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涂本以为谢星野让她去的那个门店是找了一件现成的二手高定礼服给她，不成想到了指定的地点，发现竟然是品牌方直接拿了一件高定出来，且在未曾测量过她具体纬度的情况下为她挑了一件剪裁得体无需修改的礼裙。


    这是一条意大利品牌的2025春季高定礼裙。


    设计师在腰间和裙摆设计都采用了薄纱丝绸和刺绣的方式层层堆叠，充满仙气和灵性。


    上半身坚硬紧致的廓形令她婀娜玲珑，两条玉藕似纤细手臂少一分瘦弱多一分丰满的恰到好处。


    胸口的镂空设计同时不失性感，整体是浅蓝色渐变，有深至浅，白色刺绣配合点缀，画龙点睛，整个人性感的同时不失俏皮风味，衬得姜涂整个人像个精灵一样跳脱，但并不显得浮夸和过分张扬。


    她望着一整面墙的全身镜里的自己，再度感到很陌生，在没有配合妆造的情况下，她都能变得如此清新脱俗，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我的妈呀，姜涂，有钱真好啊，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裙子，哎要是现在整个造型就更完美了。诶机会难得，不如我现在就找一家现成的过来给你化妆做个造型？”


    身后是方宁的惊呼，没错，应该是谢星野跟方宁说了这件事，因此她还没到店门口，方宁的声音就先一步传进了耳朵，她说自己就是好奇来凑个热闹的。


    “算了吧，”姜涂摆摆手推拒，“怪麻烦的，我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呢。”


    “谢星野不是已经放你假了？你就安心享受就好了，怎么才过了几个月就已经沦落为社畜了吗？”


    她无奈摇头：“这倒也没有，只不过现在化了也是白搭，明天会有专业的化妆团队来替我化妆的，不知道有多大阵仗呢，我可不想受两次罪，毕竟这次的晚宴相当重要，不容有差。”


    姜涂眉眼忧心忡忡，看着眼前无忧无虑的方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方宁关于谢星野的事，多说多错，可不说，等到哪天被谢星野伤了心，就来不及了，那时候方宁会不会反过来怪她的不作为和放任呢？


    确认完礼服的状态，且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后，姜涂将礼服褪下，将礼服完整无缺的打包好后，为了怕弄坏礼服，她还是采取最保险的方式，将送货地址填到了公司。


    接着方宁驱车送她回家。


    姜涂没什么心思吃饭，方宁说最近自己也在减肥，便提议不如去姜涂的新公寓参观一下，说起来搬过来几个月了，两姐妹都挺忙，没时间正儿八经搞乔迁宴。


    姜涂心虚，也不知那公寓能住多久，未来也没个放心，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落不着一个安稳，可嘴上仍旧点头答应了。


    在去的路上，一向伶俐的方宁很巧妙地感受到了姜涂的情绪，她透过余光瞧见姜涂一言不发地呆坐着，车厢内流淌着电台DJ流利的口条和轻快的背景音乐，可在姜涂身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任何愉悦的心情。


    “小兔丁，最近怎么了？这么久不见了，怎么闷闷不乐的？工作上遇到什么难处了吗？还是跟……你那个陆老板进展不顺利？”


    姜涂向来报喜不报忧，对待朋友也是如此，跟陆清泽的关系摇摇欲坠，甚至暧昧不清到从未正式开始的程度，没有正式表白过，她又怎么能大言不惭说自己已经跟陆清泽在一起了呢？更何况当中还夹了个秦知知，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的。


    她有口难言。


    更何况，比起自己的状况，被闷在鼓里却仍旧享受暧昧关系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方宁。


    她并未直接回答方宁的问题，反而小心翼翼地试探，“先别说我了，你跟谢星野最近处得怎么样？算是在一起了吗？”


    方宁抿了抿嘴，看起来有些迟疑，只这样一个表情，姜涂大概就心里有数了。


    她道：“不算吧，感觉有点处成了无话不谈的哥们。”


    “那你呢？对他抱有什么感情？”


    “小兔丁，我说实话，其实以前，我怀疑自己喜欢女生呢，但遇到谢星野后，我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应该还是个直女。我对他有好感是事实，可真说要在一起或是怎么样，那样的未来，老实说，我想象不出。大概……归根结底，打从心里深处，我还是最喜欢我自己。”


    红灯停，绿灯行，黄灯暧昧不清。


    仿佛世界的规则非黑即白，却很少给人模糊的灰色空间留有余地。


    方宁的话此番提醒了她，在一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醒悟，可那感觉来去匆匆，只一刹就消失了，灵光乍现她捕捉不住，想法转瞬即逝，从指缝中溜走。


    或许这就是她跟方宁最大的不同，她过于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才会造成像今日这样的局面。


    如真从方宁的角度看来她的忧虑是自寻烦恼，庸人自扰。


    “假如说，我是说假如，陆清泽会跟别的女人结婚，可我还是喜欢他，我该怎么做？”


    她无法不去想象计划失败的可能性。


    “你的假如应该不成立吧，要是陆老板真的爱你，自然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若是他不够爱你，说明他也不值得你继续喜欢。姜涂我不清楚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之前我也问过谢星野关于你跟陆老板的进展，但他却说自己不会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或评头论足，道理我都懂，但却很难做到，毕竟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受伤或者难过。”


    “我也一样的，”姜涂立刻回应，她的神情沾染了一丝哀愁和焦急，“宁，你对我来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最最最最最要好最重要的挚友，不，或许比家人更加重要，因为我面对你的时候才能说出真心话，所以我一直想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我的，但今天听你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就放心了，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亏待自己，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虽然在持家方面欠缺了一些。”


    “嘁，你少在那跟我伤春悲秋的，你骨子里比我还文艺我能不知道吗？我跟谢星野有结果也好，没结果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个过程，我享受因这一切带来的感官，我全心接纳即将到来的一切。你呀，就是涉世未深，还没有学会跟自己和解自洽，在这方面我可比你早熟哟。”


    姜涂释怀地笑了笑，这还真是她的缺点，无从辩驳。


    ————


    方宁在姜涂家住了一晚，两人说了一夜的体己话，姜涂心情也被开解得乐观开朗了许多，最后在她熬不住沉沉睡去而方宁仍旧生龙活虎在旁边刷抖音而告终。


    由于第二天晚上有重大活动，在谢星野的同意下，姜涂好好休整到了下午才出门，路上走到一半收到电话说礼服已经安全送达，她松了口气。


    心想她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之心了，毕竟昨天半夜还做噩梦梦到秦知知耍手段弄坏了她的小礼服。


    果然梦是反的。


    陆清泽将宴请摆在了市中心最奢侈豪华的地段和餐厅，世纪大厦101层的空中餐厅，中西合璧的自助形式，一整层直接就是包场，只有拥有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入，原本以为只是清科核心成员以及Diego方的人参与，没想到陆清泽阵仗搞得非常大，直接将Diego考察的那几家竞争公司的核心高层也请了过来。


    直接就是一个商务会晤修罗场，一点都不带避嫌的那种。


    姜涂的出现自然惊艳四座，谢星野聘请的化妆团队非常专业，甚至还在楼下随时待命补妆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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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结束。


    她是头几个到的，来的时候陆清泽还没出现，她是跟谢星野一起的，出于社交礼仪，她礼貌挽着谢星野的胳膊进了场。


    Grace先他们一步来了会场安排布置，看到姜涂的时候眼里闪过惊艳，忍不住上前夸赞寒暄。


    “Judy和Cici呢？”


    那两人虽然不是核心的，但作为行政部门的员工，为了应付临时情况也需要随时待命。


    姜涂再一次感到羞愧，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实习生，却好像抢了许多前辈们的风头。


    “她们在后台呢，晚些来。”


    “这回也算打牙祭了，不过马上也要秋季酒会了，多参与一些这样的宴请安排对她们职场上也是一种宝贵经验。”


    “谁说不是呢，但要说这也算拖姜涂的福了，老大也够冒险的，居然敢把竞争公司的人都喊过来，希望今天能拿下订单，从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吧。”


    谢星野讲话惯常得阴阳怪气，听得姜涂忍不住攀扯他胳膊一下。


    “不过我有好奇的点，这样不用避嫌吗？不会牵扯到排他协议？”


    Grace先谢星野一步为姜涂解答：“科技公司只要不涉及核心技术的公开讨论，这种一般的商务宴请随便按个由头就是了，同行切磋、交流会，诸如此类的都可以。陆总最近不是还参加了市里的会议吗？以‘清科’为代表的一种科技公司在未来都需要友好交流，这次活动正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听说今天也会有市政记者来，内部的，所以不能出差错哦，还有你，Xavier，今天皮紧点，嘴别那么毒了，平时在公司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都随便你，今天可不兴搞那一套。”


    “知道啦，遵命遵命，Grace大姐头。”


    姜涂顺着餐厅观望了一圈，稀稀拉拉的客人中并没有见到令她胆战心惊的面孔——秦知知还没出现，也不知今天到底会不会要他们好看。


    不一会儿，陆清泽姗姗来迟，但也不算迟到，真要比起来，算是压轴出场的倒数第二把手。


    依旧是风清月朗的帅气脸庞，依旧是体格矫健体态端正的得体西服套装，依旧是生人勿近冷峻深沉的凌厉气场，陆清泽的一切依旧都是那么的完美无可挑剔。


    陆清泽见到她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柔和下来，对着她莞尔一笑，如沐春风，接着便一步一步走过来，每近一步她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姜涂该如何形容那股美梦成真的感受呢？


    好像词穷，无法用言语形容。


    陆清泽挑了挑眉，似乎对姜涂挽着谢星野胳膊的举动感到不满，还不等他犀利的眼刀打过去，谢星野立刻识趣地退下，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姜涂“让”给了陆清泽。


    她有些不自在，不敢直视陆清泽，但无法忽视对方故意伸过来的胳膊，示意她将手挽进去。


    “很漂亮。”


    陆清泽裹挟着海洋的味道凑近她小巧的耳垂，低声在她耳畔呢喃不吝啬的夸奖。


    姜涂习惯性摸了摸发红发烫的脸颊，轻声说了句谢谢夸奖。


    又过了半小时，Diego终于出现，身旁同样是外貌气质出众的Clara，两人手挽着手出现在宴会上，比陆清泽和姜涂更快地、瞬间成了人群的焦点。


    在那些同行看来，Diego就是行走的金钱和优秀的年度KPI，拿下他意味着管理层们的多年深耕和付出没白干。


    原本以为Diego是压轴出场了，却没想到，真正压轴的，是秦知知。


    秦知知确实没有把她的小裙子弄坏，可比这个更恶心的是，她带来的男伴，竟然是熟悉的故人——程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