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则已像是弹簧一样想起来，但被锢着，动弹不得。


    慕昭的声音传至门内：“江江，你在里面吗？”


    这房子隔音一般，江则已保持着这个姿势回答慕昭：“你先别进来！”


    她记得这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江则已跟做贼一样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憋出一句：“卫皎还在换衣服，你先在外面等等！”


    门外的慕昭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回了句好。


    她思考的是卫皎换衣服怎么学姐还在里面？


    不回避的吗？


    见事态稳住，江则已心里松口气，这口气还没出来，又紧了紧。


    因为卫皎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怕被慕昭听出什么来，她小声开口：“你给我松开！”


    但这只手臂依旧松松落在她的腰上。


    浓郁的栀子花香扑了满面，她狐疑道：“你真的没喷香水？”


    卫皎面色无辜，与她对视，“没有。”


    香膏不算香水吧？


    江则已疑惑地嗅了嗅，没错啊，是栀子花的味道，很浓，也很好闻。


    是她喜欢的味道。


    但江则已一般不买香水。


    门外慕昭又问：“好了吗？”


    江则已这才想起门外还有个人。


    “松开。”


    “姐姐这么怕被人发现吗？”


    他的力道还是松了下去。


    江则已挪开他打着吊针的手，然后找到着力点，终于起身。


    不知怎么的，她莫名想起上次在帐篷里卫皎说的“偷情”。


    可不是像在偷情吗。


    她慌忙背过身，“我去开门。”


    慕昭进来后，看到气氛不对，纳闷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路上买了点水果。”她把水果放在桌面上，“陆清言回陆家了，现在很忙。”


    “我那边的事也处理好了。”她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可算是跟那群极品脱离关系了。”


    江则已的思绪也被慕昭带走，走到她附近，“真的？”


    “真的。”


    “那恭喜啊。”


    江则已真心为她感到高兴，两人又聊了一会，慕昭问：“我约了陆清言，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再看看吧。”


    江则已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卫皎这里还需要照顾，她得去找个护工先。


    慕昭又叮嘱了几句术后事项，这才离开。


    她离开之后，默不作声地卫皎像是终于活了过来，“姐姐……”


    江则已逃一样地离开了病房，“王妈在楼下了，我去接应一下。”


    等拿完饭回来，江则已打开食袋，发现王妈已经无比贴心地把饭菜装成了两份，不需要再去分装。


    她把食物从保温袋里拿出来，一份放在桌子上，一份递给卫皎。


    “我的手不太方便……”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江则已的指尖，她跟触电一样收回手，“那你别吃了，饿着。”


    伤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单手也能吃饭吧？


    而且还有升降桌。


    说完她也不再管他，自己默默吃完了这顿饭。


    见江则已铁了心的不管他，卫皎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


    很快到了晚上，江则已想回家，于是在手机上一顿操作。


    “我给你雇了两个护工，我每天会来医院一趟看你，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她正打算离开，余光瞥到了什么东西在反光。


    还挺亮的。


    江则已好奇看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卫皎手里怎么会有刀？


    江则已这才想起来，是水果刀。


    因为有前科，她的脚步定在原地，“……你放下刀，好好说话。”


    “姐姐要走吗？”


    江则已妥协，“不走，你把刀放下。”


    卫皎这才把刀放到枕头下面。


    她咬牙，觉得真的很有必要去请个心理医生过来，她看卫皎病得不轻。


    让护士又加了个床，她看了会手机，才发现已经八点了。


    好像是该帮忙扶他进浴室简单擦洗了。


    但她不太想动弹。


    就这么偷懒了半个小时后，卫皎那边传来动静，“姐姐，扶我去一下浴室好吗？”


    vip病房里不仅有浴室甚至还有电视和微波炉。


    江则已这下子是无法继续偷懒了。


    但她可以嘴硬，“再等会吧。”


    再等会她喊的护工就来了，一个赛一个勤快，绝对能让卫皎满意。


    果然，过了十分钟之后，两名穿着护工衣服的大妈走了进来，神色拘谨。


    “小姐，我们是您花钱雇的护工。”


    “你们两个伺候他就好了，他要去洗澡，你们帮个忙。”


    江则已指挥着护工，然后看向卫皎，“这下子我可以走了吧？这里不需要我了。”


    卫皎神色晦涩，在护工过来扶他时躲了过去，“别碰我。”


    他声音淬了冰一样，冷得厉害，冻得这两个大妈僵在原地，没敢动弹，为难地看着江则已。


    在抬眼的时候，他的眼里已经湿漉漉的，“姐姐，你又要抛弃我吗？”


    活脱脱被欺负了一样，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


    江则已看到护工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连忙解释，“我哪里抛弃你了，我这不是花钱请人帮忙了吗？”


    “我为姐姐进了医院，但是姐姐还没陪我一天，就要去陪别的狗了吗？”


    此话一出，两名大妈怜爱地看着卫皎，对江则已叹口气，“小姑娘啊，你看你男朋友长这么帅，又对你这么好，外面那些野草野花什么的就断了吧，野花哪有家花香啊，你说是不？”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都为你进医院了，你连陪他几天都不行吗？”


    江则已反驳，“我没……”


    “我还有其他活呢，你请别人干吧。”


    两名护工把外面的职业套装一脱，放在了江则已手上。


    “哎，你们别走啊！”


    她眼睁睁看着大妈火急燎原地离开，一个都没能留住，只好缩回了脚，有些气恼，“你怎么老是胡说八道！”


    卫皎又用那副受伤的表情看着她。


    “……就算是……也不能把我喊的人赶走啊。”


    她语气放软了一些，最终妥协，“算了，我帮你吧。”


    卫皎的目色骤然明亮起来，主动把手伸了过去。


    江则已把大妈换下的衣服放在椅子上，有些无从下手。


    “怎么把你扶起来？”


    “姐姐弯下腰。”


    江则已老实照做。


    卫皎的手从她腰间穿梭而过，搭在了她的脖颈上。


    他的脑袋离她很近，有些绒毛轻轻蹭在她的耳边，带来阵阵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