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心知肚明，秦知知一出现，就意味着好戏开场。


    近期同行们早就听说清科最近有桃色新闻，今天也不乏来看看热闹的，若是在Diego面前清科丢份了，自己公司的赢面就又更大了一些。


    国内的科技公司，清科是首当其中的翘楚，大家也都清楚，此番Diego所谓的考察是假，其实结果早就可想而知内定了。


    其他人不过是走个形式和过场，炮灰一枚罢了。


    但要是能在Diego面前刷刷脸熟，混个一点半点情分的，未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但大家都不知道秦知知身旁的男人是什么来头，隔行如隔山，哪怕程葛川是国内的有名制造业实业家之子，在场的人也不太脸熟他，不过要是程葛川的父母出现，大家或多或少会猜到他是何许人也。


    姜涂不知道程葛川的近况，更不清楚他家里已经面临破产，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她和陆清泽，只是光是看到程葛川，那一夜的不堪回忆就浮现在眼前，险些让她惊厥。


    陆清泽感受到姜涂的震惊和颤抖，脸上的愠怒已经止不住。


    同时心里也不由得担忧起来——程家已经破产，他之前为了弄垮程家，摆脱秦知知去调查程家在港交所的猫腻，没想到此事竟然成了秦知知报复的回旋镖，精确标在了他和姜涂身上。


    他还是失策了，果然不能为了省事找上秦知知，他应该亲力亲为的。


    但既然人已经出现，最要紧的还是不能让程葛川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姜涂，这会让他在姜涂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的。


    若是知道背地里他通过怎样的手段报复程葛川，姜涂一定会害怕他吧……


    陆清泽不敢细想，心中涌现出无数的恶劣念头想要捏死面前的秦知知和程葛川，但碍于场面，他只得隐忍不发。


    只见那两人闲庭信步地慢悠悠踱过来，径直出现在他们面前，还装作不知情的天真模样。


    程葛川从看见姜涂的那一刻起，眼神就如利刃一样直直盯着她，眼里有怨毒和恨意，看着像是要随时把姜涂撕碎一般。


    姜涂仿佛感受到了那股恨海涛天，瑟缩着身躯，忍不住往陆清泽身边靠。


    陆清泽安抚一般地拍了拍姜涂的肩膀，似乎在无声安慰她，姜涂探头同他对视一眼，陆清泽的眼神仿佛在对她说。


    没事，一切有我在，我来兜底。


    她的不安隐隐褪去了一些，鼓起勇气抬起头扯了个笑容出来。


    程葛川很快调整表情，装作不认识彼此一样，伸手问好：“二位好，鄙人姓程，程邦电子，长子程葛川。”


    “我应该说过，不希望再看到你第二次。”陆清泽神情仍旧淡淡的，云淡风轻地说着最狠毒的话，“看来你忘了我说的话，再让我见到你一次，你家就该破产了。”


    “我家现在跟破产没什么区别，我来你就受着吧。”


    两位笑面虎在场面上打着没有硝烟的嘴仗，姜涂内心瑟瑟发抖，而秦知知则是满脸的看好戏。


    一场聚会风云涌动，私下局势变幻莫测。


    姜涂无意卷进漩涡中心，可偏偏身不由己。


    偏偏这时好巧不巧的，Diego在周遭打了一圈招呼，看到了正在对峙的四人，也是毫不知情，丝毫没有眼力见地便加入了战局。


    Diego此前并没有见过秦知知，只是听说过清科有这么号人物，他向来是喜欢美丽的事物，更何况清科卧虎藏龙，不但有姜涂这样清新可人秀色可餐的，更有秦知知这一款似风似火带刺玫瑰一般的人物。


    他跟秦知知一样，由于被父辈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对上一代的恩怨没有半分概念。


    姜涂对此一知半解，这一刻好奇取代了恐惧，联想到二人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既然要乱，那就干脆天下大乱吧。


    她有些摆烂地想。


    Diego端着高脚杯过来同四人打招呼，身后跟着同样穿戴华丽气质出挑的克拉拉。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女士了吧？”姜涂流利地翻译出Diego的问好，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但工作场合她需要维持专业的水准和职业道德，同时将Diego的赞美也一同表达了出来，“果然美貌夺目，令人一眼难忘。”


    Diego沿袭了老外奔放热情不吝给予情绪价值的良好美德，言语间流露出对于秦知知美貌的惊艳和风流。


    一旁向来低调只在关键时刻出手的克拉拉却少见的清了清嗓子，伸手的同时用稍带口音的并不流畅的中文同各位问好：“各位晚上好，久仰大名。”


    仿佛在宣示主权。


    “我是克拉拉，是Diego先生的随行秘书。”


    秦知知在这种场合还是挺有分寸的，没有被先前陆清泽的话威慑到，“二位贵客远道而来，希望没有怠慢你们。”


    姜涂将她文绉绉的寒暄传译了过去。


    “今晚的酒很不错，自助餐也很美味，我和克拉拉都很满意。”


    克拉拉注意到秦知知身边站着的高大男子，“请问这位是？”


    “鄙姓程，程葛川，Gavin。”


    姜涂见Diego仍旧一脸莫名，便将程葛川的公司产业粗略地介绍了一遍，并没有将程家濒临破产的危机告知。


    Diego闻言友好伸出手：“真是年少有为，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几个人围着吧台和高脚桌，或倚靠或站姿端正，手里都捧着酒杯在social，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暂时迎来平和的休战。


    现场有乐队，悠扬慵懒的爵士或蓝调音乐不断从舞台中央向会场辐射，气氛非常融洽。


    由于现场只有姜涂一个人是比较专业的西语翻译，所以她只能时刻盯着Diego，替他不断做着交流，克拉拉时不时会帮她分担一些简单的翻译。


    克拉拉看姜涂跟在后头有些操劳，拍了拍她的肩，温柔道：“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填饱肚子再过来，这点时间我还能应付得来。”


    姜涂揉了揉酸涩的脖子，僵硬的身体终于可以松懈一些。


    她走到自助区，拿起盘子开始在食物面前走过，心里有些纳闷。


    这次的晚宴都是需要有邀请函的，据她所知，秦知知和程葛川这次都没有受到邀请，那么究竟是谁允许她们风雨无阻地进入的？


    不过很快这个问题就得到了解答，因为谢星野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


    “今晚应酬的如何？还顺利吗？”


    “你昨天故意把我支开，”姜涂警觉地眯着眼睛看向谢星野，她想起自己离开办公室之前从里面传来的悉索动静，那个熟悉的声音好像就是秦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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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知知来找你了？”


    谢星野坦然：“是，她要来办公室找我，我想着让你俩见面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不正好让你去试衣服？”


    “她来找你要的邀请函？你知道她会把程葛川也带来？”


    “怎么可能？”谢星野对此也感到不爽，“话说回来，你认识那个男人？”


    姜涂想到谢星野从未跟程葛川打过照面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之前的恩怨。


    “他是我前男友。”


    一种名为震惊的表情出现在谢星野的脸上，似乎打破脑袋都想不出她会做出这样的解释。


    “你？他？”


    “怎么？他看起来不像是我会喜欢的那个类型吗？”


    “他看起来像是会把你玩坏的那种类型。”


    “……”姜涂想说你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但对象是谢星野的话倒也无可厚非，“你怎么敢忤逆老板的意思，把这俩祸根扯进来？”


    “老板？你是说陆清泽？可秦知知也是我的老板之一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我怎么办，我也左右为难。”


    “不对，”姜涂灵敏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一个猜测酝酿在口中脱口而出，“是陆清泽默许的是吗？”


    “秦知知多找我要了一张邀请函，虽然你知道这种东西在这个场合也是形同虚设，但……总之我告诉了Ethan这件事。”


    “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说知道了，让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姜涂气呼呼地将一块餐点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碎，吐槽道：“一个两个都这么爱打哑谜，真讨厌。”


    谢星野吞下一块炙烤鸡腿肉，“也不是打哑谜，都没个定论的事谁敢打包票，你呢，就是黑白太分明，还嫩着呢。嗯，这儿的厨师不错，这烤鸡真嫩。”


    姜涂撇了一眼不远处的陆清泽，此时他还在跟Diego笑容可掬地交谈着，姜涂突然福至心灵：“Diego先生为什么不会说英语？”


    “谁说他不会的？”


    “……”姜涂愣了愣：“那为什么还需要我这个西语翻译？”


    “很简单啊，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那克拉拉也会英文？”


    “英语是国际通用语言。”


    姜涂觉得自己被耍了一道，怎么现在才意识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她的存在并不是如虎添翼，而是锦上添花罢了。


    谢星野难得说了一句人话：“你的存在是‘清科’表示尊敬的礼仪，别多想，要知道现在小语种翻译特别难找，而你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你的表现很好，不仅仅陆清泽，我也为你感到骄傲，更何况有了这样一个难得机会，以后公司里也没有人敢说你闲话了，一举两得。”


    姜涂笑了笑，“这话是陆清泽教你的？”


    “我还需要他教？”


    “那你今天为何这么会说话？”


    “好吧，跟你讲实话，作为兄弟实在是看不下去堂堂一个科技公司大老板行业先驱在你面前这么憋屈卑微了还不行吗？我替我兄弟说几句他的心里话怎么了？要不是你那么蠢笨迟钝反应慢到现在都没察觉到你对他的重要，我至于在这边跟你浪费口水吗？”


    “……好了，你可以shutup了，再说下去我会想kickyouras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