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幻境:白马寺的雪
作品:《想变强就亲嘴?兄弟我是直男啊!》 外头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檐角滴水不断敲在石板上,天气又潮又闷。
顾承宇神情恹恹,斜倚在窗边软榻上,一袭玄色锦袍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露出一大半锁骨。
他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黑棋,任其在指间翻转。
“多少吃点……”
傅思远轻声劝道,手中的蒲扇带起阵阵凉风。
顾承宇把棋子往棋盘里一撂,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没胃口。”
“我叫膳房做了冰糖雪梨,清口的。”
顾承宇转了个身,背对着傅思远:“院子里好无聊。”
“不能去外头走动走动吗?”
傅思远坐在他身侧,屈起食指滑着少年脸颊哄道:“你如今的身子还是在家中安好。”
“不如从冰鉴中再取些瓜果来,嗯?”
傅思远和傅帑,本就是同一人。可无论被天道分裂成什么模样,对顾承宇……他们舍不得磋磨他。
轻轻的,点到即止的。
伺候得好了,心上人便赏他一个缠绵的吻。
伺候得不好,便冷着脸将他推开,换另一个来。
顾承宇任性起来,傅思远从来拿他没办法。
傅思远对自己向来心狠,为了换顾承宇一丝怜惜,说捅刀子就捅刀子,血溅三尺也面不改色。
可偏偏对顾承宇,他就算疯得再厉害,也没舍得废掉他的四肢经脉。
他怕他疼。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手。
他自有别的手段让顾承宇乖乖待在他身边。
神魂分裂了也是一样。
顾承宇皱眉:“……”
傅思远连忙讨饶:“好好好,出去便出去,只是今日下雨,路上湿滑,明日晴了再去,可好?”
“我要去白马寺。”顾承宇点头,捂着自己小腹,“给孩子祈福保平安。”
白马寺坐落于京城城郊以东,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皆可求姻缘可求平安也可问祸福,此签极灵验,寺庙香火不断。
白马寺主持不空慈悲为怀,每月都会在庙前施粥,名声也极佳。
顾承宇掀开轿帘,看着幻境中往来的人流,热闹喧嚣,与外头无差。
傅思远陪着顾承宇一同入寺,二人穿过山门,与来来往往的信徒擦肩而过,那寺庙里头竟有一颗挂满红绳的参天梧桐,求姻缘者会在木牌上写下名字,挂于梢头。
“二位施主。”
一入大殿,眼前便是一尊眉目温和的巨大佛像,目怜众生格外慈悲,佛前有几盏莲灯和一些瓜果,主持身着袈裟缓步而来,双手合十行礼。
“贫僧法号不空”
顾承宇笑道:“不空大师,我今日来为腹中胎儿求个平安。”
主持默默看着二人:“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与我有缘,小僧愿为施主算一签,请往禅室说话。”
傅思远抬腿就要跟上,却被和尚们拦下,眉头紧蹙,顾承宇上前安抚,落下一吻:“佛门清净地,不可造次。”
“我去去就回。”
傅思远看着顾承宇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不舍地捏着少年双手:“早些回来。”
顾承宇进了禅室,那住持转身:“施主,您所求为何?子嗣?”
少年摇头:“我要求……姻缘签。”
“月老灵签?”
“是。”
“施主可净过手?上过香?”
“已在外头上过了。”
不空从案几里取出签筒。
顾承宇接过,跪在拜垫处,手腕抖动,竹签碰撞发出沙沙声响。上下抖动后,两根签子竟同时“啪”地落在案几上。
“这是……”
不空淡淡道:“缘分天注定,既是双签,不妨看看。”
第一支签子——他垂眼念出签诗。
“便如凤去秦楼,云敛巫山。”
主持解签,声音沉沉:“凤去秦楼,表明伊人已去,巫山之云亦敛,可知意中人走了,两人不宜结合,姻缘断矣。”
顾承宇一愣:“……意中人走了。”
主持:“此为下签。”
顾承宇不语,另一支呢?
主持翻开另一支签子,随即愣住,神色微妙。
“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顾承宇读懂那签子的字面意思,不空将签子摆正:“此为签王,乃上上大吉更甚。这筒签共有一百零一支,唯有一支签王。”
“那……我这姻缘?”
住持取出三根香,插在顾承宇面前的香炉内,香烟袅袅:“施主,不妨平心静气,冥想一刻,三生香会解你所惑。”
昆仑镜之所以是神器,在于可窥探古今,逆转乾坤,堪破万物,意为既窥见过去,又能预知未来,天下万物,无所不晓,真假虚妄,无所不破。
顾承宇凝神,在三生香的引导下陷入无边混沌之中,记忆不断在眼前闪回,却又骤然破碎消逝。
这些并非风过无痕,记忆一闪而过,悲伤却如同河流般汹涌而至。
难舍,留恋,悲伤一点一滴化作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时光仿佛停滞,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阵怅然若失之感。
少年睁眼,不自觉地摸上两颊。
湿漉漉的。
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见傅思远。
“不空大师,过了多久了?”
不空微微低头,顾承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三生香只燃了一半不到,竟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
“施主,前尘往事如云烟,不如怜取眼前人。”
接过不空递来的帕子,顾承宇擦干泪痕:“多谢大师,我悟了。”
“大师,我还有一问,你可曾听闻过,一体双魂?”
……
顾承宇出了那禅室,傅思远立刻迎上来:“承宇,如何了?”
二人并肩而行,天上竟开始飘起碎星般的小雪。
天降异象。
傅思远撑起一把油纸伞,还是有雪落在了顾承宇的肩头发梢,落在少年霜似的眼睫上,顾承宇张开掌心,看着天空飘飘洒洒的雪花融化在手心。
身边也有爱侣调笑。
“娇娘,落雪了。”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女子笑着捂嘴:“当真?净会耍嘴皮子,你可莫做那负心郎。”
傅思远小心地去抖少年身上的落雪,只听顾承宇笑。
“今朝若是同淋雪。”
傅思远声音沙哑,冰凉的手盖着少年的手。
“此生也算共白头。”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入冬。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少年扬了扬下颚,冲那梧桐树示意:“要挂牌子吗?”
“可以吗?”
一块四四方方的小木牌,不足掌心大小,上头工工整整地写着傅思远、顾承宇两个名字,被悬于梧桐树梢,有风吹过,满树的木牌在风中摇曳。
“你哭什么?”
傅思远静静立着,把头埋进顾承宇颈窝,声音颤抖,油纸伞已不知何时落了地,雪中唯二人相拥。
“我……我好不容易……”哽咽化作一滴泪水,“承宇,我心悦你。”
顾承宇握紧他的手,十指相扣:“该回家了,阿帑。”
傅思远凝眸盯着他,半晌答:“我们回家。”
雪愈发大了。
二人身影渐行渐远,逐渐形成两个小墨点。
白马寺的雪落得像当年的雪霁山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