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工，看够了吗？”


    江澄一把视线从镜中的余淼淼移向现实中的余淼淼，凤眼弯起，“永远也看不够。”


    “你小声点。”


    余淼淼瞪了他一眼，因工作戴上的冷漠面具卸下，露出真情实感的紧张，“外面有人。”


    “有人也不管。”


    江澄一脚步一转，慢慢逼近余淼淼，把她困在墙壁和胸膛之间，轻笑一声，凤眼微垂，直勾勾地望着女孩，“我早就想告诉大家，淼淼是我的女朋友了。”


    余淼淼的工作有一定的保密性，所以江澄一从未透露过她的具体信息，以至于项目组的同事都以为这个“女朋友”是虚构的。


    余淼淼莫名觉得江澄一的话十分认真，不像开玩笑，于是想了想，也很认真地回答，“现在还不行，申请没有通过，再等两个月，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澄一温柔地吻住。


    因为是在公开场合，两个人的动作都不激烈，只是轻轻磨蹭嘴唇，偶尔舌尖相缠。


    几分钟后，两人分开，江澄一抵着余淼淼的额头，声音低低的，“今天要来，怎么不告诉我？连消息也不回，害我担心了好久。”


    余淼淼仰着头，微微喘气，“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江澄一闷笑，“看见你的时候，的确很惊喜。”


    穿着规整的职业装，神色冰冷毫无情绪，周围的同事都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可江澄一却被吸引得无法移开视线，当那双深绿色的猫眼看向他的时候，连心跳也漏了一拍。


    江澄一还想再说什么，可余淼淼忽然皱眉，说：“有人来了。”


    他抱住对方，闪进无障碍卫生间。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和交谈声接近。


    “老江胆子可真大，这种场合都敢乱说。”


    “谁叫他水平够硬，能圆回去呢。”


    “老天保佑，这次的审查别出问题！”


    两人交谈几句，进了厕所。


    无障碍卫生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江澄一捧住余淼淼的脸，一寸寸摸索，俯身来到她的耳边，轻声问：“淼淼组长，请问我能提前知道审查结果吗？”


    “不行。”


    余组长从不徇私枉法，“三天后审查结果会下来。”


    “这样啊。”江澄一故作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可以有特权呢？”


    “谁也没有特权，还有！”


    黑暗中他看不清余淼淼的神色，只能听见她略带羞恼的声音。


    “别以我没听见，你跟别人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是是，我在瞎说。”


    江澄一鼻尖轻蹭余淼淼的颈弯，语气诚恳，“其实是我对淼淼组长一见钟情。”


    “审查组一进来，我就被又冷又漂亮的淼淼组长吸引住了，眼神一点都没办法移开，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走路的样子、翻书的样子、认真思考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每一个都那么可爱，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我连呼吸也忘了。”


    “我一下就昏了头，主动要和你握手，还故意发言，吸引你的注意力，就是想让你多看一看我。”


    他的声音低下来，“可是淼淼组长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好像……还有点讨厌我，我实在忍不住，只好趁淼淼组长上厕所的时候，把你拉进卫生间，对你表白心意。”


    他懊丧道：“可淼淼组长依然是那么冷酷，毫不迟疑地拒绝了我，没有给我一丝机会，我太绝望了，一时冲动，竟然试图强吻你。”


    也许是太黑暗私密的环境，也许是江澄一过于沉浸的语气，余淼淼真的代入了江澄一所描述的场景。


    她作为审查组长去审查科研项目，接受审查的大家都毕恭毕敬，战战兢兢，只有一个胆子大的人类研究员主动要求和她握手，握手的时候，她感觉手心被勾了一下。本以为是错觉，因为研究员的神情是那么冷淡，可之后的事情却越来越奇怪。


    讲解PPT的时候，研究员一直望着台下，别人都以为是在互动，只有她才知道，对方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过；看资料的时候，也感觉身边萦绕着黏腻的眼神，可抬头去看，研究员的表情又那么坦然。


    在洗手时，这个看上去俊朗正派的研究员，却突然把她拉进卫生间，不让她离开，俯在她的颈弯，语气狂热地诉说爱意。


    最后，研究员非常礼貌地预告：“淼淼组长，我要强吻你了。”


    这一刻，余淼淼真心实意地慌乱起来，“你要干——”


    与语气截然相反，看上去非常冷淡、非常正派的研究员没有管她的抗议，凶狠地吻了上去。


    研究员看上去清瘦，可白大褂下包裹的身体却十分有力，瘦弱的淼淼组长无论怎么反抗也逃脱不了。


    整个人都坐在对方的大腿上，腰被紧紧揽住，两个人的距离拉得那么近，只隔着几层衣服，后颈也被滚烫的大手扣着，强迫仰头，张开口腔，配合高大的研究员。


    他像某种占有欲过度的犬科生物，仔细地舔过余淼淼口腔的每一寸，不留一丝遗漏，试图把所有地方都打上自己的印记。


    余淼淼连舌根也被吮得发痛，嘴唇火辣辣的疼，好不容易被放开，可这人又顺着唇角吻到耳后，在那里细细舔吻起来。


    她的呼吸渐渐变快，连身体也细细地颤抖起来，在某一刻，她猛地喘了一下，转头想要躲开，可却被对方的大手困住，无法逃离。


    这时候，门外又响起脚步声，是刚才那两人出来了，他们站在洗手池前，交谈声近在咫尺。


    “我得快点了，老林在催我过去。”


    “话说老江在哪儿，从他出了会议室就没看见人了。”


    “谁知道呢，可能在实验室吧。”


    “那位余组长也不在，谢天谢地，没了她，我压力都小很多。”


    ……


    两位同事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讨论的江澄一和余淼淼，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冰冷的、不近人情的审查组长，和冷淡的、漫不经心的研究员，明明半小时前还在会议室中针锋相对，此刻却在亲密地缠吻。


    余淼淼侧着头，脸颊抵住冰冷的瓷砖，死死咬着下唇，拼命压抑，不让过于急促的呼吸声泄露。


    研究员的吻转移到耳廓，沙哑的声音伴随湿热的呼吸一起钻进耳洞。


    “淼淼组长，别紧张，他们已经走了。”


    余淼淼埋怨地斜睨他一眼，睫毛微颤，上面沾了细碎的水光，连话语也因过度的刺激而破碎不堪。


    “把、把我放开。”


    研究员从善如流，把人放下。


    那个冷淡的、礼貌的研究员又回来了。


    他用湿巾温柔地擦拭余淼淼的泪痕和脸颊上的湿意，把制服的扣子扣上、领口翻好、褶皱一一抚平,在整理余淼淼凌乱的头发时，道歉起来。


    “真不好意思，淼淼组长，在你的后颈留下痕迹了。”


    他托起余淼淼的左手，抚摸那枚银色的戒圈，“戴着戒指呢，是有男朋友的吧。”


    “可是嘴唇也肿了、脖子上也有痕迹，回家后，怎么和男朋友交代呢？”


    “男朋友发现后，应该会发疯吧，把淼淼组长压在床上，逼问你发生了什么，淼淼组长觉得丢脸，不想说出来，男朋友就一直问一直问，连淼淼组长哭出来也不放过……”


    江澄一怜惜地吻了吻余淼淼湿红的眼角，“好可怜的淼淼组长。”


    “就让我当淼淼组长的男朋友吧，这样的话，淼淼组长就不用苦恼了。”


    余淼淼趴在江澄一的胸口，平复了好一会儿，扒上对方的肩膀，报复性地在后颈咬了一口。


    江澄一打开灯，对着镜子看后颈上那一点明显的齿痕，笑起来，“淼淼咬得真狠啊。”


    余淼淼哼一声，“谁让你捉弄我！”


    她也对着镜子，看嘴角的红肿是否明显，一边嘀咕着，“你怎么这么恶趣味。”


    “什么强吻，什么男朋友的，太奇怪了……”


    江澄一道歉：“今天的淼淼和平常见到的，真的很不一样，我实在是没有忍住。”


    道完歉，他话锋一转：“而且淼淼也觉得很新奇吧，接吻的时候，非常兴奋呢，一直在发抖。”


    余淼淼反驳：“那是紧张！”


    脸却可疑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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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整理好，余淼淼先出去，警告江澄一，“过五分钟你再出来。”


    五分钟后，江澄一出门，被到处找他的同事揪住，“快快老江，有份资料审查组指名要，我们都忘记放哪儿了，你一定记得！”


    果然，最后是江澄一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这份资料。


    他去送资料，林总把他推到余淼淼面前，“余组长，文件就在这儿呢，我们项目的各项资料肯定都是齐全的。”


    “还要什么资料，尽管问小江，他都知道！”


    余淼淼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江工还真是全能。”


    不知怎的，林总从里面听出了一点阴阳怪气的味道，他以为是刚才那事还没过去，于是出声，想把江澄一支走。


    “小江，那个……小邢喊你有事呢，你把资料给余组长，赶紧过去。”


    江澄一应声，把资料递过去，“余组长，给。”


    余淼淼接过资料时，隔着薄薄的一页文件，江澄一轻轻勾了下她的指尖。


    她抽过文件，瞥了江澄一一眼，眼中含着警告，对方则神色坦然，一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


    林总在旁时刻观察，见两人气氛不对劲，一咬牙，舍身冲上去，挡在两人中间。


    “小江，还愣着干什么，小邢等你呢！”


    江澄一轻笑，“好，我去找他。”


    门口，同事探头探脑，待他出来，才松了口气，“老江，我看你真是得罪余组长了。”


    江澄一赞同地点头，“她确实在生我的气。”


    两人往实验室走，交谈中，同事瞥见他后颈的一块红痕，疑道：“你脖子上是啥，咋红了一块？”


    江澄一随口道：“被蚊子咬了。”


    同事撇嘴，“骗谁呢，快冬天了，哪里有蚊子。”


    “那也许是被猫咬了吧。”


    同事笑起来，“老江，你不是挺正经一人吗，怎么今天这么爱瞎扯。”


    “是过敏了吧，我抽屉里有过敏药，就是不知道人类能不能吃……”


    六点钟，审查组还留在资料室，同事已经在收拾东西下班了。


    他收拾完，背上包，转头却发现江澄一还坐着，不禁疑道：“老江，你平常不是下班最积极吗，怎么今天堕落了？”


    江澄一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咖啡，“女朋友加班，等她。”


    说到女朋友，同事又坐回他的身边，“跟我说实话，你这个女朋友，是真的存在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当然。”


    江澄一转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语气低下来，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


    “很快你们就能见到她了。”


    同事耸肩，“行吧，我等着那一天。”


    他下楼，找到自己的车，蹭车的朋友已经在边上等着了。


    上车后，他跟朋友讨论刚才的事。


    “虽然我们都开玩笑，说老江的女朋友是假的，不过刚才他看戒指那模样，确实不一样，特温柔。”


    朋友附和，“我也觉得，老江那戒指我查过，是一个很有名品牌的定制对戒，不能单卖，如果是装的，没必要买这么贵的对戒。”


    同事来了兴趣，“什么品牌，我看看。”


    朋友调出图片，“喏，这个。”


    同事凑过去看，“靠，这么贵，不过还挺好看的，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女戒，哪里呢……”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却不成画面，他拼命回忆，最终定格在江澄一拿着翻页笔时，左手戒指折射的银光。


    而余光中，余组长举起的左手上……似乎就戴着同款女戒。


    同事的眼睛慢慢瞪大，嘴巴也张圆，回想起白天两人的互动，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耳边江澄一的声音回荡：“她对我一见钟情也说不定。”


    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一见钟情……


    个鬼啊！


    是早有预谋才对吧！


    朋友的话在耳边炸响，“红灯了，快停下！”


    他猛地踩下刹车，在朋友的后怕声中，缓缓把脸埋进方向盘。


    江澄一，你竟然真没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