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啊……”余船央求了半天。


    陶枝瞪着他，眼里都是被欺骗之后的愤怒，“所以你之前都是伪装出来的？不能说话也是假的？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陶枝想起自己还有很多次都和他吐槽过家里的事，还讲过那些关于陆予淮的隐秘酸涩的心事。


    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直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她还傻乎乎的把对方当成树洞，肆无忌惮的吐槽。


    “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啊。”余船一脸冤枉，“我第一次和你聊天时，那个阶段刚好得了失语症，不能说话。”


    “失语症？”陶枝蹙眉。


    没听说过，失语症是什么病？


    余船垂下眼睑，表情可怜落寞，低声解释，“我家的事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我爸确实因为肇事逃逸进去的，其实当时我就在车上……”


    “那天晚上是因为我贪吃雪糕，半夜肚子疼，高烧抽搐，我爸着急送我去医院，加上下着大雨，路滑，不小心撞到了人。当时我快烧糊涂了，我爸选择先把我送到医院，再返回现场……”


    “我从医院醒来之后，就没有见过我爸，从那之后，我就得了失语症。”


    “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贪吃……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害了我的父亲，也害了别人的父亲。”


    陶枝第一次听他说起这段往事，忽然安静下来，看见他眼里流动的哀伤，眸中的愤怒渐渐消失，竟然生出几分心疼。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说不出话。


    “不能怪你，都是命运的安排。”陶枝想着措辞安慰他，已经不再怪他。


    余船依旧垂着头，神色低落，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可怜小狗，“可是……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害了大家。”


    “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别这么想。”


    陶枝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努力安慰着他。


    余船低着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关可算过去了。


    其实这件事对于年少的他来说，的确像压在身上的一座沉重大山，永远都搬不走的那种。


    但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早就被磨成一颗沙砾，他早已学会劝慰自己，亲手为自己搬掉身上的山。


    由于余船的经历太让人心疼，陶枝已经不想追究那些事了，态度温和的邀请他一起调香。


    余船坐在她旁边，看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眼中闪过疑惑，“这些瓶子里都是干什么的？”


    “调香的啊，过来，我教你。”陶枝根据店员刚才讲解的步骤，指着桌上几个深色瓶子，“这几瓶是香基，先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味道作为基调。”


    陶枝选了一个清新花香基调，余船拿了一瓶木质香调。


    两人用闻香纸沾取少许，轻轻用手扇动闻味。


    陶枝闻到了清新的铃兰和水润的莲花。


    余船闻到的是香草包裹着沉稳的檀木。


    第二步是挑选精油，选择前调，中调，后调的味道。


    前调是初遇的印象，通常轻盈易挥发，如柑橘、绿叶、海洋气息。


    中调是香水的核心和主题，如各种花香、辛香料、草本。


    后调最为持久，是香水的余韵和底蕴，如木香、麝香、树脂、动物香。


    陶枝偏爱花香和果香。


    前调用明亮的“佛手柑”和清甜的“蜜桃”；中调用的“橙花”和一点“小苍兰”增加清甜水润；后调则是“白麝香”打底，加入一点点“雪松”增添一丝清冷绿意和持久度。


    余船调的那瓶，前调用“葡萄柚”的微苦；中调用“雪松”和“鼠尾草”带来干燥的木香和草本气息；后调以沉稳的“广藿香”为主，融入“香根草”的烟熏感，最后用“琥珀”和一丝“顿加豆”的粉甜暖意包裹，像木家具和阳光的味道。


    两人选好味道，将调配的精油在瓶子里混合搅匀，用闻香纸沾取混合液，轻轻扇动，又交换着闻。


    最后一步是给自己调配的香取名字，工作人员会打印贴纸包装在瓶子上。


    陶枝给自己调的香取名——【桃子记忆】。


    她很满意自己调出来的香味，看向余船，“你也取个名字，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味道。”


    余船点头，仔细嗅着香味，思索片刻，想好了名字——【初恋】。


    工作人员打印好贴纸，替两人贴到香水瓶身。


    陶枝将圆墩墩的香水瓶子塞进小包里，余船将自己手里的香水瓶子递给她，“帮我也装一下，我没有兜。”


    “好。”她将瓶子塞进自己包里，随口问道，“你怎么取这个名字呀？”


    他目光荡了一下，随意笑笑，“就是随便取的，有一款大牌香水叫这个名字，我觉得这个味道和那个挺像的。”


    “哦。”陶枝点了点头，还以为这个味道让他联想到什么了。


    原来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余船撒谎了，他根本不懂什么香水牌子。


    只是因为以后每次看到这瓶香水，就会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那两个字。


    陶枝将昨天精心挑选的白雪公主城堡音乐盒送给他，“本来以为你是女生，所以挑了这个。”


    余船抱在怀里，扬起笑容，“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她送的任何东西，他都喜欢。


    重要的不是东西，是里面沉甸甸的情意。


    “我们去抓娃娃吧，好久没玩了。”陶枝邀请余船一起。


    他们去了学校附近那家，因为陶枝和乔思经常在这家抓娃娃，在前台存了很多小娃娃。


    她每次抓到娃娃，都会挑从里面挑一个最顺眼的带走，其他都存起来。


    余船从来没玩过这种机器，在一旁推着小车，替她看守战利品。


    “这机器是不是有规律？”他观察了半天，“大概抓十二次，就能出来一次。”


    “你太聪明了，大概就是这样。”陶枝肯定了他的说法，“这个抓取概率都是店家自己调的。”


    余船不解，“既然都知道了内幕，那还有什么意思？”


    “因为闲得无聊啊，而且你并不知道这台机子还有几次能够保抓。”


    他没有看懂这游戏的乐趣在哪里，跟在她身侧盯着她的脸瞧。


    她抓娃娃时眼神格外专注认真。


    真漂亮。


    余船觉得抓娃娃还不如看她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