹道：“我天宸立朝足有八百年，虽从未被彻底打败，但也从未真正打败过四方之敌。故而七军四境的局面也从未改变，以至于很多人的骨血里都觉得军队不是天宸的军队，而是他们的军队。他们支持天宸，所以天宸皇朝仍在。他们若不支持了，天宸皇朝也就该亡了。”


    “然而朕却没想到，老大哥你也这么想。会将飞花军视为你徐家的军队，而不是朕的军队。朕属实有些心寒。”


    徐百年无言以对。


    是他的私心，才惹来今日的这扬风波。


    而陛下在意的，也不是这扬风波。


    “所以老臣立下约定之事，从始至终都是笑话。因为老臣的面子在陛下这里换不来飞花军的元帅。在陛下心里，飞花军的执剑人，只能是九皇子！”


    在这一刻，徐百年终于明悟了。


    陈青不作正面回答，只是道：“可惜你我皆活不到那个时候，不然真可以看一看陈楚统御天宸，征战四方的光景。朕相信，他一定做的比朕好！”


    徐百年不太相信。


    天宸皇朝之所以能延续八百年不灭，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天宸十六位帝王里面，没有出现一位昏庸之君。


    每一位都励精图治，将荡平四方视为毕生所求，并为此付出了全部。


    但是，纵然天宸皇朝出了这么多明君，但没有人能否认，除却天宸的开国帝王是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之外，陈青既是后来帝王里面最优秀的那位。


    只有他做到了在位期间四境无恙，异国铁骑皆被拦在边境线之外，越不过那道雷池一步。


    也只有他做到了境内宗门臣服，严守律法。


    如果陛下不是突破十六品失败，徐百年甚至相信，天宸皇朝会在陈青的有生之年彻底平定这个大世，万邦来朝。


    只可惜，陛下终究是失败了，性命只剩下一年，也将会成为天宸皇朝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短的君王。


    也是因为如此，纵然徐百年知道陈楚十分优秀，但也不相信他能超越陈青。


    历代帝王，能做好一位守成之主已经千辛万苦，还想开疆扩土，比登天还难。


    陈青知道徐百年不会相信，但也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而他和徐百年，皆看不到那一日。


    不知何时，陈青已经将徐百年的轮椅推至宫门前，停下了脚步，将扶手交给了侍卫。


    “老大哥，你剩下的路，朕就不陪你一起走了。”


    徐百年明白其中深意，点了点头，老眸挂着些许泪花，“陛下，保重。”


    “走好了你。”


    目送着徐百年远去，陈青黯然而笑，年少时的一幕幕画卷浮现，嘴角不自觉噙起笑意。


    徐百年的气色已经给出了答案，最多还有五天的活头。


    五天后，正好也是陈楚和徐昭月大婚之日。


    他这位老大哥的性命，走到头了。


    那么下一个是他，还是别人？


    “陛下！”


    虞成化出现在陈青的身后。


    陈青顿住脚步，拿出一张纸条，“交给陈楚，纸条上的名字就是下一任的户部尚书，让他去刑部大狱接人。也告诉陈楚，这人随便陈楚怎么用，但绝不可杀。”


    “是！”


    …


    户部被九皇子查出亏空，老尚书章启睿自绝太极殿，玄王获罪被发配南宣的消息传遍了皇城，惊到了无数人。


    这是九皇子来到皇城以来，第三次震惊皇城。


    第一件事当街踹昏皇太孙，全身而退。


    第二件事，在天宫行凶，杀害了皇后娘娘的侄儿杜衡，依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而今又扳倒了玄王。


    无数人都像是猫嗅到腥味般感受到了不寻常，在陛下的统治下，上一个能如此强势的皇子还是病逝了多年的太子爷陈元洲。


    如此看，陛下是不是有意要立九皇子为储，继承大统？


    民间抗拒声音极大，甚至皇朝名望最高的四大书院的那些学生铿锵有词，大骂孽血祸国，聚集在一起要联名死荐陛下，请求将九皇子驱离天宸，保全皇室正统。


    但最让人不可理解的是，皇城官员上千，却没有一人站出来支持这些书院的学生！


    全部出奇的沉默。


    对这些声音，陈楚听见了，并没有理会。


    他并非堵不住这悠悠之口，但提不起和几个小小书生较劲的心思。


    要让排斥他的声音消失，只能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做一件能让天下人都无话可说的事情来。


    比如，打崩了荒原。


    比起这些书生，陈楚对大狱中的那人更感兴趣。


    于是把自己关进了刑部大狱。


    和一个深陷囚牢，却又十分干净的囚犯关押在一起。


    囚犯在看书，监牢里也堆满了书，四书五经，兵法谋略，修炼功法，一应不缺。


    “沈大人，来了位新犯人，上面指定和您关在一起。还望您谅解。”


    狱卒对这位囚犯十分客气。


    这位‘沈大人’颇为年轻，看容貌没过三十，长相不算俊逸，却十分耐看。


    他主动放下书籍，颇有兴致的看向囚服比他更加干净的陈楚，主动搭话，“我叫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