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与程诺站成一排，下巴低到脖子，像两个做错事的幼儿园小朋友，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余淼淼和江澄一站在另一边，一个神色冷酷，一个若有所思。


    “老江，其实我不想偷看的。”


    程诺立刻滑跪，指向黎枝，“都是她，说什么你是骗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才跟她一起。”


    几人把目光转向黎枝。


    “淼淼，对不起啦……”


    黎枝绞着手指，心虚地道歉，“我就是、就是担心你被骗了，所以才想偷偷观察一下。”


    余淼淼反问：“我能怎么被骗？”


    “比如江澄一掌握了你的把柄，威胁你和他谈恋爱；或者是用淼淼你想要的东西跟你做交易，说什么谈恋爱其实对你一点损失都没有，这个买卖很划算，然后你就轻易答应了；或者是他利用你对他的一点点好感，说什么先谈一段时间试试，慢慢把你套牢……”


    黎枝越说越来劲，“对了，还有可能他利用你的单纯，骗你谈恋爱可以放松压力，有利于学习，淼淼你这个学习狂，肯定一下子就答应了啊！”


    “还有还有！”


    她还想再说下去，却发现四周寂静无声，抬头一看，三人皆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她。


    黎枝疑惑，“怎么了？”


    余淼淼面无表情幽幽开口，“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不是不是。”黎枝连忙说，“就是淼淼你太单纯了，某些人老奸巨猾，容易被……”


    在余淼淼的目光中，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噤了声。


    江澄一反倒轻笑出声，“淼淼，看来在你朋友的眼中，我的形象不怎么好。”


    “别管她。”


    余淼淼说：“她看漫画把脑子看坏了。”


    黎枝：……


    她的神色看着很委屈，想反驳但不敢说话。


    最后这件事在黎枝和程诺两人诚恳道歉，并发誓下不为例中结束。


    遇见这么一出事，余淼淼连奶茶也忘了喝，再拿起来时发现已经冷了。


    她刚喝一口，就被江澄一抽走。


    “不能喝冷的饮料。”


    余淼淼遗憾地看着奶茶，倒也没说什么——


    上次她好奇点了冰奶茶，当天晚上肚子疼了大半夜。


    “那你喝，别浪费了。”


    反正江澄一身体好，不怕冷。


    她把放在地上的透明水袋拿起来，观察里面摇尾巴的两条小金鱼，总感觉它们蔫蔫的，拉着江澄一往外走。


    “我们快回家，金鱼要死了。”


    -


    两个月后，江澄一的科研项目步入正轨，多了很多清闲时间。


    这天，他六点钟就回了家，看见余淼淼坐在电脑前拧眉思索，神色是罕见的凝重。


    他过去一看，发现电脑屏幕竟然不是编程，而是建模界面，界面上，是一个刚搭好的人体骨架。


    余淼淼正左右调整视角，似乎在思考下一步操作。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发现江澄一就在身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小时前。”


    江澄一问：“淼淼在学建模？”


    余淼淼说：“选修课的作业。”


    虽然一开始学习建模只是为了拿到好成绩，但随着课程的慢慢深入，余淼淼对这项活动产生的浓厚的兴趣。


    江澄一又问：“那你之前有段时间，一直盯着窗台上的金鱼，也是为了建模？”


    “当然了。”余淼淼有点疑惑，“不然还能为什么？”


    江澄一松了口气，“我以为你想吃了它们。”


    余淼淼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几天你老是做鱼。”


    接着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瞪了江澄一一眼，“我才不是那种茹毛饮血的妖怪！”


    “金鱼是用来养的，又不是用来吃的。”


    小金鱼是上次两人去水族馆捞的，江澄一买了鱼缸、细砂、石子和水草，把它们养在阳光最充足的窗台上。


    也许是出于猫的天性，余淼淼没事就喜欢看两眼，逗逗它们，看它们在水草间慌乱地游弋。


    元宵节后，大家纷纷复工，余淼淼的房子总算有人来修理，余淼淼提起回去住的事。


    江澄一：“淼淼回去住的话，要把金鱼带回去吗？”


    余淼淼：“带吧。”


    她还挺喜欢金鱼的。


    江澄一担忧地说：“金鱼都是我在喂，淼淼带回去的话，可能会忘了喂食，把它们饿死。”


    “要不……还是不回去了？”


    余淼淼想了想，说：“好吧。”


    两个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住在了一起。


    她说起正事，“你有没有人体解剖的书？”


    江澄一从书柜里找出两本大部头，“淼淼要这个做什么？”


    “参考。”


    余淼淼翻开书，“我要制作一个完美的模型。”


    如果仅仅是完成结课作业，拿到第一名，当然不用这么花心思，余淼淼之前练手的几个作品已经足够。


    但她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不允许她停留在只是“还可以”的地步。


    江澄一做好饭来喊她，她才把书合上，吃饭时，神色仍沉浸在思索中。


    “淼淼想好做什么样的人物了吗？”


    “我的想法是做一个男性人物。”


    她拿出一张草稿，对着上面潦草的火柴人讲解。


    “除了披风和一些必要的装饰，其他什么都不加，突出他本身的肌肉。”


    毕竟人体建模的难点就是骨骼、肌肉和毛发，要是被衣服挡住了，还怎么体现她的实力。


    “所以淼淼看人体解剖，是想学习肌肉骨骼方面的知识？”


    “对。”


    余淼淼点点头，神色有点忧愁，“有点难懂。”


    她毕竟没有学过医学，看着书上各种人体图，十分头大。


    江澄一点点头，状似无意道：“我听说，人体建模的话，相比于看书，有真人做参考的话效果更好。”


    余淼淼摇摇头，“我找了很多真人照片，效果不大——”


    话音刚落，她抬头看向江澄一，眼睛一点点发亮。


    对呀，真人照片不行的话，这里不还有个活生生的人嘛。


    前段时间江澄一忙得很，早出晚归，她一时间居然没有想到。


    余淼淼发问：“你身高多少？”


    “188cm”


    “体重呢？”


    “88kg”


    余淼淼满意的点点头，条件完美符合，这不正适合建模参考吗？


    她提出自己的要求，“你来当我的建模参考吧！”


    江澄一看着有点为难，“可是我最近没什么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余淼淼不依不挠，“你非常合适，你的身高体重都很好，而且你脱衣服的时候我见过你的肌肉，很漂亮！”


    江澄一别过头，轻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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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明明是想逗一逗余淼淼，最后却是自己被对方直白的话弄得害羞了。


    -


    吃完饭，余淼淼催江澄一去洗澡。


    自己则把网购的各种参考饰品拿出来，思考待会儿要怎么放。


    没一会儿江澄一就出来了，围着浴巾，头发微湿。


    他冲余淼淼微微一笑，“淼淼要怎么参考呢？”


    余淼淼说：“观察、拍照。”


    他于是仰躺在床上，肌肉舒展，任由对方拍照。


    余淼淼拿着手机，一处一处拍照，拍着拍着，有些不自在。


    虽然见过对方的身体很多次，但大多数时候只是匆匆一瞥，像这样仔细地观察记录还是第一次。


    随着江澄一的呼吸，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缓慢地起伏，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气和湿气。


    拍着拍着，江澄一忽然说：“需要摸摸看吗？”


    余淼淼耳廓微红，“当然不需要。”


    江澄一问：“我还以为这样会更能帮助你理解呢，还是说……”


    他拉长了音，问道：“淼淼不敢呢？”


    “有什么不敢的！”


    余淼淼一下就被激到了。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也上了床，坐在江澄一身上，可真正动手的时候，却卡壳了。


    还是江澄一牵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问道：“这是哪块肌肉，淼淼知道吗？”


    “这是胸大肌。”


    这种最简单的知识她还是知道的。


    江澄一的胸肌并不过分夸张，是在运动中塑造出的厚度，宽阔而紧实，与肩膀的衔接自然。


    他又把余淼淼的手移到侧面，“这里呢？”


    “三角肌。”


    他的手带着余淼淼的手缓缓下移，后者也依次念出名称。


    “肱二头肌、肱三头肌。”


    江澄一的三角肌饱满，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线条分明，得益于常年锻炼，可以看出清晰的肌肉分离度。


    他夸奖，“淼淼真聪明。”


    从手臂重新回到躯体，余淼淼的手指拂过对方的腹部，“这里呢？”


    感受着手掌下紧实的皮肉，女孩不知为何有点脸红，“腹直肌。”


    在之前的许多次亲吻中，她也会碰到这里，然而毫无阻隔地触摸还是第一次。


    块垒分明的腹肌排列整齐，一共八块，最后两块被浴巾盖住大半，若隐若现。


    “那这里呢？”


    江澄一带着余淼淼来到腰侧。


    她想了想，“不知道。”


    “这是腹外斜肌。”


    江老师循循善诱，“从第5肋到第12肋外，一直到……这里，都是它的范围。”


    说话间，他带着余淼淼的手，从腰侧越过腹肌，来到腹股沟，“知道了吗？”


    余淼淼的指尖划过起伏的肌肉线条，最后停留在浴巾边缘，那是江澄一的下腹，一层薄薄的皮肤勾勒出清晰的肌肉形状，青筋透过皮肤微微凸显，她几乎感受到青筋的鼓动，那是血液流过的痕迹。


    像是被火星烫到，她下意识就要缩回手，却被江澄一温柔而有力地扣着手腕，不能移动。


    于是她只能被迫接受炽热的灼烧，这热度把脑子烧成一团浆糊、


    余淼淼几乎是凭着本能回答，“知道了……”


    “很好，淼淼同学。”


    江澄一的声音不知为何有点哑，“之后就是下面的肌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