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风声鹤唳

作品:《锦绣食肆,暴富从小吃摊开始

    张掌柜娘子刚走近,桑南枝就闻到她身上的熏香。


    清清爽爽的茉莉味,倒比宫里的龙涎香顺鼻些。


    可指尖还是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汤勺,前几日在宫里被贤妃捏过的下巴,这会儿竟隐隐发疼。


    “桑姑娘这摊子可真热闹。”


    张娘子笑着掀开竹篮,“给我来三碗馄饨,多加虾皮,我家小孙子就爱吃你这口鲜。”


    她身后的妇人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报着要的吃食名。


    桑南枝麻利地应着,眼睛却忍不住往街角瞟。


    方才那道玄色身影不知何时换了位置,此刻正蹲在对面的茶摊旁,假装看茶博士炒茶,手里的茶杯却半天没动过。


    她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抖,汤勺里的虾皮“哗啦”撒进滚开的锅里。


    “哟,桑姑娘这是怎么了?”


    张娘子眼尖,笑着打趣,“难不成是瞧见我们几个来,手忙脚乱了?”


    “哪能呢。”


    桑南枝慌忙用漏勺捞虾皮,用帕子擦了擦灶台边缘,“许是刚出摊,手还没活动开。”


    她低头往粗瓷碗里舀馄饨,鼻尖却沁出细汗。


    张娘子袖口绣的缠枝莲,针脚密得像宫里的样式,前几日在贤妃裙角见过相似的纹路。


    王屠户在旁边剁肉,“哐哐”的响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他嗓门亮,隔着好几丈远喊:“张娘子,你们布庄昨儿是不是进了新料子?我家那口子念叨好几天了。”


    张娘子转头应着,桑南枝趁机松了口气,刚想把装好的馄饨递过去,就见街尾跑过个送信的驿卒,手里举着个牛皮信封,跑得急了,差点撞翻路边的菜摊。


    她下意识往茶摊那边看,那锦衣卫果然动了,脚往驿卒那边挪了半步,又迅速缩回去,假装整理腰间的佩刀。


    “桑姑娘?”


    张娘子的声音把她拽回神,“发什么愣呢?”


    “没、没什么。”


    桑南枝把粗瓷碗递过去,指尖触到对方的银镯子,凉得像冰块。


    她猛地想起宫里那枚羊脂玉扳指,手一抖,碗沿“啪”地磕在竹篮上,汤汁溅出来几滴。


    “瞧我这记性。”


    她慌忙用帕子去擦,头发散落下来遮住半张脸,正好挡住眼里的慌乱。


    “昨晚没睡好,总犯迷糊。”


    张娘子她们倒没多想,笑着说:“怕是前儿被宫里请去累着了,可得好好歇着。”


    付了钱转身要走,其中一个穿水绿襦裙的妇人突然回头,指着蒸笼问。


    “这烧饼看着焦脆,是今儿新烙的?”


    桑南枝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这妇人说话的腔调,尾音微微上翘,像极了贤妃宫里的宫女。


    她攥着帕子的手沁出冷汗,勉强笑道:“是呢,用的昨儿发的老面,您要不要尝尝?”


    “不了。”


    妇人淡淡摆手,“家里主子不爱吃太干的。”


    说完跟着张娘子走了,裙角扫过石板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蛇在爬。


    桑南枝望着她们的背影,直到拐过街角才敢喘气。


    王屠户凑过来,举着刚剁好的肉馅:“桑娘子,你今儿不对劲啊,脸白得像张纸。”


    “可能是起太早了。”


    她拿起锅盖盖住蒸笼,热气从缝隙里钻出来,模糊了视线。


    眼角余光瞥见那锦衣卫还在茶摊坐着,手里的茶早凉透了。


    她忽然觉得好笑,自己这小小的摊子,倒成了戏台子,连买碗馄饨都像在打哑谜。


    日头渐渐升高,街上人多起来。


    有个卖花的小姑娘蹲在旁边,篮子里的蔷薇开得正艳。


    桑南枝买了两朵别在鬓角,刚想松口气,就见萧鹤川穿着便服走过来。


    “萧大哥?”


    “嘘……”


    萧鹤川手里提着个药包,眼神往茶摊那边扫了扫,又迅速收回,低声道:“陆大人说,让你今晚关紧门窗。”


    桑南枝心里一紧,指尖的蔷薇花瓣被捏得发皱:“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萧鹤川避开她的目光,“只是例行提醒。”


    他放下药包,“这是安神的,你这几日怕是没睡好。”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桑南枝捏着药包,忽然觉得累。


    风一吹,鬓角的蔷薇落了片花瓣,飘在滚烫的灶台边,转眼就被热气烫得卷了边。


    她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寻常,可谁知道哪个是眼线,哪个藏着刀呢?


    收摊时,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桑南枝推着车往家走,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回头却只看到几个嬉闹的孩子。


    她苦笑一声,大概是被盯得久了,连风声都像脚步声。


    刚拐过街角,卖豆腐脑的陈大娘就掀开竹帘探出头:“南枝收摊啦?今儿的馄饨汤闻着格外鲜。”


    桑南枝攥着车把的手紧了紧,车轴“吱呀”一声碾过块小石子。


    她扯出个笑:“陈大娘谬赞了,不过是多加了把虾皮。”


    眼角却飞快扫过墙根,昨儿夜里打斗留下的血迹已被冲刷干净,只余下片深色的水渍,像块洗不掉的疤。


    “可不是谬赞。”


    陈大娘端着空碗出来倒废水,“前儿有个穿官服的来打听,问你这馄饨馅里是不是加了什么秘方,我瞧着像是……”


    她突然压低声音,“像是北镇抚司的人。”


    桑南枝的心猛地一沉,车筐里的粗瓷碗碰撞着发出轻响。


    她低头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许是陈大娘看错了,哪有官爷关心这个。”


    “错不了。”


    陈大娘笃定地拍着围裙,“那人腰间挂着的牌子,黑黢黢的还镶着银边,前儿萧百户来买豆腐脑时,我瞧见过一模一样的。”


    说话间,巷口的老槐树上突然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吓得桑南枝浑身一颤。


    她慌忙回头,却只看到个捡柴禾的老丈,背着半篓枯枝慢悠悠走过,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你看你,吓的。”


    陈大娘笑得直不起腰,“这世道虽不太平,可咱这巷子还是安生的。”


    桑南枝勉强笑了笑,推着车快步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