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允诺

作品:《锦绣食肆,暴富从小吃摊开始

    桑南枝的手在发抖,拿起御厨带来的精白面粉时,差点整个面袋都扣在石桌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平日里做桂花糖糕的步骤,可脑子里乱糟糟的。


    而脑海里那天北镇抚司审案时的场景和贤妃此刻的眼神在眼前交替闪现。


    “和面要顺时针揉,力道得匀。”


    她在心里默念着,手上的动作却完全不听使唤。


    面团被揉得歪歪扭扭不说,还溅了不少面粉在自己的衣服上。


    贤妃放在膝上的手几不可察地蜷了蜷,眉头微蹙。


    桑南枝眼角余光瞥见,吓得手一抖,装糖桂花的小瓷碗“当啷”掉在地上。


    霎时间,琥珀色的糖汁溅到宫女的裙角。


    “你这人怎么做事的!”


    领头的宫女厉声呵斥,上前一步就要发作。


    “无妨。”


    贤妃淡淡开口,目光落在桑南枝发白的脸上,“重新拿一碗便是。”


    桑南枝慌忙点头,蹲下去捡碎瓷片时,手指被划开一道血口子,渗出来的血珠滴在地砖上。


    像极了上次在北镇抚司看到的刑具上的锈迹。


    她含着泪把碎瓷片拢到一起,再抬头时,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濡湿。


    重新和面时,伤口碰到面粉,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御厨带来的桂花比她平日里用的金贵十倍,可经她手撒进面团里时,要么堆成一团,要么撒得满地都是。


    黄寡妇在一旁看得急,想上前帮忙,却被太监一个眼神制止了。


    蒸笼冒起热气时,桑南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等揭开盖子,看到那些歪歪扭扭、糖霜结块的糕点时,她的脸“唰”地白了。


    这哪里是她平日做的糖糕,简直像被狗啃过的残次品。


    “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手艺?”


    领头的宫女拿起一块,嫌恶地扔回笼屉,“粗鄙不堪,也配让娘娘等这么久?”


    桑南枝的手指紧紧绞着围裙,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表面上低着头,连声应着“是民女笨手笨脚”,心里却翻江倒海。


    前几天把我往死里逼的时候怎么不说体面?


    现在老娘忍着哆嗦给你做吃的,你们倒挑剔起来了!


    真当小摊贩好欺负不成?


    “退下。”


    贤妃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领头的宫女愣了愣,不甘心地闭了嘴。


    贤妃站起身,走到蒸笼前拿起一块糖糕,用银签挑了点放进嘴里。


    明明甜得发腻,糕体也不够松软,她却慢慢咀嚼着。


    “比御膳房的多了些烟火气。”


    她转头对身后的人说:“你们都到院外候着,本宫有话单独跟桑姑娘说。”


    宫女太监们虽有不解,却不敢违抗,鱼贯着退出院子,连黄寡妇也被请到了厢房。


    院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时,贤妃转过身,竟对着桑南枝微微屈膝,行了个不重不轻的礼。


    桑南枝吓得魂飞魄散。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民女担当不起啊!”


    “你担得起。”


    贤妃亲自扶起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前几日在北镇抚司,是本宫处事鲁莽,让你受了委屈,今日特来给你赔罪。”


    桑南枝愣愣地站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想不到,金枝玉叶的贤妃会给她这样一个平民女子道歉。


    “说起来,你应该还记得。”


    贤妃走到石桌旁坐下,望着院外昏黄的天色,轻声道:“其实你的摊子,本宫去过。”


    桑南枝猛地抬头。


    “前阵子微服出宫,你我那天还打了个照面。”


    贤妃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屋檐上,带着几分感慨,“看你顶着日头揉面,冒着日头舀汤。”


    “本宫猜你一定是整日早出晚归,一个大男人尚且扛不住这般辛苦,何况你一个小姑娘。”


    她顿了顿,看向桑南枝手上的伤疤:“那时便觉得,能凭自己手艺讨生活的女子,断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


    “可后来被东宫的事搅乱了心神,竟还是冤枉了你。”


    桑南枝的眼眶瞬间红了,连日来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上来。


    “本宫知道,一句道歉或许弥补不了什么。”


    贤妃把那锭金元宝推到她面前,眼神诚恳,“这钱你必须收下。若是觉得不够,还有别的要求,只要在本宫能力之内,定会应允,全当是给你的补偿。”


    桑南枝看着那锭金灿灿的元宝,又看了看贤妃眼底的真诚,心里五味杂陈。


    “娘娘,民女不是贪图钱财的人……”


    “我知道。”


    贤妃打断她,指尖轻轻点着金元宝,“可你摆摊营生不易,这点钱或许能让你换个好点的摊位,或是添些趁手的家当。”


    “就当是本宫……为那日的猜忌赔个不是。”


    晚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巷口摊贩收摊的吆喝声。


    桑南枝捏着围裙的边角,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权贵的歉意。


    不是施舍,不是怜悯,而是真正将她当作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


    “民女……谢娘娘。”


    她终是点了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贤妃这才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像冰面初融的微光:“这就对了。”


    “往后若真遇着难处,可让人往宫里递个信,本宫虽不能事事周全,总能帮衬一二。”


    桑南枝接过金元宝的手微微发颤,指尖触到金子的冰凉,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权贵的歉意就像檐角的露水,太阳一出就没了踪影。


    今儿个贤妃能屈尊道歉,保不齐明儿就忘了她这号人物。


    这人情要是现在不用,往后怕是连提的资格都没有。


    她攥紧金元宝,深吸一口气,抬眼时眼底已没了刚才的激动,只剩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娘娘既这么说,民女……倒真有个不情之请。”


    贤妃正端起茶盏的手顿住,显然没料到她真敢提要求。


    宫里头的人向来见了权贵就唯唯诺诺,哪有这般得了台阶就往上走的?


    她挑了挑眉,倒生出几分兴味。


    “哦?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