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淼淼最终还是答应参与许周的实验。


    因为从大年初一起，她开始时不时地发烧，有时候一次就要烧三四天，虽然对身体没有害处，但极大地影响了工作和学习效率。


    签署知情同意书的时候，许周乐疯了，一个劲地握住余淼淼的手晃。


    “淼淼，谢谢你，我不会辜负你的支持与信任……”


    余淼淼：……


    说实话，她对许周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余淼淼每天需要吃的药里又加了一大把。


    开学第一天，江澄一把这些药片按次分好，放在药盒里，写上服用时间，再给她定上闹钟。


    余淼淼说：“不用这么麻烦，我会按时吃的。”


    “哦，真的吗？”江澄一反问。


    “当然。”余淼淼满脸笃定。


    江澄一挑眉，“淼淼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初三、初六、初九发生了什么？”


    余淼淼的气势变弱，带上了点心虚，“偶尔会忘了……”


    其实不是忘了，是懒得吃。


    嗯，也不是偶尔……


    “所以，还是要做点准备。”


    江澄一把药盒塞进她的包里，微笑着说：“这样的话，淼淼就没有任何理由忘记吃药了。”


    看着他的笑，余淼淼不由得打了个个寒颤。


    她怎么觉得，现在的江澄一有点可怕呢……


    她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掉。


    肯定是错觉！


    -


    今天一上午都是专业课，下课后，黎枝拉着余淼淼往食堂赶。


    “饿死了饿死了，淼淼快快快！”


    打好了饭，黎枝如饿虎扑食风卷残云，一眨眼就消灭掉一半，缓过来后，才注意到余淼淼。


    “淼淼，你怎么没打饭？”


    “我带了饭。”


    余淼淼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三层饭盒，依次打开，两荤一素还有一份餐后水果。


    黎枝的狗眼差点被闪瞎，“吃这么好。”


    但转念一想，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余淼淼是什么人？厨房的火估计都不知道怎么开，怎么可能自己做饭。


    她屁股一挪，从对面坐到余淼淼身边，搂着她的脖子，状似威胁，“谁给你做的？如实招来！”


    “江澄一做的。”


    江澄一怕她吃不惯学校食堂，早上就把饭菜做好了。


    黎枝穷追不舍，“他为什么要给你做饭？”


    “因为我们谈恋爱了。”


    “原来是谈恋爱了啊。”


    黎枝恍然大悟，然后脸上的神情定格，片刻，转为震惊，“什么，你们谈恋爱了！”


    “嗯。”


    “我不信！”


    黎枝抱头哀嚎，“一定跟上一次一样，是假的对不对对不对，淼淼你说话呀！”


    余淼淼正要说什么，电话响了。


    是江澄一，她接起来。


    “淼淼，下课了吗？”


    “下了，在食堂吃饭。”


    “吃药了吗？”


    余淼淼没说话，赶紧看手机，发现闹钟被关掉了，应该是刚才人太多，不小心误触的。


    她连忙拿出药盒，倒出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仰头一口气吞下去。


    这才对手机那头说：“吃了。”


    江澄一当然听见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也没揭穿，声音里带着点笑，“吃了就好。”


    又说，“今天实验室有点忙，我估计要十点钟才能回去，冰箱里有做好的菜，你热一下就行了。”


    这个学期，江澄一报名了本专业一个教授的科研项目，十分忙碌，一上午，只给余淼淼发了两条消息。


    余淼淼说：“好哦。”


    热饭她还是会的。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直到江澄一那边有人来催，才挂掉。


    余淼淼重新看向黎枝，认真地说：“是真的。”


    黎枝心如死灰。


    余淼淼接起那通江澄一的电话时，她就知道是真的了。


    那是她在以往淼淼脸上从未见过的神情。


    接通电话时的欣喜、说吃了药的心虚、还有最后挂断时的失落。


    像是凌汛到来，河面冰层乍破，汩汩的春水流淌，虽然那水依然冰冷刺骨，却已然显露出生机勃勃。


    她既替余淼淼高兴，又有点心酸，“什么时候开始的？”


    “FA奖学金答辩那天。”


    “这么早！”


    即便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她还是难以置信，“那时候你们不是还在冷战吗？”


    余淼淼想了想，说：“确实吵架了，不过他跟我道歉，我们说开后，就在一起了。”


    黎枝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一口一口，机械地扒着饭，嘴里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根据她十年的漫画经验，谈恋爱不应该你追我赶拉拉扯扯先暧昧三个月，然后各种吃醋纠结退缩，在雨中拥抱互诉衷肠，最后在操场正中央摆上蜡烛单膝下跪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表白吗！！！


    哪里有这么简单就在一起的啊！


    她连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下午上课的时候，黎枝一直哀怨地望着余淼淼。


    那表情，差点就把“为什么不早跟我说，让我也有点参与感！”写在脸上。


    余淼淼不理她，听老师讲课。


    这是一节选修的人体建模课程，老师在一开场就说明了期末考核方式。


    结课时每人都需要提交一个人物建模作品，老师会综合打分。


    余淼淼肯定是要拿第一名的，于是听得很专心。


    晚上，江澄一将近十二点才回来。


    余淼淼已经上了床，迷迷糊糊听见开门声，把眼睛睁开。


    “你回来了……”


    “嗯，老师交代了一个临时任务。”


    江澄一脱下外套，走过来，带来一阵寒意。


    “怎么还没睡？”


    余淼淼的身体变差以后，就很少熬夜，一般晚上十点钟，就会控制不住地犯困，最多十一点就睡了。


    “等你。”


    她打了个呵欠，抱怨道：“你说十点钟回来，我等啊等，等到困了你还不来。”


    江澄一心中一软，“以后不会了。”


    他很快洗漱完，上了床。


    余淼淼轻车熟路地滚到他的怀里，唔了一声，“好暖和。”


    虽然开了空调，但一个人睡，总觉得有点冷。


    江澄一关上灯，在余淼淼唇上轻碰了碰。


    “晚安。”


    -


    周末，某商场的奶茶店。


    黎枝戴着帽子口罩，坐在里面，正往玻璃外面看，突然，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她猛地跳起来，看见来人，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程诺一脸疑惑，“你穿成这个样子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隐蔽呀。”


    黎枝爆料：“你知道吗，淼淼和江澄一谈恋爱了！”


    程诺一脸淡定，“谈恋爱？我知道啊，他早就告诉我了。”


    他拿出手机，“喏，你看。”


    对话界面的时间是FA奖学金答辩的第二天。


    江澄一：你知道学校附近有什么约会的好地方吗？


    江澄一：哦，忘了你没有谈过恋爱。


    江澄一：对了，顺便说一下，我和余淼淼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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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了。


    程诺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自己会比老江先脱单呢，不科学。”


    “好刻意的顺便啊！”


    黎枝忍不住吐槽，下一刻又抱头，“居然连你也知道的比我早。”


    程诺点了杯奶茶坐下，想起正事，“你还没告诉我出来干什么呢？”


    黎枝小声说：“根据我的准确情报，今天下午，淼淼和江澄一会来这个商场约会。”


    他还是不解，“他俩约会跟我们有啥关系，难道我们要一起？”


    黎枝终于说出目的：“他们俩谈恋爱的速度太快了，我总觉得有问题。


    “你说，淼淼会不会是被江澄一骗了！”


    程诺断然否认，“不可能，老江多好的人，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怎么会骗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还担心老江会被你的淼淼骗呢！”


    “淼淼这么单纯的人，你不要污蔑她！”


    “你也别污蔑老江！”


    两人吵来吵去，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一致决定，偷偷跟着他们观察。


    下午两点出头，黎枝眼尖地发现两人出现在大门口。


    她猛拍程诺，“快看，他们来了！”


    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正是江澄一和余淼淼，他们穿着同色系的羽绒服，今天下了小雪，江澄一正在帮余淼淼掸雪。


    掸着掸着，江澄一忽然把余淼淼抱了起来转圈。


    女孩看着吓了一跳，恼怒地捶了对方两下，看嘴型，说的是：“把我放下来。”


    江澄一脸上带了点笑意，说了什么。


    余淼淼皱皱鼻子，低头亲了江澄一一下，他才把人放下，手却牵在了一起。


    程诺看得牙酸，“我靠，平常没看出来老江是这么腻歪的人啊。”


    黎枝则尖叫着捂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画面。


    不、不！淼淼这么单纯的人，居然会主动亲别人！！！


    两人走远后，黎枝和程诺出了奶茶店尾随，看着他们去餐馆吃饭、去水族馆捞金鱼、去电玩城抓娃娃……


    路过一片宠物互动区，几只没系绳的猫狗冲过来，就要往余淼淼身上扑。


    余淼淼怎么躲都躲不掉，最后只能跳到江澄一的身上，凭着他对动物的威慑力，被他抱着越过这片雷区。


    最后，两个人回到奶茶店，黎枝面色麻木。


    这跟漫画怎么不太一样啊，为什么两个人看着都挺乐在其中的？


    程诺则是狂记笔记，“等我交了女朋友，也这么约会。”


    这时，奶茶店的大门被推开，两个人走进来。


    “这个怎么样？”


    “不要，我不喝甜的。”


    “那这个？”


    “嗯……可以。”


    ……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黎枝连忙转身遮住脸，“我靠，淼淼不是从来不喝奶茶的吗！”


    说完，她立刻捂住嘴。


    该死，居然忘了淼淼的听力很灵敏。


    幸好，两个人似乎没注意到这边，拿到奶茶后，交谈起来。


    余淼淼吸一口自己这杯，表情不太满意，“不好喝。”


    江澄一把自己那杯插上吸管，递过去，“试试这杯。”


    她接过，吸了一口，眉头舒展，“这杯好喝。”


    江澄一态度自然地接过余淼淼手里的另一杯，喝了起来。


    他们走出奶茶店，黎枝松了口气，“幸好没发现，吓死我了。”


    这时，身旁的玻璃墙被敲了敲。


    她心中一紧，动作僵硬地抬头，看见了面无表情的余淼淼。


    她举起手挥了挥，扯出一个笑，“淼淼……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