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


    行走在夜色下的走廊里，晨曦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沉默着。


    走在前面，金发红巾在寂静的走廊里划过无声的轨迹。


    从晨曦答应开始这种感觉就很不对。


    天使彦，不甚至连天使追都察觉到了。


    一路无言，一直来到寝宫的门口。


    厚重的寝宫门无声滑开。


    光线涌出。


    凯莎静静的站在那儿。


    已经褪去了一身女王装的红裙战甲，穿着一身淡黄袍裙，金发披散。


    脸色依旧苍白，嘴唇紧抿地望着巨大的落地窗外。


    似乎像是听到了不同的脚步声，带着一丝疑惑和惊讶，她回头看了过来。


    视线掠过晨曦，迅速落在了天使彦和天使追的脸上。


    “女王！”


    天使追见凯莎第一个开口，就要扑过去。


    “凯莎女王！”


    天使彦僵硬的站在原地，声音比较低沉。


    凯莎的状态一看就不是很正常，天使彦几千年的时间里，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状态的神圣凯莎。


    就好像，好像经过了什么折磨一样。


    不，折磨这个词倒有点重了，用欺负更为准确一点。


    凯莎的目光在她们脸上停留了一瞬。


    极其轻微地，几乎看不见地，摇了下头。


    那动作细微得如同幻觉，却瞬间浇熄了彦和追冲上去的念头。


    两人一下愣在了原地。


    晨曦像是完全没看见凯莎的小动作，或者说是不屑。


    很简单。


    凯莎但凡有点脑子，就不可能把那种事情对天使彦和天使追说。


    主动权是在晨曦手上的，如果真说了，大不了就不装了，又能怎么样？


    说出去对凯莎没有任何好处。


    晨曦没管凯莎，将目光放在了天使彦和天使追身上，最后轻声的开口。


    “彦姐，阿追，我看我也不适合在这里久留，你们好好陪陪女王，说说话吧……”


    说完，晨曦回头在凯莎的脸上轻轻扫过。


    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像只是交代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没等天使彦和天使追回应，晨曦便直接转身。


    踏起了银色战靴，人已经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寝宫里显得格外清晰。


    见此，天使追下意识想开口留住晨曦，或者问点什么。


    但看到晨曦那毫无停留意味的背影，又有些说不出口。


    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凯莎。


    凯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晨曦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的光影里。


    这时她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哑，但穿透了寝宫里的寂静，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晨曦……”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晨曦的脚步顿住了。


    没有回头，只是侧影停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


    凯莎的视线似乎穿透了此刻晨曦的背影，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却又有着某种洞悉一切的了然，缓缓地补充道。


    “凭着你的心……去做你该做的事。”


    这句话很轻。


    天使彦猛地抬眼看向凯莎，又立刻看向晨曦的背影。


    她听懂了这句话里的分量，也听懂了那潜藏的意味。


    天使追则有些茫然地来回看着女王和晨曦，不太明白这话具体指什么，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


    晨曦依旧没有回头。


    她停在门口，身影在光影里凝固了那么一两秒。


    没人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然后，她像是没听见，又像是听见了却根本不屑回应，那只伸出的手自然地落在了门框上。


    厚重的寝宫大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足够她通过。


    晨曦一步迈了出去，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


    紧接着，是门重新合拢的沉闷声响。


    “咔哒——”


    这声响不大，却像一声惊雷，砸在了天使彦的心上。


    不知为什么，那道门，就像一下子隔绝了她们与外界的一切可能一样。


    “是空间封锁？女王，晨曦要将我们囚禁在这里。”


    直到这一刻，天使彦终于回过了味儿来。


    晨曦说的暂时呆在这里，原来是这样彻底的呆着。


    大门彻底紧闭。


    寝宫里只剩下凯莎，天使彦和天使追三个人。


    这种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随着晨曦的离去和那声门合上的轻响，彻底碎裂。


    天使追猛地看向凯莎，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慌乱和不解。


    “女王！晨曦姐……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晨曦姐刚刚不是说让我们陪陪您吗？她……”


    天使追还没有说完，天使彦却抬手，无声但用力地按住了天使追的手臂，阻止了她后面的话。


    “女王……”


    天使彦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被欺骗，被愚弄后强行压抑的愤怒和惊疑。


    “刚才……晨曦……她对您做了什么？您……您到底怎么了？”


    凯莎没有立刻回答天使彦的质问。


    她缓缓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那目光里最后一点强撑的坚强也彻底消散了。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屈辱？


    她微微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看向天使彦和天使追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她没有直接回答天使彦的问题，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比之前阻止她们冲过来时还要小。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似乎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声音轻得像叹息。


    “彦……阿追……你们……不该来的。”


    ……


    从凯莎的寝宫走出。


    晨曦的银色战靴再次踏在空旷的回廊上，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凯莎寝宫的门早已消失在身后，连同那里面的人与事一起被暂时封存。


    脸上没什么表情。


    心软？


    不存在的……


    凯莎不提，天使彦，天使追是自己往里面跳的，自己给过机会了。


    心中想着。


    刚走到通往自己寝宫主殿的长廊拐角，晨曦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住了。


    月光从高大的拱窗洒落，勾勒出前方一个倚在廊柱上的身影。


    银白的长发流淌着微光，一身简约的白色素袍，是鹤熙。


    “老师？”


    晨曦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这么晚了，鹤熙不该在实验室或者数据处理中心吗？


    堵在她回寝宫的路上，有点反常。


    难道是想要插手这件事？


    听到晨曦的话。


    鹤熙闻声站直了身体，朝晨曦走来，脸上还是那副惯常的，带着点深邃意味的淡然表情。


    只是走近了，晨曦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


    鹤熙的眼神似乎比平时更专注地落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也略长了一点。


    “嗯，正要回去，感应到你往这边走。”


    鹤熙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平稳。


    “想着……顺便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