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涂拷贝了这段录像，跟陆清泽一起前往警局报案。到那的时候，谢星野已经提供了基本的情报，而醉醺醺尚未醒酒的Diego也被召唤来了。


    他神色焦灼，身旁跟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人。


    姜涂正纳闷，就听那女人自我介绍是西班牙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据称收到联络后在之后的程序会一并参与调查。


    做完了笔录和调查，已经到了下午。


    警方已经开始追踪程葛川的行踪，暂无所获。


    由于一行人里，跟程葛川关系最紧密的还是姜涂，所以她在警方的要求下被迫留下等待，以防绑架者随时会联系她。


    姜涂对Diego怀有歉意，在终于抓到警方对她监管的空档时，找到了一脸魂不守舍的Diego，对他鞠躬道歉。


    可除了道歉之外，她也没有什么能说能做能去弥补的了。


    经过昨晚她能看出来Diego跟克拉拉之间关系的不同寻常，但也不能去细问和探究他人隐私。


    没想到Diego却很大方，也并没有觉得是因为姜涂才造成克拉拉的失踪。


    “克拉拉是因为我昨晚跟Gigi太过亲密，吃了醋才这样的，都是意外，没必要责怪你。非要追究的话，是Gigi把那位先生带来的不是吗？你不用自责，一起祷告吧，希望克拉拉能平安归来。”


    话是这么说，或许Diego闹不清楚其中缘由，但姜涂却很难释怀。


    一小时后，程葛川的电话果不其然打到了姜涂的手机上。


    一开始是一则未知的陌生号码，一般来说姜涂都会选择屏蔽拒接，但眼下是敏感时刻，她不做犹豫招来了帽子叔叔，相关人员在示意她按下接听键后开始监听通话内容。


    陆清泽握着她不断颤抖的手，安抚着姜涂紧张的情绪，对她使了个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不用怕有他在。


    “喂？”


    “克拉拉在我手上，你知道吧？”


    姜涂心里咯噔一下，“你别做傻事程葛川，别犯傻。”


    “犯傻？我都要被陆清泽害得家破人亡的人，我怕犯什么傻？”


    听出他语气中自暴自弃的成分，姜涂更加焦急，连忙问：“克拉拉现在还好吗？你没对她怎么样吧？现在还来得及，你收手吧。赶紧把克拉拉带回来，一切都能商量的。”


    “商量？商量什么？我家里破产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以前是天之骄子，现在是过街老鼠，这一切都是拜你和陆清泽所赐！姜涂，我恨你，我恨你这么绝情，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更恨陆清泽，对我赶尽杀绝，让我一无所有！”


    “可是克拉拉是无辜的啊，”一旁的女警用眼神示意姜涂继续拖延时间以尽快定位到程葛川的位置，“趁现在尚未酿成大祸，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程葛川，求你了，我不希望你最后变成通缉犯，要是犯下案底，没得后悔，你要一辈子都在逃亡的路上，这不是更糟糕吗？现在还能回头的，你清醒一点，冷静想想。”


    手机那头陷入一阵沉默，但很快程葛川的声音再度传来，变得冰冷：“这女人现在还活着，准备赎金，我要五千万，通过加密货币的方式给我，我知道你们有办法准备。明天同一时间，我会打过来告诉你们交钱地点。”


    姜涂刚要开口，电话就被掐断了。


    姜涂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看着已经息屏的屏幕发呆，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她想起程葛川电话里说的话，视线挪到一旁的陆清泽身上。


    她泪眼朦胧，将陆清泽拉到一旁无人的角落，小心翼翼地问：“你对程家做了什么？”


    陆清泽表情严肃，抿了抿唇后，言简意赅的：“不过是一些商业上不得已而为之的政策，不过是他们家没有实力，没能扛过去罢了。”


    “你说的这些话自己信吗？不觉得说出来想笑吗？”


    “他伤害了你，我有什么理由放过他？事实证明，我的打压并没有错，”陆清泽身形挺得笔直，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姜涂，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最后悔的就是还是不够绝情，最终还是放了他一马，要早知道他今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他连同全家全部赶出去，让他在这个城市呆不下去一分钟。”


    “好了，二位别争了，”谢星野适时的出现，打了圆场，他刻意压低声音，“这里是警局，信息敏感得很，你们少说几句，现在专注在怎么把克拉拉救回来这件事上，可以吗？”


    见事情没有什么进展，警察局也不宜久留，在办完应该办的手续后，在警方的几句交代下，众人终于从泡了一天的局子里走了出来。


    姜涂这才知道下午的时候秦知知也被传唤来做过调查，但她一问三不知，并且秉持着没有律师在场就不开口的原则，所以警察没有从她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对付秦知知自然也有别的法子——她的唯一软肋陆清泽。


    要不是谢星野告诉姜涂这件事，恐怕陆清泽也不会主动说。


    谢星野负责送Diego和大使馆美女员工回家，而陆清泽则护送姜涂回去。


    路上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下午那场不大不小的架令车厢内的气氛冰冷又尴尬。


    姜涂铁了心生他的气，陆清泽却摸不着头脑，果然男女之间的思考方式截然不同。


    最终还是陆清泽先沉不住气，他低声下气的，“姜涂，别生气，我并没有对程葛川用上低劣的手段，那些市场上的打压不过是常规操作，只能说他们家的产品，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优秀，而且是市场监督局的人扣押的他们家的那批货，事实证明质检不合格也并不是我造成的，归根结底是他们家的产品质量不过关导致的。姜涂，你不能把导致他们家破产的原因全部归结到我身上，这是不讲道理的。”


    姜涂心想我跟你要讲什么道理，我要是跟你讲道理咱们还能在一起吗？


    所以在心知肚明自己确实有点无理取闹的情况下，她还是没忍住吼了陆清泽一句：“你跟我讲什么道理？跟我讲道理有用吗？反正程葛川现在拿克拉拉的性命要挟你，你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事对的吗？你不知道做人都要留一线不能赶尽杀绝吗？弄成这样怎么收场，万一，万一……克拉拉她……”


    姜涂不敢想下去，万一真的闹出人命了，她这辈子该怎么办，一定会被负罪愧疚感压垮吧，那她的人生怎么办？多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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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骨牌一样倒塌的担忧和绝望侵袭向她，仿佛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压得她终究眼泪决堤哭出声来。


    要是她连自己都过不去心里那关，又怎么能理直气壮毫无负担地跟陆清泽在一起？


    陆清泽知道姜涂又开始钻牛角尖，叹了口气后道：“你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过于内耗，明明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你却总是把它想像成怪兽一样可怕。”


    “你让我怎么能不去想？”


    “不要想那么多万一，如果的事，这些事都还没有发生不是吗？如果真的没有发生，你现在想这么多难道不是给自己添堵吗？姜涂，如果你想成长，就要学会像大人一样思考，把这当成一种历练不好吗？”


    “好，我不想，然后呢？事情就可以当做没发生吗？陆清泽，停车。”


    “姜涂，别闹，这是在高架。”


    “你这里下高架放我下去。”


    陆清泽的耐心似乎要耗尽，难得变了脸色，沉声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姜涂。”


    “我是小孩子，我现在就是要闹，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我要自己冷静一下还不行？”


    “姜涂，”陆清泽见她来真的，头疼地皱了皱眉，语气放软了安抚她，好声好气地说：“我们还有机会挽回的，程葛川他没有那个胆子把事情闹大，他要五千万，我给了就是，只要保证克拉拉的安全，你不要胡思乱想，我送你回家，看你上楼我就走好不好？绝对不打扰你。”


    姜涂吃软不吃硬，看陆清泽态度有所缓和，她也就再那么抵触，只默不作声地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夜景，一言不发。


    等到了姜涂的公寓楼下，姜涂拎着包看都不看陆清泽一眼，整个人很是冷漠，推开车门就要走。


    陆清泽怕自己多说多错，可还是跟着下了车，见姜涂头也不回往前冲，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


    姜涂被牵扯了一下，脚一个趔趄，差点又摔跤，好在陆清泽眼疾手快拉着她转了个圈撞进了他怀里。


    “姜涂……”陆清泽舍不得放开怀中娇小温暖的小人儿，要说一点懊恼没有是不可能的，他怎么都想不到程葛川胆子大到敢搞出绑架这种事，但事已至此，悲天悯人寸步不前并非他的风格，“你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你回去洗个热水澡什么都不要想，回家就上床睡觉，如果睡不着就吃点褪黑素之类的，我希望你保证自己的睡眠养足精神，因为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明白么？”


    姜涂知道陆清泽指的是明天下午程葛川会来联系她，她惶恐不安也是正常反应，毕竟牵一发动全身，若是耍了什么花招惹怒了程葛川后果不堪设想。


    见她兀自沉默，仍旧是想不通的模样，不过好在她没有反抗自己的靠近，陆清泽缓慢弯下腰在她额头前轻轻印下一枚不含任何情欲，充满了安抚的吻。


    而陆清泽好听悦耳的声音也仿佛在劝慰她不安的情绪，“姜涂，不论发生什么，哪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我希望你过得好，无忧无虑，不用哀愁，希望你明白我的真心。”


    他发自肺腑的真挚的语言就这样顺利地将她狂躁焦虑的心慢慢抚平。


    姜涂不可自控地望向陆清泽。


    “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