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你都不满意？！你还想去找其他花魁？！”


    当苏妄找老鸨询问镜花楼别的花魁时，老鸨的声音都变了，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着她。


    苏妄趁着眨眼的功夫不经意地翻了个白眼，她握住老鸨的手，又塞了个银子。


    心中不由感叹：收买这种事，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啊！


    只是有点心疼判官大人的钱包了。


    老鸨捏了捏手中银子，不错，比之前的大一点。


    她收起不耐烦的心思，兰花指一翘，朝着一间标着“花容阁”的屋子指了指：“姑娘想要花魁，那就是了。既然瑾娘你瞧不上，容音可是我们这仅次于她的美人，又通音律，保准你满意。”


    苏妄对着老鸨假笑一下：“那嬷嬷可知，容音最喜欢什么？我要讨好她，总不能空着手去不是？”


    “容音喜欢听别人夸她好看。”老鸨已经没有看苏妄，正拿着手中银子把玩，“尤其是夸她比瑾娘好看。”


    苏妄闻言，虚虚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花钱了。


    “走吧。”她回头，对着张明野和谢临招呼了一下，三人齐齐越过老鸨，朝花容阁走去。


    “银子给的真是越来越顺手了。”谢临在身后开口，苏妄竟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些幽怨的味道。


    “判官大人，局势所迫。”苏妄也很无奈，她真的很纳闷，这《器灵秘卷》就不能弄点虚拟货币什么的吗？非要玩家自己花钱，她和张明野又是俩穷光蛋，只得拖地府公务员下水。


    “话说，你们阎王爷会体谅你在界域里这么辛苦，多给你发点工钱么？”


    苏妄此话一出口，张明野也看过来，谢临实在受不了二人炽热的目光，快速走到前面，扔下一句“不会”。


    谢临生的高、体态好，再加上那身绣着缠枝莲暗纹的玄衣，一走一动都极有韵味。只是此刻苏妄看着他飘逸的衣摆，竟从中品出一丝心酸和萧瑟来。


    张明野也有些同情判官大人了：“还得倒贴钱打工啊。”


    苏妄语重心长地拍他的肩：“明野，以后打工，千万不能找这种黑心老板啊。”


    张明野转头看她，颇为沉重地点点头，随后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黑心老板真是一个可怕的物种，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就连地府也不放过。


    瞧瞧！就连气质出尘、宛若仙人的判官大人都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你们二人要是再不跟上，本尊就在册子上记一笔，让你们去阎王殿当一年勾魂小鬼。”谢临头也不回地道。


    苏妄耸耸肩，和张明野快步跟上他的步伐，心想谢大人背后真是又长耳朵又长眼睛。


    差点忘了，这人现在也是他们的上级。


    唉，生活啊！


    “娘子，有位姑娘在门口，说来找您。”


    洒扫丫鬟立在门口，低头通报。


    容音长相比瑾娘更有攻击性，脾气也是，她可不敢一个不小心惹容音生气。


    “姑娘？找我？”容音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怎的？现在都流行娘子找娘子了？”不知想到什么，她嘴角噙起一抹笑，“多亏瑾娘起了个好头，倒是不必去面对一些倒胃口的东西。”


    “你去，让她进来。”


    花容阁内部以清冷蓝调为主，一如容音喜爱穿的蓝色衣裳。


    苏妄独自走进来，容音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待看清苏妄的长相后，直接将刚才咽下去的喷了出来。


    “咳咳！怎么……咳……是你？！咳咳咳咳！”


    容音被茶水呛到，咳到整张脸都涨红。


    “……是我。”苏妄有些莫名其妙，她也不至于长得这么差，让人把喝下去的东西都给吐出来吧？


    苏妄：“你认识我么？”


    容音拍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一年以来……不，我进镜花楼以来……从古至今！找伶人的娘子，就只有，你！还一年内找两次！”


    她瞪着苏妄，好像正面对的是什么荒谬之人一样。


    好吧，苏妄清了清嗓子，是有点荒谬了。


    但她猜的没错，这个容音，非常关注瑾娘，自己才从人房里出来没多久，她就都知道了。


    “容音娘子别紧张。”苏妄坐下，想心平气和地和她聊聊，“我来找你，是想问些事情。”


    容音心情已经平复：“有关瑾娘的？”


    苏妄点头。


    容音白眼一翻：“无可奉告！”


    苏妄：……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不用搬出踩一捧一夸人大法的。


    “容音娘子，我看你人美心善，才来找你的。”苏妄眨着眼睛，“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才是镜花楼头牌，又会唱歌抚琴，还善解人意……”


    “那你为何要先去找瑾娘？”容音不屑地抛出致命问题。


    苏妄：？


    好吧，看来碰到硬茬了。


    她有些绝望地在桌底下掐了掐大腿，干脆破罐子破摔：“其实，我找瑾娘不为别的，只是想打听打听，她用的何种胭脂，能让她每日看起来都容光焕发。”


    “奈何她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告诉我。”


    容音闻言，嗤笑一声：“找她要配方？哼，这人吝啬的很，上次我就想借她的丫鬟帮帮忙，去采买个香料，她说什么也不肯。”


    “丫鬟？”苏妄有些惊讶，心想不愧是死对头，一戳对方的缺点就打开了话匣子。


    “对啊，你没看到过？”容音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去找过她两次？”没等苏妄解释，她自己就给瑾娘找好了借口，“也对，她对那丫鬟宝贝的很，脏水都舍不得让她倒，日日藏在屋子里。还给她弄了个面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苏妄：“瑾娘这么喜欢她？她是瑾娘的亲戚么？”


    容音戏谑地看着她：“你醋了？”


    “呃……”


    但容音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不知道她从哪捡来这么个野丫头，连话都不会说。每次她房里来客人，她就将丫鬟塞我这来，还不准我使唤。”


    “我问她话，她也不说，就在那闷站着，等瑾娘接她回去，当我这儿是什么啦？”


    苏妄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心想这话说的，你还不是每次都接了那丫鬟？


    “别这样看我。”似是察觉到苏妄眼神中的深意，容音扶了扶发钗，“我那是看她可怜。你不知道，之前天儿热的时候，她穿的单薄，我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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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有好多疤呢！”


    她语调夸张：“一片儿一片儿的，吓死个人！也不知道脸上是不是也有，所以才戴面纱。真可怜，也不知道是谁给烫的……”


    “烫伤？”苏妄开口，眼前浮现起铜镜里那只手上的疤痕。


    “对啊，看着像。”


    刚才容音说的时候，苏妄就一直在思考，会不会阿若才是镜中手的主人？


    现在看来，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最后，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苏妄倾了倾身子，向容音靠近了些：“那容音娘子知不知道，我第一次去找瑾娘那日，她原本应该早早‘展花’完回来了的，缘何故在外停留那么久？”


    “我刚才没跟你说？”容音看她一眼，似在怪她记性太差，“阿若就是她那日捡回来的，她本来是要去城西胭脂铺。那丫头刚被捡回来的时候，血淋淋的哟。”她“啧啧”两声，又有些得意，“瑾娘给她盖了斗篷，但阿若满身臭气，嬷嬷差点就将她们留下盘问，多亏有我打掩护，还将花容阁腾给她清洗伤口。”


    苏妄：“那这么说，镜花楼里很少人知道阿若的存在？”


    容音：“那不然？嬷嬷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瑾娘又有意隐瞒，总的来说，就我知道。”


    语气颇为骄傲。


    “好吧。”苏妄耸肩，“那我走了，谢谢容音娘子。”


    容音：？


    容音：“这就走了？你到底是喜欢瑾娘还是阿若？听了一堆阿若的故事。”


    苏妄冲她回头一笑：“喜欢你。”


    容音：……


    她差点又给刚喝下去的茶水吐出来。


    “这么说来，铜镜里的人是阿若？”


    从花容阁出来后，苏妄蹲在墙边，将容音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明野。


    “又有瑾娘的香膏，手上还有烫伤，几乎可以肯定了。”苏妄盯着清萱阁门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个小倌在那徘徊。


    “那碎镜钗，会不会就是她的钗子？”


    “不知道。”苏妄缓缓开口，“任重而道远啊。”


    “再耗下去，铜镜都会吃人了。”谢临带着冰碴子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


    苏妄扭头望他：“真会吃人？”


    “不会。”谢临面无表情，“本尊开玩笑的。”


    苏妄：……


    张明野：……


    二人一齐打了个冷颤。


    这人怎么做到连说笑话都这么冷的！


    张明野还想问什么，苏妄伸手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看前方。


    刚才徘徊着的小倌像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他抬手，轻轻叩了叩清萱阁房门。


    瑾娘打开门，见来人是镜花楼小倌疏衡，明显有些意外：“有什么事么？”


    疏衡笑了笑：“瑾娘，嬷嬷说有客来，让我先知会你一声。”


    苏妄闻言皱眉，那小倌在这门口等了那么久，哪来的嬷嬷？他说谎干什么？


    “知道了。”瑾娘也奇怪，往常都是派洒扫丫鬟来，今日怎么会让疏衡来的。


    但她显然没放在心上。


    小倌告知完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寻了根柱子，自己悄然躲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