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清紧抿着唇，瞬间领悟元曦的话外音。


    她往前走了几步，却并未去接耶律南递来的纸。


    “你想用布防图当诱饵，让他们不顾一切来救我？”


    元曦负手而立，点点头。


    “你孤注一掷来大元当暗桩，必然知道身份暴露会是什么下场。倘若朕在已经知道你身份的情况下依旧不打算杀你，也不对你用刑，只是简单把你关押起来，你皇兄和你的母妃会如何想，不用朕说吧！”


    万清脸色变了变，把到嘴边你不会得逞这话咽了回去。


    她当然知道母妃和皇兄会如何想。


    只要她一日安然无恙，他们便会觉得她必定是有后手，大元才会留着她。


    他们甚至还会觉得是她知道北狄有价值的消息，用这消息，才保住性命。


    毕竟她和皇兄并非一母同胞，皇兄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再正常不过。


    “看来你也想到了。”


    元曦轻笑，“朕为你创造的价值，足够你皇兄或者其他同党来救你了吧？”


    看着她昳丽的笑颜，万清只觉得眼前站的不是一个漂亮贵气的女子，而是一个魔鬼。


    一个能随意把人心玩弄于股掌间的魔鬼。


    “不，他们并非只有救我这个选项。”


    强忍镇定，万清走上前，接过纸和笔，抬眸对上元曦仿若能洞悉一切的黑眸。


    “他们也可以选择潜入大理寺杀了我，这样无论是你杜撰出来的布防图还是其他东西，都能从根源处解决。”


    “也是，”元曦噙着笑，声音轻柔，“那便再加上黄尚书被朕委以重任，修改最新战车图纸这个消息，你在黄府蛰伏多年，总不能让你一无所获。”


    万清差点把自己后槽牙咬碎，眼前这人不仅不想让她死，也不想让她好活。


    这两个消息一出，皇兄确实会因为想得到战车图纸不顾一切来救她。


    但同时心里也会觉得她背叛了北狄，和他们耍心眼，从此不再信任她。


    “我被关着，又无法接触他们，一切自然是太皇太后你说的算。”


    “朕何时说不让你见你的同党？”


    元曦满脸不赞同，“甑琨你不是见着了？”


    她话音一转，“朕这边还要空手套白狼，你不见他们，朕如何真拿到你们北狄的布防图和潜藏在大元的暗桩名单。”


    “你还想要布防图和名单？”


    万清声音忍不住拔高，觉得元曦是在痴人说梦。


    空手套白狼也不是这么套的，皇兄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上当。


    而且她也不会甘愿当背弃北狄的罪人。


    哪怕皇兄不信，她也会把真相告知潜入这儿的人。


    “朕这般折腾，自然要多拿些好处，否则岂不是白折腾。”


    元曦看穿万清心里的想法，“你也别指望你皇兄会信你的说辞，你和他本就不是同胞兄妹，又这么多年不曾联系，你这次如此莽撞行事给他添了个大麻烦，你说真话他非但不会信你，还会起反效果，让他误认为你是在为自己开脱。”


    万清没有接话，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太皇太后若敢让我亲自接触他们，且不限制我说话，事后皇兄如你所说不信任我。”


    她顿了下，好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那我愿意配合你，替你完成套取北狄布防图和京城细作的名单。”


    “那便拭目以待了。”


    元曦丢下这话，转身离开。


    牢房重新恢复安静，万清看了眼再次被耶律南打晕的陈铁，走到角落蹲下，思索着同党来牢房时，她如何向对方说明如今的情况。


    ……


    元曦出了牢房，等在外面的谈永和甑琨便迎了上来。


    “午时斩首万清一事可以不必继续。”


    甑琨眸光闪了闪，心里暗自思忖，难道万清真的自杀了？


    可若真如此，太皇太后为何张口不是问责大理寺看管不力。


    “万清招了？”


    谈永清楚甑琨想知道什么，便脱口问了出来。


    “她说她记得狄国的布防图。”


    元曦佯装苦恼拧眉，“还有朕交给黄尚书修改的战车图纸也被她照着画了一张，至于藏于何处，并未交代。”


    边上的甑琨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垂下眸子，语气担忧道：“若图纸被北狄的人拿到，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得尽快问出图纸的下落。”


    元曦看向甑琨，“你帮着谈永一起轮值，务必盯紧牢房。”


    “是。”


    说着又看向谈永，“你把万清为了保命，声称知晓北狄布防图一事和她手上有最新战车图纸这两个消息放出去。”


    “是，臣现在就去办。”


    甑琨转过身的一瞬间，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


    太皇太后特意下令让他和谈永这里的人轮值，那便是没有怀疑他。


    若是怀疑，这么做无疑是在给他机会。


    元曦看了甑琨离去的背影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


    回到皇宫，元曦派闵成前去黄府透底。


    黄尚书自把儿子送去京兆府后，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特别是想起自己枕边人竟然是北狄人，便后背一阵发寒。


    “老爷，闵公公来了。”


    听到这话，黄尚书立即站起身走到门边，“闵公公，你怎么来了？”


    闵成看了眼边上的人，让人退下后压低声音道：“黄大人只需记住一点，万清从您这儿偷拿了太皇太后画的最新战车图纸，您现在同奴才进宫去请罪便好。”


    “好，我现在就同你一起去。”


    黄尚书不明所以，却按照闵全说的做。


    他耷拉着脑袋，脸色有些忐忑走出花厅。


    闵成走在他边上，脸色同样不怎么好。


    院子里洒扫的婢女小厮看到这一幕，都清楚自家老爷恐怕是做错了什么，被传进宫挨训去了。


    这一幕很快传到甑琨耳朵里，他心里那点怀疑也因为这一消息被打消。


    在牢房时万清答应那般爽快，根本不是真想去死。


    而是想用苦肉计稳住他，让他信她真会自杀了事，目的便是为了暂时解除危险和太皇太后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