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归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跟着那两人走向那间白瓷砖小屋。蓝发男生率先推开了门，一股过于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混着某种奇异的甜香扑面而来，呛得迟归差点咳嗽出声。


    屋里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白。刺眼的白。墙壁、地板、天花板，甚至连唯一的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都是那种毫无杂质的、冷冰冰的白。


    灯光惨白，太干净了，干净得近乎诡异，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闻久了让人喉咙发干。


    一个穿着同样雪白制服的人坐在桌子后面。看身形像个男人，但脸上光滑得过分，没什么皱纹，也看不出具体年纪。他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


    看到她们进来，他抬起头，脸上肌肉拉扯出一个标准的、弧度完美的微笑。但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什么光亮，像两口深井，直勾勾地看着她们三个。


    “欢迎。”


    他开口，声音也是平的，没什么起伏，像机器合成，“三位也是来咨询摊位事宜的？”


    迟归喉咙发紧，没敢立刻答话。蓝发男生嗤笑一声，没个正形地靠在门框上，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屋内。黑衣女生站在稍前一点的位置，背脊挺直，沉默着。


    管理员的笑容不变，似乎并不在意她们的沉默。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迟归脸上，那眼神让迟归觉得自己像被剥开了层层检查。


    “市场的摊位，是稀缺资源。”管理员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平滑得像在背诵条文，“本着公平和效率的原则，我们提倡……合作。”


    他交叠的双手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所以，摊位，两人一个。”


    这话落下，屋里一片死寂。连靠在门框上的蓝发男生都稍稍站直了些。


    两人一个？迟归心里咯噔一下。那剩下的一个呢？


    管理员像是能读心，那双深井般的眼睛看着她，嘴角完美的弧度拉大了一丝，显得更加诡异。


    “剩下的那位，”他声音轻柔下来，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就留在这里。”


    “陪我。”


    空气瞬间绷紧了，像拉满的弓弦。


    迟归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留在这里？


    陪他？


    在这间干净得让人窒息的白屋子里？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


    她猛地看向旁边的两人。


    蓝发男生脸上那点玩世不恭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算计，眼神在她和黑衣女生之间飞快地移动，显然在迅速权衡利弊。黑衣女生依旧沉默，但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查地握紧了，周身的气息更加凛冽。


    迟归的心直往下沉。


    她突然意识到，管理员这话，根本就是在挑拨离间！


    外面的摊位，明明大多都是一个人占据着！要么是原来的npc摊主，要么是成功抢夺并守住的玩家。


    哪有什么“两人一个”的规定？


    他就是想看她们内斗！想看到恐惧、猜忌、背叛这些情绪在这里爆发！


    可是……另外两个人……


    迟归看着蓝发男生那明显动心的眼神，又看看黑衣女生紧绷的侧脸。他们显然也明白管理员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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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们不在乎。


    对于他们来说，这确实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三个人，两个摊位名额。


    无论怎么组合，他们两人联手，除掉最弱的她，是概率最大、也最省事的选择。不仅能拿到摊位，还能顺便解决掉一个潜在的、知道他们曾想购买摊位这个“秘密”的外人。


    毕竟，在这种地方，“秘密”本身，就是值钱的，或者……致命的。


    迟归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冰窟里，四肢百骸都透着寒气。


    她孤立无援地站在屋子中央，前后是虎视眈眈的管理员和两个临时“同伴”，左右是冰冷光滑的白墙，无处可逃。


    管理员依旧保持着那个完美的微笑，静静地看着他们，像在欣赏一场即将开幕的好戏。他甚至悠闲地换了个交叠双腿的姿势。


    蓝发男生舔了舔嘴唇，目光最后落在了迟归身上，那眼神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贪婪。


    “喂，”他开口，声音压低，带着点诱哄，又满是威胁，“你看，规则就是这样。我们也没办法。”


    他朝迟归逼近一步。


    “你嘛……就委屈一下，留下来陪管理员说说话？”


    黑衣女生没说话，但她的站位，悄无声息地封住了迟归可能冲向门口的路线。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迟归的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


    她看着步步紧逼的蓝发男生，又看看眼神冰冷、阻断退路的黑衣女生，最后看向桌后那个笑容诡异、深不可测的管理员。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她的喉咙。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