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杏花村外一处山洞，那位道士装扮的人盘膝打坐，神态淡然，“妖灵血脉！我寻了十七年，当年王爷带着王妃离开京城，诞下的婴儿被人带走，我苦寻多年，终于有了线索。”


    此人正是当年追杀李慕婉父母的国师——玄霜。


    “若非我以阵法开启当年老妖皇留下的最后一滴妖血，通过九尾狐来找到妖灵血脉。待十八年之期至，妖灵血脉觉醒，那时，我族人便可重见天日。”山洞冒出黑烟，玄霜一脸淡定。


    九尾狐来到此处，也是玄霜手笔，他借九尾狐神通之术寻找妖灵血脉所在之处。而九尾狐不可控，她的目的与国师不同，九尾狐妖只想借机取李慕婉身上的妖灵之血，提升修为。


    “滚出来。”王林抬袖打开大阵，灵力化作一只金色手掌，朝那紫雾里一抓，空了。


    笑声断断续续消散，王林眉心再次飞出一柄光剑，在夜空闪过一道道光线，李慕婉体内的紫雾消散，她逐渐清醒，像抓住了浮木，露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师父，我，我怎么了？”李慕婉望着漆黑的院子，又看回王林，她额间渗着汗。


    剑气伤了九尾狐妖，夜空恢复宁静。


    紫雾散去后月色又恢复皎洁，躲在家里的村民从床底各处钻出来，“妖怪，走了？”


    王林挽过李慕婉的发丝，“婉儿中了狐妖的蛊惑，还会难受吗？”


    她逐渐恢复神志，方才的举动，还有在王林房间看见的那几幕，李慕婉不知为何突然开窍了一般，脸顿时发热涨红，瞟一眼王林后视线立马移开。


    王林见她状态不对，担忧她是被狐妖蛊惑后的反噬，关心道：“婉儿，怎么了，可是哪里还有不适？”


    王林凑近的举动让她心脏不由砰砰砰地跳，以前靠近师父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但是不知为何，她因有了这种念头从而觉得自己冒犯了他。


    “师，师父，婉儿没事了，婉儿困，想歇息。”


    王林松开怀里的李慕婉，李慕婉入了寝屋，王林替她盖上被子，“婉儿睡吧，师父在这里守着，不怕。”


    他背着床榻打坐，眼光睨着夜空，九尾狐受伤离去，王林直觉她还会卷土重来，不然不会突然出现在这杏花村，今夜一无所获又草草离去。


    李慕婉侧身望着王林的宽背，面容展开笑颜，心间流过暖意。


    夜风拂过，屋内烛光流动，发丝轻动，她在夜风的清凉中入睡，闻着师父身上的清香，缓缓入了梦乡。


    翌日晨阳笼罩杏花村，村民屋舍没再传出有人丧命的消息，村民都以为是那道士赶走了妖怪。


    王林和李慕婉去集市赶集，他手里拎着篮子装满了菜，李慕婉捏着一根糖葫芦，凑在他耳边轻轻问：“师父，那妖怪真的走了吗？”


    她没看路，不慎撞上一名道士，王林手臂拉住她稳住身形，“当心。”


    两人抬眸一看，那道士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王林，慈眉善目地有礼颔首，“对不住，老道未看清姑娘。”


    “无碍。”李慕婉没在意，“您当心。”


    王林眼尾一抬，把李慕婉拉近自己。


    自从李慕婉偷摸乔装外出被王林逮回后，他便少让她单独出门，又遇九尾狐入村，王林暂且探不到其目的，但隐约有所感，与李慕婉下山后频繁惹妖怪接二连三入了杏花村，王林不得不警惕，他要李慕婉日日在院里陪自己喝茶、下棋、论道。


    时间久了，李慕婉也待不住。青禾去私塾前给她送了些书过来，她躺在院里那棵老树下的摇椅，书盖住了脸，摇椅轻晃，她百无聊赖地念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李慕婉想起那日与隔壁阿姐一起谈话，村里有人要给王林说亲，王林拒了，只道自己有妻子。隔壁阿姐又从李慕婉口中想了解多些，便拉着她问起王林。


    “李姑娘，你师娘此次没跟你们一块出来啊？”


    “师娘？”李慕婉咬着果子说，“师父没有道侣啊。”


    见李慕婉口中的话与王林不一，那人又探：“那就是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李慕婉歪着脑袋，口中嚼着果子的香甜，呢喃自语，“小院就只我与师父，偶尔与天元门师叔们论道，就没别人了，谁啊？”


    见她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那人又道，“你师父当真孤家寡人？”


    “不是孤家寡人，”李慕婉认真说，“师父有我啊。”


    阿姐见她可爱，便忍不住调笑她，“也对，他是你师父，养育之恩嘛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咯。”


    李慕婉没太明白她话里之意，“养育之恩，以身相许？阿姐，婉儿不明白。”


    “就是夫妻，一日为师，终身为夫嘛。”邻居阿姐憋着坏笑。


    李慕婉回想邻居阿姐的话，恍恍惚惚地，口中念着念着就变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夫，一日为师，终身为夫……”


    “婉儿，念什么呢？”王林身影压过，遮住了日光，顺手拿走盖住她脸的书。


    她猛然睁眼，重重地咽了下喉咙，温吞道：“没，没什么。”


    “看的什么书。”王林翻起书，就是普通的诗集。


    李慕婉低头不敢看他眼睛，找着借口起身回房，王林眼见她如一阵风从眼前擦过，又听一声重重关门声。李慕婉扑在矮榻，把自己藏在被褥里，心脏扑通扑通跳。


    王林立在院子，望着李慕婉紧闭的房门，神思恍惚，“这是怎么了？可是这些时日要婉儿待在院里，她闷着不开心了？”


    *


    隔了半月村里一切如常，李慕婉心境有了些许变化，他看王林的眼睛里有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情愫。


    时常会盯着王林发呆地看，总觉师父哪哪都好看，师父的头发丝都是香的，但也因为如此，她的每一次靠近，都变得不纯粹了，以致于她开始有所顾忌。


    在一个安静的子夜，杏花村灯火熄灭，杏花在夜风吹杨下簌簌飘落，随着一阵久违的紫雾，铺在地上的花瓣卷起，躺在矮榻的王林倏然睁眼。


    “来了！”


    紫雾朝李慕婉的房间去，近在窗口时，被王林事先设下的大阵挡下，黑夜中李慕婉的身影落在院子，她手里拿着昆灵鞭，“你终于来了！”


    九尾狐妖收回紫雾，细长的指甲刮过风声，随着她转动的动作，那些紫雾缭绕在她指尖，狐妖感叹，“原来你们早有防备啊，小姑娘，上回姐姐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哼，无耻！”李慕婉板着小脸骂道。


    狐妖嗤笑，“你这样姐姐可是会伤心的，你不喜欢我的礼物？那可喜欢你的师父啊？”


    王林不经意看了一眼李慕婉，李慕婉理直气壮的模样变得慌张，她故作镇定，“你用妖术蛊惑人心，是我疏忽了，可你不会成功第二回。”


    “是嘛，若你师父也喜欢你呢？”狐妖说，“超乎师徒的感情，那是不被世人认可的情，于你们人类，可是被称作□□的，可惜，可惜了。”


    王林眉心一紧，手腕转动，灵力运转，光剑在手心立现，月色之下，剑刃反着光，穿破紫雾朝狐妖刺过，“聒噪。”


    他指尖连连点动，口中念着法决，在杏花村落下阵法，剑气没伤到狐妖，但狐妖被困在阵法内，无法逃离，她也没想要逃。


    “仙君的阵法奇妙，本座好久没领教过了。”一道身形在浓雾里缓缓现出，李慕婉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阁下可是来自不周仙山？”


    “不重要。”王林说着，念起咒语，阵法内的光芒逐渐强烈，形成万千巨大的长枪，朝九尾狐攻击，“落！”


    “是啊。”九尾狐旋即施法，那些阵法所化的长枪化作一阵浓雾散去，“不重要，我只要她。”


    九尾狐细长的鲜红指甲指着檐下的李慕婉，她专注观看情势。


    “找死！”王林怒目，瞬移来到李慕婉身旁，手臂将人护在身后。


    王林不知九尾狐妖要李慕婉做什么，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打她的主意。


    “哈哈哈，”狐妖一阵勾魂的笑，“小姑娘，你的师父好在意你啊。”


    “就是不知，他能不能为了你去死呢？”狐妖说。


    月华似霜，冷冷覆于小院之上，清辉流淌在那颗海棠树间，紫雾在大阵中不断涌出，带着一缕红光。


    王林周身散出寒气，他心念微动，领着李慕婉离开小院，来到村外的山峰之上，阵法开了一道口子，狐妖追了出去，王林再操控阵法护住杏花村。


    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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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师徒两人一袭白衣凝立如松，手握一柄长剑，剑光寒冽。九尾狐妖的紫雾覆盖在山林里，诡异的声音悄然入耳，能够引人进入幻境，雾气无孔不入，两人掐诀挡住狐妖的紫雾浸袭。


    王林匆匆看向李慕婉，“婉儿，用星月剑诀。”


    “是，师父。”李慕婉素裙轻扬，指尖微光浮动，昆灵鞭瞬间凝成长剑。


    浓雾中，一道紫色魅影悄然闪现，九尾狐妖落在两人上空。


    她唇角微弯，赤色眸子散着两道红光，顷刻间，浓郁而带着一股异样的奇香弥漫开来，悄无声息地缠上两人。


    九尾狐妖接住两道剑气，昆灵鞭凝成长剑，再配合星月诀的剑意，九尾狐妖被震退百丈之外，她低估了两人的修为，口中吐出血来。


    九尾狐妖捂住心口，凝视着并排而立的两人，沉息道，“双修剑法？”


    她意念一动，扫过二人身上，尚存的元阳与元阴，狐妖忽而大笑，“可惜，你二人剑法尚未大成，对本座成不了致命伤。”


    王林神色凌厉，“你的目的是什么？”


    狐妖赤裸裸盯着李慕婉，她不能再耽搁时间，她要的是李慕婉的心脏，随即她自断一尾，“今日，我志在必得。”


    眼前景象骤然碎裂，天地间仿若扭转，又在瞬间重新拼合，无数面巨大镜影陡然竖起，李慕婉和王林被牢牢围困于中央。


    镜面之内，是无尽的虚无。


    王林看不见李慕婉的身影，他在虚无中惊慌地喊着她，“婉儿，婉儿，你在哪？”


    李慕婉同样躺在镜面里，身下就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她的声音穿过镜像中的迷雾，一阵阵幽深传来，“师父，师父……”


    幻境能勾起人心中的欲望，也能淬炼人心底最真挚的情感，李慕婉从未那么害怕失去，她在幻境里奔跑，裙摆溅湿了水面，镜面在不断上升和来回穿梭。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逐渐看见一抹白色背影，那长发舞动，在他身后是一轮明月，他回眸转身，身上散着光芒，照亮了整个幽深的寒潭。


    “师父，你在这。”李慕婉急切要跑过去，想要感受他的气息，“婉儿以为见不到你了。”


    “师父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王林目光温柔看着她，“婉儿，来，来师父这里。”


    李慕婉扑在他身上，触碰到熟悉又温暖的气息，她贪恋地靠在胸前，紧紧抱着他，又望向王林。


    “师父的眼睛，”李慕婉盯着那双赤红的瞳孔端详，“有些，不同……”


    随着她声音落下，那覆在她背部的手露出锋利修长的爪子，在幽暗中缓缓对准她心脏的部位。


    李慕婉仿若听得另外一处，王林的呼唤，她在回应那道声音，“师父，婉儿在这啊……”


    眼前的王林笑容逐渐邪恶，他的瞳孔闪过一道蓝光，昆灵鞭霎时间在她眉心现出，打在即将落在她心脏的爪子，狐妖吃痛退出镜像，手臂裂出一道伤痕。


    狐妖痛苦呻/吟，“这是什么法器？”


    “师父？”


    李慕婉看着王林消失，才意识到那是狐妖的幻境。


    而王林眼中所见的镜像中，是他没能取回李慕婉残魂的结局，他手捧着一件血染的素衣，目光所及之处，赫然见血衣里一道攻击向他斩来，王林倏然清醒，指尖凝聚法力，冷酷决绝。


    “假的！”两人几乎同时厉声喝出，声音在迷幻的镜阵中激起层层涟漪。


    李慕婉极力稳住心神，咬紧牙关，逼迫自己不去注视那镜中的幻影。


    两人站在无尽的幻境里，闭上眼睛。


    狐妖再次利用幻境攻击，她只要困住王林，就能在幻境寻机取出李慕婉的心脏。


    “你对我很重要。”狐妖悬空绕着李慕婉转，只是狐妖警惕李慕婉手中的那支昆灵鞭不敢靠近。


    “你从一开始进杏花村就是为我来？”李慕婉闭眼静心感受狐妖的位置，“我的身上有你要的东西？”


    “我要你的心脏，小妹妹。”


    李慕婉捏紧鞭子，朝空中一甩，昆灵鞭甩出的力量比狐妖想象的还要厉害，她眼中的急切逐渐显露。


    “你留着这颗心脏，迟早都要死的，不如就成全了姐姐如何？”狐妖逐渐狰狞。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