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苏沐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姿势，脸颊泛起一抹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行。”


    张扬扯了扯嘴角，活动着那条几乎快要失去知觉的手臂，开了句玩笑。


    “就是胳膊可能得报废了。”


    苏沐也忍不住笑了。


    张扬却没心思继续闲聊，他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


    “柔柔呢？她怎么样了？那个诅咒……”


    “放心吧。”


    提到这件事，苏沐的语气里透出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


    “我老师出手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诅咒已经清除了，她现在就在隔壁病房休息，检查结果说没什么大碍了，就是精神消耗过度，睡一觉就好。”


    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


    张扬心中那块巨石，终于轰然落地。


    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他向后靠在床头上，呼出了一口浊气。


    得救了。


    苏沐体贴地为他倒了杯温水，递了过来。


    看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经意般说道。


    “不过，我老师说，林柔柔中的那种诅咒很奇特，非常阴毒和顽固。他也是动用了一件很珍贵的诡器，才勉强把诅咒从她身上‘转移’了出来，付出的代价不小。”


    转移？


    张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这意味着，那个恐怖的诅咒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个宿主。


    苏沐似乎没有注意到张扬神情里的细微变化，她继续说道。


    “老师对你很感兴趣。他说，能在那样的袭击下护住林柔柔，甚至凭借自身力量短暂压制住那种级别的诅咒，你很不简单。等你身体恢复好了，他想见见你。”


    “好。”


    张扬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自己这次的表现，确实有些超出常规了。


    他揉着有些发麻的胳膊，另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早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他插上充电线，刚一开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新的短信就伴随着提示音弹了出来。


    发信人的号码很熟悉，正是那个自称是未来自己的神秘号码。


    张扬的心跳漏了一拍。


    【留在省城，对你以后有好处。】


    短信的内容很简短。


    张扬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向下滑动，短信的末尾还有一行小字。


    【ps：明日的无光博物馆，一定要去。】


    无光博物馆？


    这是什么地方？


    “在想什么呢？”


    苏沐削好了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了一块递到他嘴边。


    “愁眉苦脸的。”


    “在想……”


    张扬张嘴咬住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


    “晚饭吃什么。”


    苏沐白了他一眼。


    “没个正经。”


    张扬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低垂的眼眸里，一抹湛蓝色的微光如星屑般一闪而过。


    无光博物馆……


    有意思。


    那就去看看。


    第二天清晨，阳光穿过病房的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


    张扬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


    在苏沐的带领下，他穿过戒备森严的走廊。


    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


    苏沐的神情带着几分敬畏，她低声提醒。


    “我老师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张扬点了点头，湛蓝色的眼瞳深处，数据流无声地划过。


    门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片空旷。


    巨大的办公室里，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


    只有一张黑色的巨大办公桌和几把椅子。


    整面墙壁被一块完整的落地窗取代。


    站在这里，仿佛能将大半个省城尽收眼底，握于掌中。


    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正负手立于窗前。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


    肩章在晨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出一种渊渟岳峙的压迫感。


    “老师，张扬来了。”


    苏沐的声音很轻。


    男人缓缓转过身。


    他年约五十，面容刚毅，法令纹深刻。


    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视线落在张扬身上时，像是在剖析一件武器的结构。


    省城行动部部长——江震。


    【数据勘破】悄然运转。


    视野中，这个名为江震的男人。


    其能量反应如同一座沉寂的活火山。


    更让张扬心惊的是，一种无形的力场笼罩着江震。


    他的【勘破之眼】竟无法深入解析，信息流刚一触碰，就被瞬间扭曲、弹开。


    强，超乎想象的强。


    “你就是张扬？”


    江震的声音有力。


    “小沐都和我说了，这次幽灵船界域，你居功至伟。”


    张扬迎着那几乎要将人洞穿的目光，神色平静。


    “部长过誉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江震的眼神里闪过一抹赞许，他点了点头，示意张扬坐下。


    “坐。”


    他自己也回到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叠，身体微微前倾。


    整个空间的压迫感瞬间又提升了一个层级。


    “国道上袭击你们的人，已经查到了。”


    江震话锋一转。


    “一伙在册的B级通缉犯，‘黄沙’佣兵团。不过……”


    他拖长了声音，锐利的目光锁死张扬。


    “他们背后的人，是谭家。”


    空气凝固了。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当这个名字从江震口中被证实。


    张扬的瞳孔还是骤然收缩。


    一缕冰冷的杀意在他心底盘旋升起，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


    全身的肌肉都已绷紧。


    谭家。


    很好。


    “谭家在省城根深蒂固，盘根错节。这次他们动用了‘黄沙’，却在你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江震的十指交叉在一起。


    “我正式邀请你加入省城行动总部，成立一个特别行动小队，直属我的麾下。”


    他给出的条件优厚得惊人。


    “在这里，谭家不敢动你。”


    这句话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张扬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昨晚那条短信。


    【留在省城，对你以后有好处。】


    未来的“自己”，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


    或者说，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这个江震，这个省城行动部，就是所谓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