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天水步泊汨晚虛

作品:《谋夺臣妻

    作话:


    上一章新增了快两千字,追文的宝可以重看一下。


    ——


    他嘴里回道:“好,好,她都好,药吃得惯,就是总是挂念你,你回来了就好。”


    说话间,荀令已经检查完了,拉好袖子盖住了她的伤。


    向谦这才移开目光,朝荀令脸上望去。二人对视一眼,荀令目光平淡,向谦略显复杂。片刻之后,向谦开口了:“丞相大人。”


    “向大人。”


    这就算打过招呼了,向谦又看向女儿,问:“小词,你的手怎样了?”


    “没大事,过阵子就好了。”


    向晚词一边答,一边看向谦手里的篮子,说:“爹,你去买菜啊。”


    “是,你……们要在家吃饭吗?”


    闻言,向晚词望向荀令,荀令点头,向晚词就说:“要的,爹你去吧,我们自己进去。”


    向谦点头,提着篮子,十分复杂地看着女儿和丞相进了门,这才转身去买菜。


    进了门,向晚词先扶着荀令去了她的屋子。等他坐下后,她就去找茶。她家自然没什么名贵的茶,就只有家里自己做的茶。


    向晚词找了几罐出来,放在他面前,问:“要喝哪个?”


    荀令一一打开闻了闻,指着中间的一罐说:“这个。”


    “这是我做的荼蘼花茶,今年刚做好的,我都没喝几回呢。”


    她拿着东西去了灶房,把茶杯反复洗了几遍,才冲泡好茶端来放在荀令面前。她又拿了些点心过来,一并摆在他面前。放下这些后,她又把窗子打开,找了几本书摆在桌上。


    自觉该放的东西都放好了后,向晚词便说:“那我过去啦。”


    荀令应了一声,音色比平日暗沉了几分。


    向晚词往外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问:“我能跟爹娘说蛊虫的事吗?”


    “想说便说。”


    “哦。”


    她出了房间,关好门,就去了爹娘的屋子。屋门虚掩着,她敲了敲门,道:“娘,我回来了。”


    房间里静了一瞬,下一刻,门被打开,向母满脸喜色,上前一把搂住女儿,不断摩挲着,眼眶不觉有些湿润。自生下女儿以来,她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女儿,实在想得紧。


    向晚词也顾不上伤,抱着娘,声音有些哽咽:“娘,我好想你。”


    母女俩在房门处搂成一团,一时间忘了进门。许久之后,向母才拉着女儿往里走,嘴里不断问着这些天来的情况,向晚词一一说了,把蛊虫的事也说了。


    向母听得又惊又忧又怕,拉着女儿受伤的手左看右看。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了,她当然看不出什么来。看了半晌,她长长叹气,说:“权臣家里果然是非多,这杀手都杀上门了。”


    “是啊,那杀手武功好高,我都看不清他怎么出手的。不过还好荀府的暗卫武功也很高,高手对高手,正好。”


    “……幺儿,你觉得那荀丞相如何?”


    “很厉害啊,杀手杀他的时候,他都不带怕的,全程都冷静得很呢。”


    “不是,我是说……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是可以讲理的。”


    “还有呢?”


    “字写得好,画画得好,琴也弹得很好,人也很聪明,长得也很好。”


    “还有什么?”


    “很喜欢乐曲。”


    见女儿回答来回答去,都没回答到自己想问的地方,向母放下心来。女儿这样,就是没有她担忧的事发生。


    弄明白这点后,她稍稍松了口气,又问:“那个蛊虫到现在还没取出来?”


    “是啊,卢大夫说可能还要些时日。”


    “这些天你们一直都睡在一起?”


    “没有睡在一起啦,中间还隔着床帐呢。”


    “那荀丞相……没有看到你的容貌吧?”


    “没有。”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等蛊虫取出来,你就回家来。我这就跟你爹讲,让他去辞官。等你回来,我们马上离开京城。”


    “嗯,到时候我们去广城,找叶神医给娘治病。”


    ……


    母女俩坐在房中说着,向谦买菜回来时没停,他把菜备好了还没停。等他进屋,两人依旧在说。见他来了,母女俩又拉着他一起说,一家三口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到了快要中午的时候,向谦得去烧饭了,母女俩这才停下。向晚词本来想去帮忙的,被父母阻止了。


    向谦说:“小词,你去招呼丞相大人。客人到我们家来,我们没有什么好的招待,也不能一直把人家晾在那里。”


    “哦。”


    向晚词恋恋不舍地离开父母,回到自己房中去。


    荀令正在看书,见她进来,问:“怎么过来了?”


    “爹娘说你是客人,要我来招待你。”


    闻言,荀令一笑,道:“你可以不当我是客人。”


    向晚词叹了口气,说:“我要是现在过去,肯定会被念叨的,还是算了。”


    说罢,她坐到荀令对面,眼望着门外。她进来时并没关门,从门缝中看去,还能看见父母的身影。向谦正在灶下烧饭,向母坐在一旁陪着。


    见她如此眷恋父母,荀令眸光微暗,手中的书也看不进去了。他放下书,拿起茶来品了一口,入口有清淡的幽香,还有些许甘味。


    直到茶喝完,她都没有回头来看上一眼,仍旧看着那边的父母。荀令心中一阵无名的烦躁,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响。


    向晚词被这声响惊醒,回过头来,见荀令神情淡淡,那杯茶空空如也,就问:“还要吗?”


    问这话的时候,她有几分期待。要是他还要喝茶的话,她就可以去灶房泡茶了。


    荀令听到了她声音中的期待,本待说不要,念头一转,还是点了头。


    向晚词立刻拿起茶杯往外快步走去,连头也没回。


    荀令从门缝中看去,她到了灶房,就站在一个穿着很简素的妇人身旁,头靠在妇人身上,不时蹭蹭。妇人搂着她,摩挲着她的头发,满脸爱怜。向谦正在一旁泡茶,不时看向两人,目光异常柔和。


    那就是她父母。


    荀令望着那边,一瞬不瞬,目光始终停在向晚词身上。尽管看不见她的神情,但他也晓得,此时的她十分放松,比在荀府时的任何一刻都要放松。


    在他面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表现,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总是称呼他为丞相大人,从不主动探听他的秘密。他与人议事她总会马上避开,在他批公文时她从不曾向公文上看上一眼。


    她也从不向他提任何要求,从不要什么东西。即便她救了自己,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也从未以此要求过什么,更遑论撒娇了。


    荀令总以为她就是这样的,原来她也会撒娇,原来她撒起娇来是这样的。


    荀令闭眼,片刻之后,才想起,她是有要求的,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回家。除此之外,她对他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


    荀令睁眼,继续望向那边。向谦已经泡好茶,她抱着娘又蹭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端着茶走出来了。


    待到茶放到自己面前,荀令望着那杯茶,说:“你家中午要吃午食。”


    “是呀。”


    “为何不说?”


    “说什么?”向晚词坐下来,还是往外看,随口问。


    “你家一日是三餐。”


    向晚词的心思都在父母那里,没怎么注意这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入乡随俗嘛,荀府是什么规矩,我去习惯就是,没理由要求改规矩啊。你中午是不吃午食的,刚才点头,是给我多点在家待着的时间,我知道的,谢谢你。你今日还有事要办,不能耽误你的事,等会吃过饭我们就走吧。”


    荀令默然,许久后才道:“好。”


    饭做好了后,向晚词就去了灶房。灶房的门关上了,荀令看不到里面。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一家三口此时正在其乐融融地一起吃饭。


    他与她一同吃过很多次饭,却又一次都没有。他们之间,隔着屏风,隔着床帐,隔着帷帽,还隔着许多看不见摸不着、却无时无刻不存在的东西。


    荀令握紧茶杯,一口又一口慢慢品着。茶早已冷却,一丝丝荼蘼花的苦涩之味慢慢显现出来,喝到口中几不可察,荀令却一点不漏地品了出来。那淡淡的苦涩之味在他口中停留,又流入胸腔中,逐渐蔓延开来,化作丝丝缕缕的线,缠绕着他。


    待到杯中空空,荀令垂眸,眼望着那只用旧了的寻常粗瓷茶杯,不觉收紧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紧紧握着茶杯,像是握住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向晚词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到荀令面前,说:“我们走吧。”


    荀令依旧握着那个茶杯,没有回答。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向晚词轻唤了几声。


    荀令这才回过神来,望向她,说:“这茶杯送我可好?”


    闻言,向晚词一愣,不由望向那茶杯。那是最普通的茶杯,是她几年前买的人家卖不出去的存货,就几文钱一个,买来后她一直用这茶杯喝茶。


    家里的茶杯都是有定数的,爹娘的、她的、还有招待客人用的几个。招待客人用的茶杯,用过的客人不少。他向来爱干净,肯定是不肯用那些茶杯喝茶的。她又不可能用爹娘的茶杯给他泡茶,只好用了自己的。


    荀令眼望着她,目光一瞬不瞬,见她不答,就问:“舍不得?”


    听到这话,向晚词有些哭笑不得,说:“这就是最便宜的茶杯,我五文钱一个买来的,有什么舍不得的。之前我摔碎了你一套庆窑的茶具,虽然说了不赔,但还是觉得不太好。这个肯定抵不了那个,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好了。”


    闻言,荀令一笑,眉目柔和,少了几分云淡风轻,多了几分鲜活,更显其风华。


    他把茶杯朝她一递。


    向晚词接过去,用纸包起来,放在袋子里。她又拿了三罐茶装进去,说:“送茶杯再附赠茶叶。”


    荀令道:“才送三罐?”


    “我一共也没几罐,再送我就没得喝了。”


    荀令望着她,不说话。


    向晚词又装了两罐进去,说:“好吧好吧,这总可以了吧?”


    荀令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装好东西后,向晚词就来搀荀令。向谦夫妇在外候着,两人出了门,向晚词说:“爹娘,我们走了。”


    夫妇二人没答,只是点点头。


    荀令朝两人拱了拱手,才在向晚词的搀扶下朝外走去。夫妇二人站在门口,目送他们上马车,等马车消失后,才回了家。


    马车拐过巷口,就朝未央街正中的登云阁驶去。


    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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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是天眷国官场中的科官们往来之所,荀令是科官之首,以前去过许多次,自从称病不朝后他就再未去过。


    在天眷国,科官指的是由科举入仕的官员,由门荫或举荐入仕的官员则被称为世官。科官和世官加在一起,就构成了天眷国的官场。只不过这两派向来水火不容,斗得甚是激烈。登云阁是科官们聚集之地,世官一向是不会来的。


    向晚词知道登云阁,天眷国的科官们大都想来这里。能来登云阁,就证明离平步青云不远了。从前向谦的友人劝告他时,就曾多次提到过登云阁,向晚词想不知道都不行。


    马车到了登云阁后,就直接从侧门驶了进去。登云阁占地颇广,内有亭台楼阁、曲院回廊,不亚于任何一家达官显贵的府邸。荀令在此间有专门的休息之所,名叫小游园。马车到了小游园前停下,向晚词扶着他下了马车。


    小游园附近格外清静,没有闲杂人等,只有花红柳绿,燕语莺声,幽香阵阵,景色很是宜人。下了车后,向晚词就闻到了莲香。她朝那边看去,一条湖流入小游园中,生着不少白莲。


    看到那一湖白莲,向晚词不由惊叹:“哇,这里有‘照夜玉芙蓉’呢。”


    照夜玉芙蓉是这种白莲的名字,因其花型似芙蓉,花色如玉,又多在夜晚盛开,故而得名。


    “喜欢?”


    “嗯。”


    “待会儿坐船去看。”


    “可以吗?”


    “我们要在湖上议事,旁边多一条船不多。”


    “好。”


    说话间,两人进了小游园,里面的布置也是按照荀令的喜好来的,没有太多陈设,却也不失典雅。


    坐下后,向晚词看了看屏风旁的更漏,发现已经到了未初了,就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说:“到时间了,该吃药了。”


    藕断丝连的毒甚是难清除干净,两人一连吃了许多天的解药,还有余毒留在体内。


    两人吃了药,就有人来上茶点。看到侍从端来的茶,荀令的眉头微皱。这些天来,向晚词已经对他的神情很了解了。一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对这茶不满意。


    她打开茶壶看了看,不由摇头,道:“这么泡‘云州雪’,真是糟蹋东西,不过也能喝。要换吗?”


    “换。”


    “换哪个?”


    “荼蘼花茶。”


    “啊,还喝那个吗?”


    “喝。”


    “好吧。”


    向晚词自己去泡了荼蘼花茶来。


    荼蘼花茶比一般的茶更难泡,对水温和冲泡手法要求很严,泡不好的话,其中的茶香、花香出不来,反而会有许多苦涩味出来。荼蘼花茶也不能久饮,冷掉以后苦味就会多于茶味。


    泡好茶后,她把荼蘼花茶放在荀令面前,自己准备去倒那壶云州雪。


    见她要倒那壶茶,荀令伸手挡住了她,说:“这个不能喝。”


    说完,他让人进屋来把这壶茶撤掉,再把茶具拿进来。


    茶具拿进来后,他亲自动手,泡了一壶云州雪,放到向晚词面前。见他这么郑重其事,向晚词也不好扫兴,就倒了一杯,侧过身去品了品。


    荀令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开口,就问:“如何?”


    向晚词说:“很好啊。”


    “就如此?”


    “还要怎样呢?要比较的话,刚才那壶已经被你叫人拿走了,我没喝过那壶,没法比较呀。”


    荀令方要开口,吴代来了。他匆匆赶来,正累得很,见桌上有茶,也不等人招呼,自己就倒了一杯灌下去。喝完后还觉不够,又连喝了几杯,都快把一壶茶喝完了。


    看他快把茶喝完了,荀令略略皱眉,又泡了一壶。吴代喝够了,这才发现手里那壶茶快见底了,不由有些讪讪地朝向晚词说:“抱歉,向姑娘,抢了你的茶。”


    “没事没事,我喝过了,也不渴,你随意。”


    荀令把那壶新泡的茶放到向晚词面前,紧接着又泡了一壶,摆在吴代面前,看了吴代一眼。那意思吴代清楚得很,一人一壶,别再抢她的。看懂之后,吴代摸了摸鼻子,默默去倒自己那壶,他其实还是有点渴的。


    喝够了茶,吴代便说:“那边人应该到了不少,延之,我们这就去吧。”


    荀令应了一声,吴代起身,准备去搀他。荀令抬头看向他,那目光看得吴代一愣。反应了片刻后,他收回手,提高声音说:“我先去看看人齐了没,延之,你慢慢来。”


    说完,他便离开了。


    吴代走后,荀令朝向晚词看去,她正在看墙上的袖珍风筝,没往这边看。


    荀令也看过去,问:“喜欢那个?”


    向晚词回过头来,说:“我以前也有这么个小风筝,是爹给我做的,我一直挂在房间里。可是有回隔壁失火,烧到了我的屋子,把小风筝烧掉了。那时候我可伤心了,可邻居家屋子都烧掉了大半,我的屋子虽然被烧到了,但也只烧到一小部分,已经很幸运了,我也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这事了。”


    “怎么不让你爹再给你做一个?”


    “不一样的,就算再做一个,也不是原来那个了。”


    闻言,荀令沉默片刻,说:“我会做,要不要?”


    “咦,你会这个吗?”


    “会。”


    “还是算了吧,这个很费神的。”


    荀令闭了闭眼,问:“你就什么都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