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陆小小靠在桓景玉肩头问他：“若是被阮太后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会不会责怪你？”


    这次来大雍，陆小小之所以没有去找桓景玉，就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再次让这对母子的关系恶化。


    这是陆小小不想看到的。


    桓景玉和阮太后到底是是至亲骨肉，若是为了她刀剑相对，她内心难安。


    更担心，挑起大雍的内乱，到时会波及平民。


    桓景玉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似听出了她内心的担忧，对她道：“只要她做得不是太过分，我不会去夺她手中的皇权。”


    陆小小点了点头。


    不多时，到了陆小小在城西的家。


    屋中芷兰听到动静，立刻跑了出来，对正在下车的陆小小道：“娘子你总算回来了，小羽方才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只怕……”


    芷兰深吸了口气，没说后面的话。


    陆小小闻言，赶紧让白伯去看小羽的伤势。


    白伯手搭在小羽脉搏上，过了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只怕是凶多吉少。”


    “您再看看，当真没有还转的余地？”陆小小面上焦急不已，扯着白伯的衣袖道：“是不是缺什么药材，我这就命人去寻，他是为了救我才受得伤，若有事，我该如何向他的家人交代？”


    她面上露出悲痛的神情，叫人见了心生怜惜。


    “一个穷苦人家的男丁而已，给他家人一笔钱，也就过去了。”


    站在一旁许久未言的容越，上前想要安慰陆小小，却被桓景玉侧身挡住。


    桓景玉睨了他一眼，问他：“难道在容世子眼中，穷苦人家的男丁，命就这般不值钱？”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只是觉得公主没必要为了一个下人，舟车劳顿前来大雍。”


    小小此番来大雍，又和大雍的皇上有了牵扯，这是容越不想看见的。


    当初陆小小回辰国，容越便打定主意，要慢慢让陆小小喜欢上他，要她和桓景玉彻底断绝关系。


    可不曾想，为了个将死之人，陆小小再次来了大雍，给她和桓景玉见面制造了机会。


    所以容越理所当然的不喜欢小羽，他巴不得他早点死，那样小小就没有留在大雍的理由，就不会和桓景玉有交集。


    随着时间流逝，她会忘了桓景玉，到时他自然而然取而代之。


    见陆小小不说话，容越继续补充道：“他若真的死了，我会给他父母一千两银子养老，公主不要再担心了，随我回辰国吧。”


    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的芷兰，听了容越的话，没好气道：“我从前怎么没发现，容世子是这样狠心之人，若不是小羽，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公主，你怎么能轻易说出这番话？”


    “我是不想让公主难过，他活不了了，就该让他痛快地去，守在这里不过是浪费……”


    “越哥哥，可以不要再说了吗？”陆小小打断容越的话，“小羽我必须得救，而且是不计一切代价。”


    说完，陆小小对白伯道：“还请您想想办法，他不能死。”


    她说话时声音在发抖，显然是在极力克制内心的悲伤。


    闻言，白伯眉头深锁，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近来城外有一处佛寺里，据说来了一位高人，不仅能起死回生，还教授长生不老之术，香客信徒络绎不绝，公主明日可以去会会那人。”


    陆小小想也未想，应承下来，她道：“只要能救小羽，什么办法都得试试。”


    *


    翌日，陆小小和芷兰去了城外寺庙，陆小小让暗卫守在外面，她和芷兰去了寺内。


    甫一踏进寺庙，便看到了跪在团蒲上，闭眼诵经的和尚，同他对立而跪的，是成百上千的大雍的百姓。


    他们中，有的衣衫褴褛，有的锦衣绸缎，往日不可能站在一起的人，如今却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虔诚的跪在一处。


    正在陆小小想找人询问，谁是这寺庙中的大师时，一个小沙弥朝她走来，对她道：“您是来找慈恩大师的吗？”


    陆小小点头：“正是，还望小和尚引荐。”


    于是，陆小小和芷兰，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往寺庙深出而去。


    不想，外面看上去普通的寺庙，内里却错综复杂，陆小小和芷兰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到小沙弥口中的慈恩大师的禅房。


    芷兰有些不耐，问他：“小和尚，到底还要走多久？”


    闻言，小沙弥侧首看了她一眼，道过前面的桃林就到了。”


    远远看去，不远处的确有一处桃林，树上的桃瓣开得正盛。


    芷兰对陆小小嘀咕道：“现在才三月，怎么桃花就开了？”


    当真古怪。


    陆小小没有则声，继续随小沙弥往前走，就在快要到小沙弥口中禅房时，芷兰诧异道：“娘子，这树上的桃花，竟都是用蜜蜡做的，只有女子会喜欢这种东西，莫非慈恩大师是女子？”


    话落，不远处传来一阵可怖的女子的笑声，仿佛鬼魅般无孔不入，将陆小小和芷兰包围。


    带他们来的小沙弥也不见所踪。


    笑声止住，从桃林中走出来一黑衣女子，她脊背佝偻，面上蒙着黑布，远看以为是七八十的老者，但从声音不难听出，她不过四十。


    她看向陆小小的眸光中，带着刺骨的恨意，又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没想到，不用我动手，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黑衣女子走到陆小小跟前，抬眼看她道：“你和那个贱人长得倒有几分相似，同意令人生厌。”


    “你是母亲的妹妹是不是？”


    “闭嘴，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黑衣女子怒道：“若不是她，留在靖哥哥身边是我，是她故意毁了我。”


    “分明是你意图谋害母亲不成，才导致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陆小小道：“要不是你，我父母会白头到老。”


    回辰国后，陆小小问了他，有关母亲的过往，陆小小这才得知，原来母亲还有一个妹妹。


    不过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对母亲的妹妹闭口不提，陆渊得知她的存在，是因为幼时贪玩，偷偷跟踪母亲去了一处密林小屋，在那里他看到了母亲的妹妹。


    因记忆太过深刻，所以当陆小小问起，陆渊便把知道的都对陆小小说了，以及母亲和妹妹的对话。


    黑衣女子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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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小的话，冷笑道：“哼，白头到老，我不会让她如愿，只是靖哥哥太傻了，为什么宁愿随她去死也不要我，我也很爱他的，他为什么要我，我明明更听话，为什么母亲不把玉坠给我，为什么？”


    “因为你心不善，因为你贪心。”陆小小道：“当初外祖母把巫女之位传给你，你却起了坏心思，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你竟意图献祭母亲，幸而被外祖母发现，母亲才得以活下来，而你却被自己亲手调制的毒药毁了容貌，外祖母担心你再起邪念，所以将你关了起来，但你仍是死性不改，趁母亲不备，杀了她。”


    陆小小攥紧袖中的双拳，恨不能立刻取了黑衣女子的性命，不过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知道，她留在大雍的目的。


    是不是真如夏贵听到的那般，她想要的是辰国和大雍。


    “是我杀了她又如何，长生不老为世人所追求，我这么做有什么错，饶是你母亲知道六芒星坠能帮人长生不老，说不定也会对我动手。”黑衣女子不以为意道：“她没有帮我完成的，我如今便让你帮我完成。”


    她话说完，不知从何处来的一群百姓，把陆小小和芷兰围困期间。


    那些百姓目光呆滞，如同没了魂魄的木偶。


    陆小小质问黑衣女子：“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黑衣女子冷笑：“自然是要你手中的六芒星玉坠。”


    随着黑衣女子说出这番话后，方才还似木偶的百姓，眼神突然亮起来，试图去扯陆小小的衣袖。


    “我手中没有你要的东西。”陆小小道。


    “哦，是吗？”黑衣女子显然不信，她对陆小小道：“你会祝由术，休想骗过我。”


    只有巫女族的族长才有资格学祝由术。


    黑衣女子看着陆小小：“快交出来，否则我让你死我全尸。”


    “交出来，交出来。”被黑衣女子用祝由术迷住心智的百姓，朝陆小小和芷兰涌去。


    就在他们快要碰到陆小小时，桓景玉和他的暗卫从天而降，踢翻了围困陆小小的百姓。


    黑衣女子见势不妙，转身要逃，却被裴莫拦住了去路。


    黑衣女子回身恶狠狠盯着陆小小：“原来这都是你设的局，是我小看了你。”


    桓景玉不愿同她多言，问她：“是谁告诉你小小会来这里的？是不是容越？”


    实则小羽的病并无大碍，白伯这么说，不过是陆小小和桓景玉提前设的局，为了探查容越是否是泄露陆小小行踪的人。


    陆小小此来大雍，除了带昏迷不醒的小羽外，只带了芷兰和容越。


    芷兰和陆小小自幼一起长大，不可能出卖陆小小，所以透露她行踪的，只有容越。


    容越和黑衣女子有勾结，所以当容越把陆小小会来此处的消息告诉黑衣女子后，黑衣女子在这里候着陆小小，只待她自投罗网。


    闻言，黑衣女子却是不答，而是嗤笑道：“皇上可别忘了，我是太后的人，她老人家还等着我传授她长生不老之术了，若你动我，只怕她……”


    不想，黑衣女子话未说完，突然失声，接着便朝后直直倒下，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