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尚书战战兢兢同闵全去到勤政殿门口，撩起衣摆便跪到门口。


    闵成看他这动作，差点没忍住为他竖大拇指。


    谁说和木头打交道的人脑子不如文臣好使，黄尚书这脑子可比太多人强。


    他往这门口一跪，谁都知晓他这是惹恼了太皇太后。


    收起心神，闵成进入殿里。


    “太皇太后，黄尚书来了。”


    元曦抬眼看去，并未看到黄尚书，挑挑眉，“他人呢？”


    “在门口跪着。”


    闵成侧了侧身子，赶紧解释，“不是奴才提点的，全由黄大人自由发挥。”


    元曦往门口看了眼，“等他跪一会儿，你让他进来。”


    丢下这话，元曦继续看着鸿鹄书院现如今的学生名册。


    耶律南在边上站着，还在惦记着陈铁一事，“太皇太后，我们方才去大理寺，是不是忘记问陈铁对北狄的价值了？”


    “没有，以如今万清的态度，根本问不出来什么。”


    元曦翻动着名册，幽幽道：“等万清输得足够彻底，不用问，她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您笃定同党不会信她的话？”


    耶律南不解，更不懂以目前的形势，如何让对方把北狄的布防图和暗桩名单交出来。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万清做这么多是想让人信任她，可这些在不信任她的人看来，却是动机不纯，别有所图。”


    元曦抬起头，合上册子，“先入为主这种东西，即便是时间，也没办法洗刷干净。”


    说罢，元曦对闵成道：“让黄尚书进来。”


    黄尚书在闵成的搀扶下进来，满脸愧疚。


    “臣今日绝非做戏，臣是真的有罪。”


    “给黄尚书搬把椅子。”


    “臣站着便好，”黄尚书赶紧拒绝，“臣站着听训。”


    元曦看他一眼，随他去。


    “你和万清是如何认识的？”


    黄尚书脸上露出些许赧然之色，“臣和她就如烂俗的话本子一般，她父亲对臣的父亲有救命之恩，父亲为了报答他父亲，便为臣和她订了亲。”


    “后面她父亲上山打猎出事，父亲担心她自己一个人没法生活，就把她接来京城，同臣提前完婚。”


    元曦蹙眉，“万清是北狄的公主。”


    “怎会？”


    黄尚书错愕出声，“臣是不曾见过她，可父亲见过，若她真是假冒的，父亲不可能认不出。”


    这些年一起生活，他很清楚万清没有易容。


    “其中原因只有万清本人知晓。”


    这时，门口传来冯修的求见声。


    冯修随闵成进来，看黄尚书一眼，拱手道：“太皇太后，臣那边并无动静，想来黄泽对那些人并没有价值。”


    元曦神情平淡，“他对万清的事也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听到万清是北狄细作比我还诧异，只每天嚷嚷着要回家。”


    “先关着。”


    元曦看着黄尚书，“黄尚书没意见吧？”


    黄尚书哪里敢有意见，忙惶恐道：“全凭太皇太后做主。”


    细作是令所有人深恶痛绝的存在，别说太皇太后目前只是把他关起来，哪怕是直接处置了他，他也不敢有丝毫意见。


    ……


    与此同时，京兆府内。


    黄泽看着眼前虽然一身衙役装扮，给他递饭菜的手却白净无比的男人，警惕地往后退。


    “你是谁？”


    男人保持着递饭的动作，抬起头，“你舅舅。”


    “什么我舅舅？”


    黄泽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差点惊呼出声。


    他压下心里的震惊，小声道：“你来做什么？”


    “来救你出去啊。”


    男人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笑意，“我的好外甥，你娘是北狄公主，如今身份已经暴露，你在大元是活不下去的。”


    “你真能救我出去？”


    黄泽走上前几步，暂时卸下警惕。


    “能，但你得听我的。”


    男人盯着他，同样压低声音，“时间紧迫，你需得尽快做决定。”


    “我……”


    看出他的犹豫，男人放缓声音。


    “小泽，机会只有一次，你爹把你送到这儿，便已经放弃了你这个儿子。”


    父亲决绝送自己来京兆府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闪现，黄泽垂着头，沉默不语。


    见他听进去，男人继续诱哄，“你娘是北狄人，你是北狄人，没有人容得下你们。”


    “不，我不信你。”


    黄泽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高声尖叫，“来人……”


    话还未完全喊出口，便被眼前人暗含杀意的眼神给震慑住。


    “想死？”


    男人目露凶光瞪着他，听着脚步声传来，快速拿过餐盘。


    “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赶来的两名衙役走上前，狐疑问。


    “没事，这小子一直叫嚷。”


    黄泽确实不安分喜欢叫嚷，二人不疑有他，转身离开。


    三人离开，黄泽直接瘫软在地上，双目放空。


    若非那两人赶来及时，方才他就死在了这人的手里。


    ……


    月上柳梢头。


    甑琨这边得知黄尚书被叫进宫训话后，便给上面的人递了消息。


    收到回复，他立即找上谈永着手安排。


    “谈大人，不如今夜就由我的人值班？”


    “好，那他二人便交给你了。”


    目送谈永和他的人离开，甑琨立即去到万清的牢房门口，如之前一般打晕陈铁，才开启对话。


    “太皇太后和你说了什么？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杀你？”


    万清把元曦对她说的计划一字不落告诉甑琨，语气真诚。


    “甑大人，我那日和你的对话已经被太皇太后所知晓，你身份已经暴露，不想掺和进来就最好赶紧逃离京城。”


    “十二公主，只要你把大元新战车的图纸告诉我，殿下那边会救你出去。”


    甑琨根本不信她的话，觉得她这是不想交出图纸，想讨价还价故意胡诌哄骗自己。


    太皇太后又不是傻子，明知道他是北狄的暗桩还把他往大理寺放，甚至还告诉万清她的计划，这怎么可能。


    “我手上真的没有战车的图纸，更没有北狄的布防图。”


    万清压着烦躁解释，“我方才所说都是真的，太皇太后就是故意把我当诱饵引你们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