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小带小羽来了大雍。


    是夜她偷偷潜入裴莫府邸，想要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有人意图对大雍不利的消息告诉他，让他提醒桓景玉小心。


    却在刚踏入前院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抱了个满怀。


    久违的沁香，熟悉的体温，饶是不看他的脸，陆小小也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


    “文瑾你怎么会在这里？”


    四周寂静，陆小小的声音如同石子坠入湖水，虽然水声不大，却激起阵阵涟漪，连带着扰乱了桓景玉的呼吸。


    他垂首盯看她许久，似要把某种炙热的，难以严明的情绪，悉数向她倾倒，然而正当他要回答他是特意来见她时，却听陆小小迫不及待道：“文瑾我想请白伯帮我救人。”


    从上次白伯愿意去辰国医治瘟疫，陆小小便猜出白伯应当是桓景玉的人，否则她和白伯并无交集，白伯为何会轻易答应她。


    白伯此人神出鬼没，想要找到他，只能通过桓景玉。


    陆小小本想，让裴莫把自己的话告诉桓景玉，现在既然遇到了他，她便同他说了。


    闻言，桓景玉滚了滚喉结，眸光暗下去，他问她：“为了救你带来的男子？”


    桓景玉重咬“男子”二字，问她：“你来大雍是为了他？”


    陆小小没听懂他言语中的异样，点头道：“他为救我，身负重伤，我不能看着他……”


    辰国宫医的医术有限，若还继续留在辰国，小羽必死无疑。


    陆小小话未说完，高大的身影俯身而下，堵住她后面的话。


    灼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他强有力的心跳在陆小小耳中回荡，似在昭示着他的强势。


    他不仅在告诉她，他对她的思念，还有他不允许她心里，此时此刻，还有别的人。


    她只能想着他，也只能看着他。


    后知后觉的陆小小趁着间隙，对他道：“我来这里还为你……”


    艰难的蹦出几个字后，他拥她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索取也更为强烈。


    他不满意她的回答，他不能是她此行的顺带，若没那个替她受伤的男子，她是不是就不会来大雍，是不是就会忘了他？


    若是如此，这次他便不会放她回辰国。


    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念头，出现在桓景玉脑中。


    就在念头快要把他侵蚀那刻，舌尖陡然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


    他松开了陆小小，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等她说出让他满意的话。


    “有人想对大雍不利，我担心你的安危。”陆小小道。


    “你身边有我的暗卫，你可以让他们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用前来。”听陆小小担心他，桓景玉眸中的晦暗淡去，但未完全消失。


    陆小小知道，这也不是他要的答案。


    “那如果我想你了呢？”陆小小问。


    话一出，眼前男子眸中冰雪消融，仔细看去，能窥见里面的得意之色。


    桓景玉清了清嗓子，压着心中的松快，叫来不远处候着的侍卫，道：“去把白伯请来。”


    陆小小看着，心被自己熨帖的桓景玉想笑。


    她从未想过，桓景玉竟还有这样的一面，暗搓搓求爱。她没有点破他，而是问他：“文瑾早知我要来？是暗卫告诉你的吗？”


    桓景玉没有否认，他的确通过暗卫得知了陆小小的一举一动。


    “你会怪我吗，怪我不经过你的同意……”


    桓景玉担心陆小小知道后会生他的气，她向来是一个有主见，不喜被束缚的女郎，若得知自己所言所行，被旁人监视，她定然会反抗，说不定还会让他收回他的暗卫。


    不想，回应他的不是她的气恼，也不是她的反抗，而是他方才还未吻够的唇瓣。


    女郎不敢用太大力道，如蜻蜓点水，旋即分开，然后她用略带冰冷的指尖，轻抚桓景玉被她咬破的唇。


    “我当初愿意收下你的暗卫，便是告诉你，我信任你，你也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不仅是为辰国的百姓，也是为了日后，你我能安然在一起。”


    女郎声音清浅，却叫桓景玉的心猛烈的跳动不止。


    他笑着把她搂入怀中，恨不能将她揉进心里。


    不见陆小小的这段时日，桓景玉只能靠暗卫传来的消息，消磨对她的思念。


    他想守护在她身边，但他有他的国，有他的臣民，他不能弃一切于不顾，而且他若想要保护她，就必须坐稳现在的位置。


    他想帮她重建辰国，那样她就不用涉险，也可以留在他身边，可她不能，辰国是她祖辈辛苦打下的江山，得由陆家人亲手重建。


    无形的阻碍，阻隔着两人。


    多少夜晚，桓景玉都是从噩梦中醒来，他梦到她被山中猛兽吃掉，梦到她被辰国的百姓所杀。


    “有文瑾在，我不会有事的。”陆小小安慰桓景玉：“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要提防有人对大雍不利。”


    陆小小把自己的猜想告诉桓景玉：“想对大雍不利的人，可能在皇宫。”


    阮太后在大雍一手遮天，没有外部势力可以与之抗衡，只有她身边，不被提防之人，能趁机对她下手。


    或者说，阮太后实则为人所控。


    话落，一道暗器飞来，险些伤了陆小小，好在桓景玉眼疾手快护住了她。


    同时听到动静的侍卫，立刻飞檐走壁，把意图伤陆小小的人抓了起来。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陆小小问跪在地上的刺客。


    不想，那刺客一句话未说，便口吐黑血，断气身亡。


    赶来的白伯看了看他吐出的黑血，又看了他暗黑的手指道：“他所中乃紫藤花毒。”


    正是上次，刺伤陆小小匕首上所淬的毒，只有辰国有的毒物。


    “莫非有辰国的人跟着青禾公主？”裴莫问。


    陆小小摇头：“有文瑾的暗卫在，如果有人跟踪我，只怕早就被发现了。”


    “所以，是有人把小小来裴府的事，透露了出去。”桓景玉道。


    这时，陆小小看到不远处草丛中闪着寒光的铁器，正要伸手捡起来时，被白伯制止：“青禾公主小心，上面有毒。”


    白伯说着，用锦帕包着捡起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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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递给陆小小。


    六芒星？


    陆小小和白伯异口同声道。


    陆小小抬头看向白伯，问他：“您怎会知道六芒星？”


    六芒星是巫女族传世之宝，它的样子只有历代巫女族的族长才知道。


    而上代巫女族族长，也就是陆小小的外祖母死后，六芒星便传给了陆小小，所以陆小小知道这是六芒星的图案，无可厚非。


    但白伯是大雍的人，他为何会知六芒星之事。


    面对陆小小不解的眼神，白伯没有隐瞒：“我和你的外祖母年轻时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他学医未久，有一次随师兄弟去山中采药，误入辰国地界，险些丧命虎口，是陆小小的外祖母救了他。


    也因此不小心看见她身上的巫女族的圣物六芒星。


    彼时十七岁的少女，见圣物被外人看见，扬言要挖了白伯的眼睛。


    白伯吓得立刻求饶，道：“我的眼睛要用来辨认草药，要是你把我的眼睛挖去了，我认错了草药怎么办，会害死病人的。”


    少女听后，噗呲笑了起来，道：“真是个呆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别人的命。”


    那时的白伯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少年气性时，哪里能听别人叫他呆子，于是反驳道：“你不也是，不过看了一下你的玉坠便要挖人眼睛，莫不是这玉佩有什么见不的人的秘密？”


    白伯只是随口一说，少女却是如释重负喟叹道：“师傅说悟透上面的经文，便可长生不老。”


    “那还不好，你可以长生不老了。”白伯没听出少女内心的沉重，继续道：“你师傅真疼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少女摇头，“我宁愿这只是一枚普通的玉坠。”


    说完，便离开了。


    一晃过去四十载，白伯再未见过她。


    “六芒星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这些事外祖母可从未对她说过，带着疑问，陆小小让人拿来烛台，然后取下脖颈间的六芒星玉坠，看了又看，玉坠光滑无痕，没有任何字迹。


    难道祖母给她的不是真的六芒星坠？


    白伯道：“我当初看到的的确是这枚玉坠，为何她没告诉你长生不老之事，这个我也不知，或许后来她也知道所谓的长生不老，是无稽之谈，所以才没告诉你。”


    “那这些人身上为何也会有六芒星的图案？”陆小小说着又从荷包里拿出了另一枚铁制的六芒星。


    两相对比，大小一模一样。


    她手中铁制的六芒星，是上次她所救的孩童给她的，而这枚六芒星还和辰国的瘟疫有关。


    “应是有人用长生不老的传言控制了他们，让他们替他卖命。”桓景玉说话时，眸光幽暗，似看透了什么东西。


    裴莫也猜到了，“是太后身边，替她研制长生不老丸药的怪人，是他屡次要杀青禾公主。”


    桓景玉面露杀意：“去把人抓来。”


    “慢着。”陆小小阻止道：“她现在并未对大雍和阮太后做什么，阮太后是不会相信你的，反而会打草惊蛇，我们从长计议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