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聊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姜涂鸡皮疙瘩登时起了一地，浑厚的男声带着似曾相识的轻佻。


    “程先生，怎么，Gigi流放你了？”


    “自由活动时间。”


    姜涂的肩膀僵硬得一塌糊涂，迟迟不敢转身，那一夜的糟糕回忆盘旋不散，占据了她充斥恐惧的心头。


    甚至听到程葛川的声音时周身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谢星野虽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恩怨，但他了解姜涂，若是和平分手的话她不可能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谢星野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将程葛川探寻玩味的目光格挡在了二人之间。


    “程先生今天怎么会来，印象中，目前你们家还没有跟我们达成合作吧？”


    作为陆清泽的下属，他自然打听过国内的这些潜在合作乙方，只不过由于规划问题，程家的体量不足以利润最大化，因此早早被排除在此之外了，他心里大概猜到几分，可未知全貌也不敢断定。


    程葛川语带讥讽：“是啊，清科这样的大公司，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种小作坊？”


    谢星野刚要说点客气话，便听到陆清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程葛川，我记得警告过你很多次了，让你离姜涂远一点。”


    陆清泽可没有谢星野这样好说话，他本就余怒未消，刚跟Diego谈完工作上的事，余光一扫便看到程葛川缠上了姜涂，他按耐不住，再也没了耐心，充满暴躁地走了过去。


    他没有看到躲在角落里的秦知知那一副阴谋得逞的嘴脸，她好整以暇，找适应生重新要了一杯粉色气泡香槟，便朝着Diego的方向婀娜地走了过去。


    而这一厢，风雨欲来的气氛凝重严肃起来。


    “陆清泽，你把我未婚妻抢走了，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让我离她远一点？你不才是那个男小三吗？怎么，绿了我还好意思赶我走？再怎么瞧不起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姜涂眼见场面乱了，周围的人群因这骚动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情急之下赶紧上前拉住程葛川，小声地喝止：“程葛川，你注意点场合，不要在这里造谣。”


    “场合？什么场合？老子他妈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了，还要老子分场合？”


    程葛川原本得体的装束此刻再也乔装不下去，他怒目圆瞪，“老子告诉你，今天来这里就是砸场子的，陆清泽，你把我往死路上逼，就别怪我跟你鱼死网破！”


    陆清泽没有言语，扬手招来两个保全，“有人闹事，把他带下去。”


    身形高大体格壮硕的黑西装保安一左一右架住程葛川，任由他胡乱脚蹬乱踢都不为所动，直接把他像尸体一样拖了出去。


    而程葛川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诅咒你，诅咒你一辈子无法得偿所愿，孤独终老，我诅咒你爱的人都会离你而去，诅咒你众叛亲离举目无亲！”


    虽然程葛川恶毒的诅咒言犹在耳又逐渐远去，可在场的宾客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不知不觉围了圈准备看好戏，互相都在窃窃私语问发生了什么。


    陆清泽顾不了许多，眼里只有吓得发抖小脸惨白的姜涂，他轻轻扶上姜涂的手臂，一边安抚着，一边关切的询问：“他有没有伤害你？他对你说什么了？”


    在现场目击了一切的谢星野替她回道：“你出现的还算及时，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黑骑士这不就来了。”


    “我没事。”


    姜涂捋顺了自己的舌头，回望陆清泽，她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后，“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时至今日，她仍旧觉得程葛川是她的问题和责任。


    “你们已经分手了，他的所作所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也绝对不是因为你而造成的，你是受害者。”


    “我不想因为他的关系，让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白费，”姜涂的重点放在Diego身上，订单成败与否对她和整个清科的未来而言都很重要，“还有，秦知知呢？她把程葛川带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来故意捣乱的还是单纯想让我难堪？”


    “你别急，姜涂，这部分的问题不应该由你来担心，我会去解决，我需要你确保自己心态没问题，没有被他影响就好。要不今天就到这，Xavier，你送她回去吧。”


    “不用，”姜涂婉言谢绝，她吸了吸鼻子，反复眨了眨眼睛，直视面前的二人：“我不怕，我现在只想好好把自己的工作完成，再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这边发生什么事了？”


    克拉拉用蹩脚生硬的中文插进了三人的对话中，姜涂循声望去，顺着克拉拉的方向看到了在她不远处后的Diego和秦知知，此刻正在相谈甚欢。


    陆清泽语气略带歉意，用流利的英文回答：“抱歉，这里有人在闹事，已经被人请出去了。”


    “没事就好，Diego想请你们过去聊几句可以吗？”


    那头的Diego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非常默契地跟站在他身旁的秦知知一同举起高脚杯向他们致敬。


    “走吧，那就去看看。”


    “克拉拉你不一起来吗？”


    姜涂走了几步发现克拉拉还在原地不动，眼神朝着程葛川被带走的方向流连，在听到她的疑问后，摆了个笑容出来，回道：“现在轮到我休息一会儿了。”


    姜涂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再回头望去，原地的克拉拉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皱了皱眉，试图忽视胸口出传来的心悸，这股隐隐的不安是怎么回事？


    Diego见姜涂来了，便开始用西语说话：“Gigi女士非常风趣，给我的印象非常好，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一起喝酒聊天。”


    “Diego先生过奖了，若是给清科机会，未来我们的合作一定会更紧密。”


    “我听说，美国的分公司是由Gigi女士代理的，不知有没有机会也去参观参观，我听说，美国公司最近陷入了一些危机是吗？”


    陆清泽闻言皱了皱眉，接过Diego的话茬抢在秦知知之前回答：“无伤大雅，现在但凡知名一些的科技公司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这样的新闻出现，但整体是不影响清科未来的发展的，Diego先生，我已经按照贵司的要求将最近五年的财报和收益表都发给贵司了，不知什么时候能给到我们答复呢？”


    “Ethan，你要知道，今天是个喝酒的好日子，一般在我们那儿，这种日子我们不聊工作。”


    “好啦，那既然不聊工作，”秦知知出来打圆场，她用英文安抚道：“那Die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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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也不要问我们美国公司的危机是什么了哟，我只希望今晚大家都开心。HappyFriday！Cheers！”


    似乎秦知知的话真的很对Diego的胃口，他举起酒杯捧场：“Cheers！”


    言已至此，陆清泽自然不能继续推进工作方面的事，只能跟着陷入Diego的节奏和狂欢步伐当中。


    而让姜涂纳闷的是，原本以为秦知知是来捣乱的，结果乍一眼看起来，她竟然是在帮清科成事？


    这是为什么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符合常理的，必有蹊跷。


    她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呢？


    不过她很快就无暇顾及这些困惑了，因为她直到散场都没再看到克拉拉的人影。


    克拉拉失踪了。


    ————


    姜涂本以为这只是自己过犹不及的无谓担忧，结果等到了隔天，上一次在接待时留下的Diego的手机号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对方语气焦急：“Artemis，Clara在哪里？”


    姜涂一头雾水，“昨晚她没有回去吗？”


    “我昨晚喝多断片了，只记得后来让Gigi的司机把我送到酒店里就睡过去了，今早起来没有任何克拉拉的消息，这很不合常理，往常她都会提前半小时叫醒我的。我去看了她的卧室，人也不在，不是根本没有回来过。”


    姜涂第一次听到Diego焦急的语气，尽管没有看到脸，也能想象到他心急如焚的表情——等等，这语气里的关切不同寻常，克拉拉不是他的秘书吗？


    “Diego先生稍安勿躁，我先给陆总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再看看怎么弄，您等我电话。”


    姜涂手忙脚乱地直接拉了群同时把这个紧急情况汇报给了陆清泽和谢星野，随即按照陆清泽的吩咐重新去了昨晚的会场调取监控。


    “我也去，我跟你在那汇合，Xavier跟警局报备一下，对了，你再联系一下Gigi，昨天她是和Diego一起走的。”


    老外玩得疯狂，整夜的酒精和狂欢，导致断片也合理，但谢星野一直陪着秦知知，至少他看到的事情比姜涂和陆清泽这两个先跑路得要多。


    “昨天知知让我先走的，我还能赖着不走？总之我走之前看到她跟Diego挺亲密的。”


    姜涂憋了半天，明知不可为而为，终究是没忍住：“吃醋了？”


    谢星野无奈了，“姜涂，这么紧急的时刻适合说这个吗？你要知道克拉拉要是在这里出什么状况了，清科需要负责的。”


    “我知道啊，但就像昨天陆清泽说的，这也不该是我承担的，咋了，就三个字你就破防啦？”


    陆清泽昨晚也喝了不少酒，头疼得厉害，他捏了捏眉心：“好了你俩都少说两句，先办正事。”


    姜涂不是很服气，一想到自家姐妹方宁还是忍不住替她感到憋屈，像谢星野这种人，不呲他几句尾巴翘得老高了。


    尽管有再多的怨气，确实正事要紧。


    谢星野帮忙跑了一趟警局，而姜涂和陆清泽兵分两路去了昨天的会场调监控，花了几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克拉拉的踪迹。


    在她最后出现的镜头里，同时也出现了程葛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