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三章 金陵危局

作品:《大婚当天我被迫登基了

    元宁七年的冬天注定不太寻常。


    北风日日呼啸,却无雨无雪,只一味阴湿透骨。屋外寒意凛冽,教人一点都不想出门,就连早朝时奏事的都少了许多,毕竟谁都不愿意在冰窖一样的太极殿站一上午,只想早早下朝,遁入燃着红泥炭火的署衙取暖。


    萧含光索性将早朝改为三日一朝,若有紧要之事,五品以上官员可径直入御书房奏陈,不受时辰所限。陈事的官员也不多,除了齐韶之外,便只有通事郎每日送呈南方来的战报。


    开始战事还算顺利,随即便陷入相持和反复。纵然宋海晏屡战屡胜,但想要将天师道叛军彻底剿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萧含光心中焦灼,不仅因为南方僵持不下的战事,还出于对齐家的担忧。


    她相信宋海晏的警告不是没来由,齐家大军趁败退之机向京畿地区靠拢,很可能别有用心。


    整座金陵城防卫分内宫城、外皇城两个部分。宫城治卫由禁军统领李藏甲负责,统辖羽林卫五千人。皇城防卫则由石头城、丹阳城、东府城、覆舟山等各处卫所构成,共辖军士两万人。


    齐鸿位列三公,司徒府依制可蓄养部曲,府中约有兵士两千,披甲不详。而扬州都督齐栋下辖的军队足有八万。若齐家拥兵造反,防卫金陵的力量远远不够,只能支撑一段时日,寄望于宋海晏的援兵。


    当然,如果齐氏真的有什么异动,她倒是可以先下手为强,先命人围住司徒府,使齐栋投鼠忌器。


    但齐氏一切如常。齐鸿每次早朝回家后,就窝在书房不出来,也不见外客。齐氏二公子依旧和从前一样行踪不定,甚少留在金陵城。江南局面稳定之后,齐栋便率军固守毗陵一带,没有继续率兵北上。


    萧含光亦不便大张旗鼓,只得密召禁军统领李藏甲与金陵卫尉韩毅入宫,敕令二人增强武备,以防不测。又亲临石头城、丹阳城、覆舟山诸处卫所巡幸,检视防务,务求万全。


    她心中筹算,阿桑有齐韶保护,就算万一被齐氏知晓,也可保安全无虞。唯一疏漏之处,是一直居住在鸡笼山行宫的母亲苏太后。


    七年之前,太皇太后将苏太后迁置别宫。鸡笼山中清静,苏太后也不愿再回宫城,便长居于此。萧含光每月初一出城去看望她。但鸡笼山防卫到底不比宫中,萧含光思忖再三,还是觉得让母后迁回宫中比较安全。


    十二月初一,皇帝乘銮舆离开宫城,往城北鸡笼山行宫而去。


    萧含光到达香云殿外,苏太后亲自迎了出来,叫道:“阿樗——”


    萧含光鼻头微酸,自皇兄薨逝,母亲将对兄长的思念寄托在她的身上,她是母亲的女儿,也是母亲的儿子。


    行礼之后,萧含光扶着母亲进入殿中,陪母亲说些体己话,问她身体如何,最近吃的药怎么样。苏太后含笑一一应答,眉目慈和。


    近年以来,苏太后头上又增了不少白发,御医说是气血亏虚,萧含光从静仪师太处求了药方,替母亲调养身体。苏太后出身不显,家中兄弟也不成器,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女儿太多忙,便只能保重自身,让女儿少为她操心。


    萧含光陪母亲叙了一会儿话,恳切道:“母后,朕今日来此,另有一桩大事。今年冬天严寒,山上更冷,母后独居山上,难免有不周全之处,儿实在放心不下。不若请母后暂移驾回宫,待来年春暖,再返此地,不知母后圣意如何?”


    苏太后见皇帝面有忧色,迁居之事,谅不全是因为严寒天气。她也并不多问,只道:“哀家在此,倒也清寂惯了。陛下既然心中怀忧,觉得宫中安稳,便依陛下之意。”


    萧含光道:“既如此,母后便先作准备。朕已命人看过,后日日子不错,朕命冯大用前来,接母后回宫。”


    萧含光又坐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晚,便命起驾回宫,苏太后将皇帝送出行宫,目送皇帝登车而去。


    隆冬时节,万木萧疏。皇帝车舆驶过山道上的枯枝碎叶,发出吱嘎的响声。


    天际彤云密布,冷雾缤纷,似乎是即将下雪之兆,萧含光命车队加快速度,尽早回宫。


    马车的速度快了些,却也更加颠簸。萧含光扶住车壁,强风掀开车帘,雪花扑入帘中,一股彻骨寒意扑面而来。


    朔风呼啸,林中枯木断折,马蹄声、车轮声、风声、雪声混杂在一处,在一片嘲哳之中,她听到几声闷响,像是弩箭钉入木板的声音,紧接着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她听到有人在大喊:“有刺客,保护陛下——”


    马车中探入一颗脑袋,是素来暗中护卫皇帝的暗卫首领,“有敌袭,对方人数不少,属下保护陛下先走——”


    紧接着,她整个人被拉出马车,跨上一匹骏马,在几名暗卫的陪同下驰入密林之中,身后传来阵阵厮杀之声。


    萧含光听得心惊肉跳。


    自从七年前在夏苗礼上遇刺,她身边防卫严密了许多。但凡出宫,都有三百羽林卫随侍,还有十几名暗卫近身保护。能在金陵近郊埋伏如此多的人手伏杀皇帝,除了齐氏料应再无他人,她还是低估了齐氏行事的肆无忌惮。


    马蹄声疾,林中无数枯叶混着碎雪飞扬。十几名黑衣人如鬼魅般从两侧密林中突现,手中兵刃寒光乍起,直扑骑队——


    “护驾!”暗卫首领厉喝一声,他身后的数名暗卫早已拔刀出鞘,动作快如电闪,与扑至近前的黑影绞杀在一处。


    雪幕之下,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压过了风声。萧含光身边的暗卫皆是千挑万选、训练有素的死士,招式狠辣精准,毫无花哨,每一击都直奔要害。暗卫手中短刃如毒蛇吐信,瞬间刺入当先一名刺客的胸膛,血箭飙射,染红雪地。


    然而刺客如潮水般涌来,且个个悍不畏死。他们结成战阵,刀剑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很快便有三名暗卫倒下。


    “走——”暗卫首领一手控缰,一手挥舞着长刀,格开两支射向萧含光的弩箭,刀锋斜劈,将一名试图攀上马背的刺客斩落马下,随即用刀柄重重击向马屁股,高声喝道:“属下断后,陛下先走——”


    萧含光伏在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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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传来刀剑交击之声以及垂死之人嘶哑的哀号声,只是那声音越来越远。雪势越大,山林之中很快积了一层素白,身下骏马不知疲倦般向前疾冲,萧含光放眼四周,全是一模一样的树林和积雪,她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若是七年之前,她估计已经吓破了胆。如今她虽心中害怕,但并不慌乱,紧紧握着手中缰绳,一边驱驰着骏马向前,一边思考着齐氏为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刺杀皇帝。


    七年之前,萧含光在覆舟山围场遇刺。之后,玉烛殿的皇后突然发疯,差点掐死当时不过半岁的颍川郡王。太皇太后赐死负责照顾颍川郡王的澹台夫人,将颍川郡王接入椒房殿中亲自抚养,将那个孩子的命握在自己的手中。


    自此之后,司徒公和太皇太后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平衡。不管朝堂上如何暗流涌动,萧含光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直到此回。


    齐氏再次刺杀皇帝,也许是他们已经知道了阿桑的存在。齐鸿大概认为,即使她死了,太皇太后也不会选择真皇子阿桑作为嗣君,而是将颍川郡王这个假皇子推上皇位。


    萧含光心中悚然,这样的情况真有可能发生。


    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太皇太后将颍川郡王养在膝下,已经整整七年。将一个孩子从牙牙学语养至垂髫之年,朝夕相伴。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一只猫儿狗儿,也会生出感情,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人生了感情就会不忍,心中的天平便会倾斜。


    阿桑是她兄长唯一的骨血,是真正的大楚龙脉。然于朝野诸公眼中,不过是来历不明的野孩子。文武重臣岂会轻易俯首,拥戴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成为一国之君?萧含光原本的计划,是和宋海晏联手,慢慢瓦解齐家势力,再将朱氏迎入宫中为妃,待时机成熟,告祭太庙,昭示天下,方能名正言顺地册立储君。但今夜变生肘腋,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要命的问题,要彻底瓦解齐阀,非宋海晏襄助不可。而太皇太后深深忌惮宋氏军力,宋海晏也不相信太皇太后,如果她今夜真的死在这里,太皇太后为了朝廷的稳定,多半会向齐氏妥协。而宋海晏为报父仇,必将与齐氏互相征伐,金陵将再次沦为战场,北伐中原,从此再无指望。


    身后再次传来弩箭的破空声,似乎又有追兵赶到。萧含光银牙暗咬,猛地一踢马腹,控紧缰绳,坐下神骏如离弦之箭,没入前方风雪弥漫的幽暗密林。


    无论如何,她必须活下去——


    为了大楚江山,为了阿桑,为了宋海晏,为了未竟的北伐之志!她,绝不能死在此地——


    不知奔出多远,座下神骏发出一声哀鸣,跪倒在地,一支羽箭落在前方不远处。萧含光从马背上滚落,右腕传来一阵剧痛,她用左手一摸,是自己温热的血。


    她知道追兵就在身后,顾不得伤口,踏着风雪,向前方发足奔跑。可没跑几步,伤处传来麻痒之感,她两眼一昏,陷入黑暗之中。


    在昏迷之前,她似乎听到一句熟悉的呼喊。


    “阿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