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听出她语气不对，那头电视声忽然被按小，沉默了片刻：“你说。”


    “叔，您必须做个决定——是留钱，还是留权，只能选一个！”顾雨菲咬着牙，把话说死。


    电话那头一片静默，久得像过了一个世纪。空气仿佛凝滞，只有极细微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


    “……我知道了。”终于，顾三开口，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我会让倾城退出所有政府部门，转去管顾家那边的生意。”


    “好。”顾雨菲松了口气，肩膀微微塌下，“您放心，我会照应倾城的。”


    “嗯。”顾三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此时，顾倾城刚忙完手头事，指节在桌沿轻叩两下，起身慢悠悠在办公室里转圈。她脚步停在窗前，指尖捏住百叶窗一角往上推了推，望向外头层层叠叠的绿意，阳光斜切过玻璃，在她眉骨镀了一层浅金。她舌尖顶了顶上颚，轻轻咂了下嘴：


    “啧，这地方还真不赖。满眼都是绿，老百姓日子也过得舒坦，比国内那死气沉沉的劲儿强多了……”


    话音未落——


    “叮铃铃！”电话铃声骤然撕裂宁静。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卷起桌角几张纸页，脚尖一勾把椅子踢回原位。“我是顾倾城！”


    “我是顾雨菲。”电话那头传来表姐的声音，清清楚楚。


    顾倾城靠着墙，左手无意识绕着电话线一圈又一圈。她喉咙一滚，扯着嗓子嚷嚷：“哎哟，表姐啊，咋啦？有啥指示？”


    “刚跟叔叔通完气。”顾雨菲语气平稳，听不出起伏，“你呢，马上从政府那边撤出来，去管顾家在这儿的产业。”


    顾倾城手指一僵，线圈崩开，弹回桌面发出轻响。她往前半步，声音陡然拔高：“啥？！”呼吸滞了一瞬，“我在那边干得好好的，天天盯得紧，活儿也没落下，凭啥把我调走啊？”


    她刚熬出头，摆脱顾三的管束，正准备大展拳脚呢。心气儿都快冲上天了，结果屁股还没坐热，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直接给按回了原地。


    “别啰嗦，照做就是。”顾雨菲声音没半点松动，“这是定下来的规矩。叔叔待会儿也会给你打电话。顾家这边的事，你得接过去。你手头的工作，明天就有人去接替。”


    顾倾城咬住下唇内侧，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她垂下眼，盯着皮鞋尖上的反光，过了两秒，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行吧。”


    心里再不情愿也没用，胳膊拧不过大腿。顾雨菲和顾三既然联手拍了板，她一个晚辈，哪还有翻盘的余地？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电话一挂，听筒落回叉簧时发出“咔”一声闷响。她耷拉着脑袋，手指搭在桌边，指甲蹭着木纹的毛刺，小声嘀咕：“人小位卑，说话没分量啊……”


    窗外风吹树叶沙沙作响，远处有孩童嬉闹声隐约传来。没人能救她，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


    可忽然，她指尖一顿，眼珠微转，瞳孔映出天花板的裂纹：“等等，好像还有个人能帮上忙——王振！”


    念头刚冒出来，她又迟疑了。王振……今天才刚认识啊。自己前脚刚进他眼皮子底下，后脚就被踢出原岗位。


    “该不会……是他动的手吧？”


    第二天一大早，王振才刚睁眼，顾雨菲就已经到了门口。晨光从走廊斜照进来，她站在逆光里，身影模糊，只听得声音沉稳：“振。”


    “嗯。”王振点点头，顺手把军装外衫搭在椅背上，“也该来了。要是他再不来，我还真以为美国人改了性子，打算坐山观虎斗呢。”


    “那个……”顾雨菲顿了顿，手抚上腹部，指节微微发白，“倾城已经去接手顾家生意了。她空出来的位置，你想安排谁顶上？”


    “还有，我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动不方便。这边，也得找个人先替我顶一阵。”


    王振背靠椅背，指尖在扶手上敲了三下。他闭眼两秒，睁开时目光落在墙上地图的某一点：“别的事我会安排人接手。信息科的事，暂时还是你挂着，副手先代管就行。”


    顾雨菲点头：“行，听你的。”


    “行了，去把史迪威叫来。”王振起身，袖口扣子一枚一枚扣上，“顺便通知几个集团军的司令，咱们马上开作战会。”


    “是！”顾雨菲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会客厅里，王振已端坐主位，接待远道而来的史迪威。


    “史迪威将军，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王振笑着打量对方，“我看你脸圆了一圈，是不是咱们中餐太香，把你喂胖了？”“哈哈哈！”史迪威笑得肩头轻颤，手掌在桌面上拍了两下，酒杯震得微微晃动，“你们华夏菜太诱人了！我每天吃一样不重样，到现在还远远没尝完！”


    王振摆了摆手，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眼角微弯，“别说吃完了，你要是去内地走一圈，怕是三个月都别想瘦下来。”


    “好了。”史迪威敛了笑意，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点了两下，目光转向王振，“说正事吧。之前咱们可是说好了的——缅甸一完，接下来就是，进攻那些岛。你要出兵配合，对吧？”


    “对。”王振点头，指尖离开杯沿，双手稳稳搁在膝上，“约定我不会忘。出兵没问题。但有一点——打下来的岛，归谁？”


    “明白。”史迪威两手摊开，掌心朝上，身子微微后仰，“凡是你们拿下的，算你们的。剩下的，就得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了。”


    “行！”王振干脆利落，手掌在桌上一拍，声音清脆，“那这事儿就好谈了。”


    话音一落，他抬手一挥，二虎立刻抱着一幅大地图走上前来，脚步沉稳，地图边缘卷着角，铺在桌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正是东南亚地形图。


    “史迪威将军，”王振手指地图，指节微屈，指甲擦过海岸线，“你们目前的作战计划是啥？我得知道怎么配合你们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