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一章 战云垂野
作品:《大婚当天我被迫登基了》 元宁八年冬月,宋氏大军抵达江阴。大军稍作休整,便拔营向南进发。
两日后,大军到达吴郡地界,与天师道叛军激战整整一日。至黄昏时分,叛军败相尽现,作鸟兽散,宋海晏率军收复吴郡。次日,收复嘉兴。此后数日间,吴兴、钱塘、海宁、上虞等地相继克复。宋海晏正欲进军会稽,后方传来消息,早前收复的吴郡、嘉兴等地重新沦陷。
宋海晏大军所到之处,叛军闻风而逃。然一旦大军移师别处,天师道叛众便如野草复生,再度聚众作乱。原来,叛军溃败后皆隐入民间,与普通百姓无异。庐江大军远道而来,实难分辨谁是乱众、谁是良民。待大军开拔,这些教众便又啸聚山林,重举反旗。宋海晏率部四处奔波,疲于奔命,始终无法将叛匪剿灭。
这日战事方歇,宋海晏回到大营,亲兵禀道:“将军,女公子已至,正在帐中相候。”宋海晏闻言,心中大喜。他深知胞妹宋碧棠熟稔兵法韬略,智谋更在自己之上。如今战事胶着,她来得恰是时候。
宋海晏大步跨入中军帐内,只见舆图前一男一女两道人影并肩而立。那女子身姿窈窕,身着一袭月白襦裙,正是胞妹宋碧棠;身旁男子身姿挺拔,如青松立于山巅,一袭云锦织就的华服,气宇轩昂,却从未谋面。
宋碧棠听得脚步声,转过身来,眉眼含笑唤道:“阿兄!”随即拉着身旁男子,介绍道:“阿兄,这位便是豫章王世子萧旷。世子素喜兵事,前日到庐江拜访,闻得我欲往吴越,便执意同来。”
宋海晏两月前曾收到妹妹书信,已知晓豫章王府有意与宋家议亲。他知碧棠眼光极高,这位豫章王世子能得她青睐,许以婚姻,定有非凡之处。见两人并立,有如一双璧人,心下十分欢喜,抬手一揖道:“久仰世子大名。”
萧旷亦拱手回礼:“宋将军威名远播,萧旷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三人略作寒暄,宋碧棠见兄长眉间隐有忧色,遂开口问道:“阿兄面色凝重,莫非平叛之事不顺利?”
宋海晏轻声一叹:“这天师道乱众有如野草,灭之不绝。我军连战连胜,但也无法彻底平定叛乱。”
宋碧棠笑道:“阿兄从前在北方征战,惯于攻城略地,每到一地,便抢占城池。而这些天师道教众,大都是普通乡民。大军开到,他们便偃旗息鼓,大军一走,他们又重新作乱。碧棠以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阿兄应该设法找到天师道本部兵马,杀死贼首张祐,叛乱自然可定。”
宋海晏道:“我何尝不知,只是那张祐狡猾,每次与我军交锋,稍觉不妙,便遁入山林。此处山川地形,他们比我军更加熟悉,是以屡屡让他逃脱。”
宋碧棠思忖片刻,问道:“不知是否抓到了天师道的俘虏?我想亲自审问一番,或许能问出些线索。”
宋海晏知道宋碧棠这么说必是心中有所计较,当即吩咐手下将最近抓获的几名天师道俘虏带上来。
宋碧棠先是询问有关天师道教首张祐的情报,可这些俘虏都只是普通教众,根本无缘得见教首,问来问去,也只反复说着“张天师是东皇大帝转世,神通广大、有通天彻地之能”这类虚妄之语。宋碧棠见状便不再追问,转而询问他们如何入教、教众平素作息、日常所做之事、头目是谁、在教中认识哪些人等琐碎细节。
待军士将俘虏们带下去,宋碧棠这才转向宋海晏道:“阿兄,我有一计。”
宋海晏喜道:“是何计策?”
宋碧棠缓缓道来:“天师道难以剿灭,症结在于我军无法区分教众与良民,故而灭之不尽;反过来想,天师道也不好辨认谁是官军、谁是普通教民。
我适才听那些俘虏说,新入教的教众,若是家产丰厚、能捐输巨资,一入教便可身居高位,还有机会觐见教主;而家境贫寒之人,即便诚心皈依,也不过是冲锋在前、出生入死的马前卒,几个月连教首的面都无缘得见。
不如借此行反间之计——挑选几个机敏可靠的军中好手,假扮成邻县的富户,带着金银钱粮前去投靠天师道。若是能成功打入其内部,待到大战之时,只要能探明张祐的方位,我们便有机会将他斩杀。”
宋海晏听罢,眼中精光一闪,赞道:“此计甚好,我这就从军中遴选几名胆大心细、口齿伶俐的儿郎,再备足金银绢帛,明日便出发。”
宋海晏亲自选了两个得力可靠的斥候,令他们换上商贾服饰,押运着装载金银绢帛的车辆,扮作仰慕天师道威名、特来投献的江南富户,径直往叛军活跃的山区而去。又另命十几名斥候以普通教众的身份加入天师道,打探消息。
两日后,宋海晏收到斥候回报,那两名扮作富商的斥候进展极为顺利,被张祐的大徒弟张元庆收为弟子。虽未亲见张祐本人,其驻扎之地离张祐亦不远矣。即使天师道大军辗转迁徙,也不离左右。且他们探得消息,天师道接下来的行动目标是诸暨县。
次日,天师道本部兵马果然往诸暨而去。宋海晏连忙派兵追袭,在黄昏时分截住天师道大军。
两军甫一交接,叛军不敌,转头就往附近的东白山而去。
宋军追入山林,敌军已失了踪迹。宋军没有贸然进山,只在山下驻扎。
天师道大营之中。
教首张祐正同大弟子张元庆议事:“宋海晏大军来去如风,再这样下去,我军活动范围将愈发狭小,粮草补给也要被截断了。齐二公子那边可有消息?”
张元庆道:“齐二公子昨日来信,让我们将宋海晏拖在江南十五天。十五天之后,齐家大事抵定,我天师道便可为新朝国教,齐氏也会信守承诺,尊奉师父为新朝国师。”
张祐眉宇阴沉:“十五天?齐椽嘴上说得好听,彼此合作,等他齐家成事,我天师道便可获得朝廷正朔认可,成为天下道统正宗。如今宋军步步紧逼,我天师道只能四处流窜,损失不小,不少教众心生动摇,逃亡者与日俱增,连本天师也几次遇险。他却稳坐江左隔岸观火。谁知他是不是要借宋海晏之手,除掉我天师道?”
原来,张祐这些年在会稽一带活动,多受江左齐氏暗中支持。
一者,齐氏想要借天师道之手,打击死对头魏家。
二者,便是希望有朝一日欲行大事,天师道也可作为呼应,在江南掀起叛乱,牵制朝廷兵力。
上个月,张祐在吴越起兵,便是出自齐椽的谋划。
自齐梁流放之后,齐椽深恨澹台氏,想出了这么一招祸水东引的大计。东南大乱,魏膺之必定不愿齐氏出兵,而宋海晏的庐江军想要南下,也会受到齐氏的阻拦。
两方争执不下,皇帝就只能选择澹台恭。澹台恭兵力不足,又有齐氏在背后牵制,又怎么敌得过天师道乱军。
果不其然,澹台恭兵败上虞,宣城澹台氏名声扫地。而齐栋率扬州军南下,上演了大败天师道的戏码,江左齐氏的声望一时无两。
就在此时,张元庆收到齐椽传信,道齐氏大军将会佯装败退,向京畿靠拢。接下来朝廷会从庐江派兵南下,天师道不需力敌,只需将宋海晏大军拖住便可,将来齐氏成事,少不了天师道的好处。
天师道此前祸乱会稽,将魏氏部曲杀得溃不成军。后来与澹台恭交战,也是连战连捷,以为朝廷兵马不过如此。不料此番与宋海晏部初战便损兵折将,其部阵法严整、悍勇异常,绝非寻常官军可比。
张祐眉峰凝聚:“元庆,我们可能被齐椽给骗了,宋海晏精锐之师,非澹台恭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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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师道何必与他纠缠,不如暂时转回东海岛上,避其锋芒——”
张元庆面露为难之色:“可齐二公子那边该如何交代?”
张祐眼中闪过愠色:“再这样下去,我天师道根基都要断送在此,还交代什么?”
这时,一名教众急匆匆冲入营中:“教主,大事不好,官军杀上山了——”
张祐大惊,宋海晏用兵一向谨慎。此前,天师道每每遁入山中,宋军从不追击。
“本天师出去看看——”张祐急忙出营,眼见山下星星点点排成长龙,似是宋军在缓缓入山。
恰在此时,前日新入教的两名富绅举着火把来寻张元庆,两人面色仓皇:“宋军就要连夜攻山,这可如何是好?”
张祐毕竟为一教之主,到底冷静下来,下令道:“对方深夜攻山,正是我军反败为胜的大好机会。速调弓弩手埋伏两侧山崖,多备滚石檑木,待官军火把过半时,先断其首尾,再以火箭齐射——”
话音未落,弓弦震响破空而来,远方三箭如连珠一般径直向他射来,张祐侧身闪避时,又有两箭倏忽而至,一箭贯入左眼,一箭洞穿咽喉。
张元庆大骇,嘶声呼道:“师父——”他将张祐扶起看时,这位天师道首领已然没了呼吸。
……
天师道营地对面的一座山头上,宋海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天师道大军撤入山中之后,他便在潜伏的斥候指引下,找到了这么一处适合远程狙杀的位置。
与此同时,宋碧棠在山下集结军队,做出宋家大军将要连夜攻山的样子。张祐果然出营探查情况,然后扮作富绅的两名斥候按照原定计划,来到张祐大营外。
张祐身为天师道教主,装束自然与寻常教众不同,一身金线绣北斗七星的法袍在火把映照下熠熠生辉,宋海晏目力惊人,隔着五百步仍将目标看得分明。连发数箭,将张祐狙杀。
……
天师道教众见主帅殒命,顿时阵脚大乱。
张元庆素无统帅之才,此刻见张祐身死,又听到山下宋军战鼓震天,哪里还有什么抵抗的心思,仓皇中连张祐的尸体都来不及掩埋,只带着自己的本部亲信,寻了小路逃走。
宋海晏清理战场,共缴获粮草军械无数,收降教众万余人。虽未抓住张元庆及余党,但张祐既死,天师道短时间之内也难成气候了。
当晚,大军在诸暨驻扎。宋军此番大胜,江南局势抵定,宋碧棠自是欣喜非常。她亲自下厨整治了一桌酒菜,与兄长庆功,萧旷作陪。
晚饭之后,宋海晏伏案书写进献给朝廷的文书,将平定叛乱、杀死贼首之事缀句成文,替大军和州县向朝廷表功;又进言江南百姓被当地豪族欺压太甚,盘剥不休,是以易于煽动,酿成大祸,当为后事之戒。
待文书誊抄封印完毕,他正要歇息,忽见窗棂外一道黑影疾掠而过。他提剑急追,到一处僻静之地,那道黑影倏然驻足,转过身沉声道:“阿晏,别来无恙。”
月光漫过那人肩头,宋海晏定睛看去,见他眉眼依稀是旧时相识,只是面上横生一道狰狞刀疤,自眉骨斜劈至下颌。宋海晏握剑的手微微发颤:“赵松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七年前,赵松声留下定亲信物,与宋碧棠解除婚约,悄然离了庐江。上个月,宋碧棠信中曾说,她在江州码头的齐家大船见过赵松声。宋海晏心中思量,他或许为报父仇,潜伏在齐椽身侧,不料竟在这诸暨小城中,与故人重逢。
赵松声四下张望,压低嗓音道:“阿晏,我有急事同你说,金陵城可能要变天了,皇帝陛下将会有危险……”
宋海晏一颗心沉沉坠下,促声道:“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