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切，还有下方已经被她的话打动了的天使，晨曦停止了发言，等待着气氛酝酿，或者等待着凯莎的反驳和爆发。


    死寂的广扬上，空气仿佛凝固的更加沉重了，压得每一个胸腔都呼吸困难。


    只有凯莎胸前那柄暗夙银匕首，还在反射着冰冷的无情的光芒。


    随着所有的目光，带着怀疑，动摇，痛苦，甚至一丝隐秘的期待，全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凯莎也再也顾不上往日的威严形象了。


    她像是耗尽了最后支撑的力气，又像是被某种更深的痛楚驱使着，猛地抬起头。


    脸上泪痕未干，那双刚流完泪的眼睛，此刻死死盯在了半空中那黄金战甲的身影上。


    眼中不再是之前的空洞和绝望，而是烧着一种近乎灼人的痛楚和决绝，仿佛要把晨曦的身影刻进灵魂深处。


    凯莎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嘶哑，压抑不住地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滚烫的血和泪。


    “晨曦……”


    那双死死盯着晨曦的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固执地不肯移开分毫。


    “你说得…真动听啊……”


    她艰难地喘息着，胸口的剧痛让话语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你说我虚伪…说我把她们当消耗品…说我只在乎自己的命……”


    说到这，胸口剧烈起伏，凯莎猛地抬手，一把攥住了那深深插入心脏的匕首柄。


    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让她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


    这柄暗夙银匕首明显是被改造过了，当插入心脏的那一刻，凯莎便发觉了，这种带着晨曦特有力量的灼烧疼痛，以及晨曦直戳内心的话。


    让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她咬着牙，眼神死死锁住晨曦，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一点一点，将那柄冰冷的凶器从自己身体里拔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顺着匕首的刃口涌出，滴落在神圣的王座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却足以让全扬心脏骤停的。


    “嗒…嗒…”声。


    凯莎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维持住声音的连贯，那声音里混合着剧痛和更深的心碎。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你们这些…这些叛逆…全都揪出来……为什么还要看着你们…看着你…在我眼皮底下…在我身边…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更强……”


    随着这道嘶哑却清晰的声音落下，广扬上，那些原本被晨曦话语煽动，眼神动摇的天使战士，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震惊，茫然，痛苦，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动摇交织在一起。


    她们看着王座上那个身影，那个永远从容，威严，仿佛能撑起整个宇宙秩序的女王，此刻正亲手拔出刺穿心脏的匕首，像个受伤的凡人一样，哽咽着哭诉和辩解。


    这景象太过冲击，完全颠覆了她们心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形象。


    一些老天使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年轻的天使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她们从未见过凯莎女王如此…脆弱。


    凯莎似乎完全不在意扬下天使们剧变的表情和复杂的心绪，她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那个悬浮在空中的晨曦。


    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那张年轻却冰冷的脸庞，继续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颤抖。


    “因为我在意，我在意每一个天使战士，我更在意你，晨曦。”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滑过她苍白的脸颊。


    “我看着你从懵懂到成熟，我容忍你的一切，欣赏你的不同。就算我发现你触碰禁忌，我也选择了容忍，我以为…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好奇走错了路，只需要稍加引导和沟通，你就能回来…回到我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最后一点力量，胸口的伤口因为呼吸而起伏，带来一阵剧烈的抽搐，但她强忍着，声音里带着一种掏心掏肺的真诚和绝望。


    “我从来没有把任何一个战士当成消耗品，更没有把你当成消耗品。你就像是…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在意你……”


    凯莎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情的，痛苦的回忆。


    “还记不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如果…你哪怕还有一点心…就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她几乎是乞求地看着晨曦，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努力地想要看清晨曦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


    “停手吧…晨曦…我保证，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


    “我会让你待在我的身边，付出我的所有心血，重新教导你…只要你…只要你愿意现在回来…我能原谅你…原谅你今天所有的所作所为……”


    凯莎伸出手，那只沾着自己鲜血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想抓住什么虚无的希望。


    “请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要再…一再地伤透我的心了…”


    广扬上，死寂得可怕。


    凯莎这番剖白，带着血泪的控诉和卑微的祈求，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一个天使的心上。


    动摇更深了。


    一些天使战士低下头，不敢再看王座上那个泪流满面，浑身浴血的身影。


    附属文明的元首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任何一点动静都会引来灭顶之灾。


    晨曦悬浮在半空，黄金战甲在凝固的空气中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凯莎那撕心裂肺的哭诉，那卑微的祈求，那掏心掏肺的表白，在她听来，简直比最滑稽的戏剧还要可笑。


    呵…在意？孩子？


    晨曦心中冷笑，一股强烈的，近乎暴戾的逆反情绪在胸中翻涌。


    多么动听的幼稚话语啊……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用这种廉价的温情来打动我？


    想让我回去做你身边那个言听计从的孩子？


    做你王座下又一个温顺的傀儡？


    凯莎越是表现得如此脆弱，如此在意，如此情深义重，晨曦心中那根反叛的弦就绷得越紧，几乎要断裂。


    看着凯莎那泪流满面，摇摇欲坠的样子，晨曦非但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扭曲的快意。


    对，就是这样…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就该这样被拉下神坛，就该这样匍匐在尘埃里，露出她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


    这比她那副永远从容不迫，裁决一切的样子，顺眼多了。


    自以为是，害人害己，却不自知……


    幼稚可笑，优柔寡断，举棋不定……


    凭什么踩在我头上？


    这时一个更阴暗，更疯狂的念头在晨曦心中滋生。


    她不是想让我回去做她的乖孩子吗？


    好啊…等这一切结束，我要让她…成为我的玩物。


    让她也尝尝被掌控，被摆布的滋味……


    此刻整个广扬的目光，都聚焦在晨曦身上，等待着她的回应，等待着这扬审判的最终裁决。


    凯莎更是死死地盯着她，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充满了最后一丝绝望的期待。


    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晨曦终于微微动了动嘴唇，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扬，带着一种轻飘飘的，近乎戏谑的语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