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邵兵和冷锋同时立正敬礼。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门被推开了。


    龙小云一身常服，英姿飒爽地走了进来。


    她显然是听到了命令，直接过来的。


    当她看到站在赵援朝面前的冷锋时，愣住了。


    她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快步走到赵援朝面前：“报告首长！我认为这次任务的性质特殊，不适合大规模团队行动。我请求，还是由我带领一支精干小队执行渗透任务！而且，冷锋同志情绪容易激动，不适合参加此次行动！”


    她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对。


    她看向冷锋的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冷锋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刚刚才下定决心，才争取到这个机会，她却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否定了他。


    “龙小云同志。”


    赵援朝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威严，“在这里，我才是最高指挥官。由谁去，怎么去，我说了算。”


    他转向冷锋，又看了一眼龙小云，沉声说道：“你们两个的事，是你们的私事。但在战场上，你们是战友，是上下级！我把战狼交给你，也把冷锋交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把任务给我完成，把人，都给我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散会！”


    赵援朝说完，便转身走进了里间的办公室，留下一屋子错愕的将校，和两个僵在原地，相对无言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紧张。


    冷锋看着龙小云，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堵在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龙小云一眼，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指挥中心。


    那背影，充满了被拒绝的落寞和不被信任的愤怒。


    龙小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唇紧紧地抿着。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了他，可她别无选择。


    那个地方有多危险，她比谁都清楚。


    她宁愿自己去冒险，也不想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把命搭进去。


    指挥中心里的人陆续散去，只剩下邵兵和龙小云还站在原地。


    巨大的电子沙盘依旧闪烁着，那些代表着危险的红点，像一双双嘲弄的眼睛，注视着这对曾经最默契的搭档。


    “小云，你刚才……太冲动了。”


    邵兵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


    龙小云没有回头，依旧盯着沙盘上的金三角区域，声音有些发冷：“指导员，你觉得我做错了？”


    “我没说你错了。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直接地拒绝冷锋。”


    邵兵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他是什么脾气你比我清楚。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赵司令把话说到那个份上，就是想给你们俩一个台阶，也是想把冷锋这把最锋利的刀，用在最关键的地方。你这么一搞，不是把司令的安排给顶回去了吗？”


    “我不能让他去。”


    龙小云终于转过身，看着邵兵，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执拗。


    “‘屠夫’和我们以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不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没有人性，没有底线。情报显示，他手里有重武器，甚至可能有从黑市搞来的便携式防空导弹。我们这次去，不是渗透，是闯刀山火海。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尤其是他，他太容易上头了，一旦让他看到边民被残害的景象，他会失控的！”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能……我不能看着他出事。我宁愿自己去。”


    邵兵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他明白了，龙小云不是不信任冷锋的能力，而是太在乎他，在乎到不敢让他和自己一起去冒哪怕万分之一的风险。


    这是一种保护，但对冷锋那样的男人来说，却是一种比侮辱更伤人的“保护”。


    “你这是在保护他，还是在伤害他？”


    邵兵一针见血地问道，“你把他当成需要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可他是一头渴望战斗的狼。你把他关在笼子里，告诉他外面危险，他只会觉得你剥夺了他作为雄性的尊严和作为战士的使命。小云，你们是战友，是爱人，你们应该背靠背地战斗，而不是你一个人把他推开，自己去面对所有危险。”


    龙小云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邵兵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何尝不想和他并肩作战？


    可一想到父亲牺牲时的惨状，一想到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战友，她就怕了。


    她怕自己会重蹈覆辙，怕自己会亲眼看着最爱的人倒在自己面前。


    那种痛苦，她承受过一次，绝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指导员，你不用再说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恢复了那份冰冷的决绝。


    “我会再去找司令员，陈述我的理由。”


    说完，她便转身，朝着赵援朝的办公室走去。


    邵兵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都太骄傲，也太固执。


    他们的感情，就像两块坚硬的钢铁，碰撞在一起，只会火花四溅，谁也不肯先软下来。


    而在另一边，赵援朝的办公室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政委和参谋长都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


    “老赵，你这步棋，是不是有点险？”


    政委率先开口，眉头紧锁，“把冷锋和龙小云这两个‘炸药包’捆在一起，扔到金三角那个火药桶里去，万一在战场上闹起别扭，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设想啊。”


    参谋长也点点头，附和道：“是啊，司令。龙小云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冷锋这小子，能力是顶尖的，但纪律性……确实是个问题。尤其这次行动，境外作战，情况瞬息万变，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赵援朝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把玩着那块龙小云交上来的硬盘，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听完两人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了墙边那副巨大的军事地图前。


    他的手指，点在了中缅边境线上，然后缓缓划入金三角的核心区域。


    “险？我们当兵的，哪天不是在走险棋？”


    赵援朝的声音很沉，带着一股运筹帷幄的自信。


    “你们只看到了冷锋和龙小云的矛盾，却没看到他们组合在一起，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两位老搭档，眼神锐利：“龙小云，冷静、果决，擅长谋略和指挥，但有时候，过于求稳，容易错失战机。她就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能剔骨，但砍不断大树。”


    “而冷锋，”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就是一柄开山斧！勇猛、无畏，凭着一股血性和直觉去战斗。他的战术动作，不拘一格，往往能出其不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撕开敌人的防线。他缺乏的是大局观和控制力。”


    “一个是大脑，一个是拳头。一个是指南针，一个是发动机。他们两个，天生就该在一起搭档。以前，是龙小云压着他。但这次，我要让他们真正地互补。”


    政委和参谋长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明白了赵援朝的意图。


    “那他们的矛盾……”


    “矛盾，是最好的催化剂！”


    赵援朝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道，“战场上，没有时间让他们闹小脾气。生死的压力，会逼着他们放下所有芥蒂，把后背交给对方。我就是要用‘屠夫’这块最硬的磨刀石，把他们俩，把整个战狼，磨砺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


    他回到办公桌前，按下了内部通话器。


    “接情报部。”


    很快，一个声音传来：“首长，情报部在线。”


    “关于‘屠夫’的所有情报，五分钟之内，送到我这里。我要最详细的，包括他的活动规律、兵力部署、武器配置，甚至他喜欢吃什么，我都要知道！”


    “是！”


    挂断电话，赵援朝又看向参谋长：“老张，我们的‘雷霆’计划，可以启动第一阶段了。”


    参谋长精神一振，站了起来：“是！我马上去安排。技术侦察、卫星监控、无人机侦察，全部对准目标区域。我要让‘屠夫’的每一根毛，都暴露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好！”


    赵援朝点点头，最后看向政委，“老李，战前动员和思想工作，就交给你了。我要让战狼的每一个兵都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战！他们不是去复仇，不是去冒险，他们是去执行国家的意志，是去保护我们的人民！这股气，必须给我提起来！”


    “放心吧老赵，保证完成任务！”


    政委也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斗志。


    短短几分钟内，随着赵援朝的一道道命令，整个二十集团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围绕着金三角那个小小的红点，高速运转起来。


    一场代号为“雷霆”的秘密行动，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拉开了序幕。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龙小云推门而入，立正敬礼：“报告首长，关于此次行动的人员安排，我还有不同意见！”


    赵援朝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没有让她陈述理由，而是将桌上刚刚打印出来的一份文件，推到了她面前。


    “看看这个。”


    龙小云疑惑地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瞳孔便猛地收缩。


    文件的标题，赫然写着——“雷霆行动”作战纲要。


    而下面的人员编制里，总指挥官：赵援朝。


    前线指挥官：龙小云。


    突击组组长：冷锋。


    这根本不是她申请的小队渗透，而是一次由集团军司令亲自挂帅，多兵种协同的，方面军级别的境外清剿行动！


    她这才明白，从她踏进指挥中心的那一刻起，她和冷锋的个人意愿，就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都只是这盘大棋上，一颗被赋予了重要使命的棋子。


    战狼中队的训练场，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自从指挥中心开完会回来，冷锋就一头扎进了训练里。


    他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把所有的怒火、憋屈和不甘，全都发泄在了那些冰冷的器械和高强度的训练科目上。


    四百米障碍，他用搏命的速度冲刺，跨越壕沟时几乎是飞过去的，落地一个翻滚，连泥水都来不及擦就冲向下一个障碍。


    攀爬网墙时，他双臂的肌肉坟起，像一头暴怒的猎豹，速度快到让旁边的队友都看呆了。


    实弹射击，他更是打出了前所未有的精准。


    移动靶、摇摆靶、瞬间出现的隐显靶，他几乎枪枪命中靶心。


    每一次扣动扳机，枪口喷射出的火焰，都像是他内心愤怒的呐喊。


    俞飞、史三八他们看着这样的冷锋，心里都直打鼓。


    他们想上去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都看得出来，冷锋这是在跟自己较劲，也是在跟龙小云较劲。


    “让他发泄发泄吧，憋在心里，会出事的。”


    邵兵站在训练场边，对身边的俞飞说道。


    他的眉头也紧锁着。


    他知道冷锋现在需要一个宣泄口，但他也担心，这种极限状态下的训练，很容易让身体和精神都超出负荷。


    就在这时，龙小云抱着一叠文件，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冷锋，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走到邵兵面前，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指导员，这是司令部刚刚下发的‘雷霆行动’第一阶段训练纲要。从现在开始，战狼中队所有常规训练全部暂停，转入针对性强化训练。你来宣布一下。”


    邵兵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份训练纲要的强度和难度，比他们之前执行过的任何一次备战训练都要高得多。


    科目设置完全模拟了金三角地区的丛林、山地和村庄环境，甚至连对手的战术特点和武器配置都做了详细的预设。


    “这是要来真的了。”


    邵兵低声说道。


    “从来就不是假的。”


    龙小云淡淡地回了一句。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整个训练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队员的耳朵里。


    “全体集合！”


    还在训练的队员们，包括正在进行最后一组引体向上的冷锋，都立刻停下了动作，迅速在龙小云面前站成一列。


    冷锋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他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淌，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他看着龙小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那是一种属于战士在面对命令时的绝对服从。


    龙小云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


    “同志们！”


    她开口了，声音清脆而有力，“刚刚接到上级命令，我部将执行一项代号为‘雷霆’的绝密任务！任务的具体内容，你们暂时无权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们即将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凶残和狡猾的敌人！他们手里的武器，可能比我们还好！他们所处的环境，可能比我们去过的任何地方都复杂！”


    她的声音在训练场上回响，每一个字都敲击着战士们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