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扬心思急转之际。


    江震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靠回椅背，原本锐利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至于你的那位队友……林柔柔。”


    他提起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张扬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来，让他四肢百骸都开始发冷。


    可江震现在的表情，分明不是那么回事。


    “那个诅咒的根源，太过恶毒。”


    江震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他似乎在斟酌用词。


    “以我目前的手段，也无法将其彻底‘清除’。”


    清除不了？


    张扬的呼吸停滞了。


    江震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继续解释道。


    “我只是动用了一件S级诡器‘嫁命之匣’，将诅咒最核心的部分，从她身上暂时‘转移’了出去。”


    “但，那终究只是转移，不是根除。”


    江震的声音愈发沉重。


    “诅咒爆发时产生的余波，已经侵蚀了她的异能本源。”


    “简单来说……”


    江震看着张扬骤然失色的脸，停顿了一下。


    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残酷的结论。


    “她的命保住了。”


    “但她的异能……废了。”


    轰——！


    张扬的脑子一片空白。


    废了？


    那个在幽灵船上，即便害怕也会跳出来为他抵挡的女孩。


    她的异能，废了？


    一股冰冷的杀意风暴，在他胸腔里疯狂席卷。


    他甚至没听清江震后面又说了什么。


    什么加入行动部，什么谭家的威胁，在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在哪？”


    江震看着他猩红的眼睛，没有阻止，只是报出了一个病房号。


    张扬转身就走，撞开办公室的大门，狂奔而出。


    “张扬！”


    苏沐的惊呼声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他冲过长长的走廊，撞开挡路的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见她。


    他必须亲眼确认！


    “砰！”


    病房的门被他粗暴地推开。


    房间里很安静。


    林柔柔正坐在床边，穿着一身干净的病号服。


    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让她显得愈发单薄和苍白。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张扬。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微笑。


    一个努力想要显得灿烂，却依旧掩不住虚弱的微笑。


    “张扬。”


    “我没事了。”


    这五个字，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捅进了张扬的心脏。


    他站在门口，看着她。


    湛蓝色的【勘破之眼】早已自行开启。


    在他的视野里，林柔柔的身体数据面板一片黯淡。


    代表着异能本源的那一栏。


    曾经是璀璨夺目的冰蓝色，像一块无瑕的水晶。


    而现在……


    那块水晶，已经碎了。


    无数道漆黑的裂纹遍布其上。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裂缝中溢出。


    将原本纯净的冰蓝色污染得斑驳不堪。


    她的生命体征平稳，但她的力量之源，已经彻底崩坏。


    江震没有说谎。


    她的异能，真的……废了。


    林柔柔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不想让他担心。


    她强撑着，伸出那只曾经能瞬间凝结出锋利冰刃的白皙手掌。


    想要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变出一朵小小的冰晶玫瑰。


    “你看，我……”


    她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


    莹白色的微光在她掌心艰难地汇聚。


    那光芒闪烁了数次，却始终无法塑形。


    最终，所有努力都化作了徒劳。


    几滴冰冷的露水从她指尖滑落。


    嗒。


    无力地滴落在纯白的床单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林柔柔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


    不信邪地再次催动身体里那股熟悉的力量。


    结果，依旧如此。


    甚至连那微弱的光芒，都比刚才更加黯淡。


    她眼中的光，就在张扬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那张苍白的小脸最后只剩下茫然。


    轰隆！


    张扬恨自己的无力。


    如果不是为了在幽灵船上救他，如果不是替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她现在应该还在阳光下。


    是他的错。


    “没关系。”


    张扬终于动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用自己的手掌握住了她那只冰冷的手。


    “有我在。”


    他看着她黯淡的眼眸，一字一顿，像是在立下血誓。


    “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的。”


    林柔柔抬起头看着张扬布满血丝的眼睛。


    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她只是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


    离开病房，张扬脸上的坚毅瞬间崩塌。


    他回到了行动部分配给自己的临时房间，反手关上门。


    砰！


    坚硬的墙壁被他用尽全力砸了一拳，发出沉闷的巨响。


    指骨传来钻心的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


    他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将头埋进臂弯，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林柔柔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


    不能这样下去。


    他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无光博物馆……”


    他低声喃喃。


    现在，他有一种无比强烈的直觉。


    这个神秘的地方，或许……就是让林柔柔恢复的唯一希望！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对！


    一定是这样！


    未来的我既然能预知到谭家的危险，就一定也预知到了林柔柔的遭遇！


    这条信息，不仅是给他的，也是给她的！


    张扬从地上猛地站起。


    他拉开门，毫不在意走廊上其他人投来的惊异目光。


    径直冲向了江震的办公室。


    咚、咚、咚。


    他敲响了房门。


    “进来。”


    江震的声音依旧平稳。


    张扬推门而入，办公室里还是老样子。


    江震正端着一杯热茶，看到去而复返的张扬，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张扬红肿的拳头。


    “想通了？”


    江震放下茶杯，开门见山。


    “怎么才能治好她？”


    张扬的声音嘶哑，直奔主题。


    “很难。”


    江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诅咒的余波污染了她的异能本源，寻常的治疗手段，根本无济于事。”


    张扬的心又悬了起来，但他没有打断，只是死死盯着江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