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莎的心跟着那声“好”字狠狠一颤。


    那点卑微的，几乎熄灭的期待，猛地又燃起了一点。


    她的手还悬在半空，微微发着抖，泪眼模糊地死死盯着晨曦那张绝美却冰冷的脸上。


    成了？


    晨曦…她愿意考虑了？


    巨大的冲击让凯莎脑中轰鸣，胸口的剧痛似乎都钝了一瞬。


    她甚至下意识地想往前倾一点，想听得更真切些。


    但晨曦嘴角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再次轻轻地扯动了一下。


    她开口，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点不耐烦，平静又冷漠。


    “你说完了吗？”


    这一声下去，凯莎脸上那瞬间升起的，混杂着痛苦和微弱希冀的神情，一下子冻住了，僵在那里。


    悬着的手，也僵在半空。


    凯莎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胸口的伤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又渗出了鲜血。


    她张了张带着丝血沫的嘴，但喉咙里像堵住了什么，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双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睛，死死盯着晨曦，里面翻涌着震惊，痛楚，还有一种被彻底无视，彻底轻贱的屈辱。


    巨大的落差让她眼前发黑，心又狠狠地揪紧发痛。


    晨曦没给凯莎反应的时间，甚至没看她瞬间灰败下去的脸。


    “说得真感人。”


    晨曦的声音扬了扬，不再是轻飘飘的，而是带着一种尖锐的嘲讽，清晰地落在每一个天使耳中。


    “什么在意每一个战士，什么把我当孩子…凯莎，你演给谁看呢？”


    “你在意？呵。”


    晨曦目光扫向了下方那些表情复杂，眼神动摇的天使战士。


    “你所谓的在意，就是放任，就是纵容，就是等到刀子捅进了心上，才想起来哭喊我在意你？凯莎，你这套自欺欺人的把戏，演给谁看？是演给下面那些被你洗过脑的姐妹们吗？”


    说到这，晨曦再次看向了凯莎此时那张写满痛苦的完美面孔。


    “你容忍我触碰禁忌？你容忍我变强？你容忍我在你眼皮底下长大？那是因为你骨子里的傲慢。你自以为掌控一切，自以为你的秩序牢不可破，自以为永远高高在上。


    你把我，把所有人，都当成你可以随意拨弄的棋子。你从没真正在意过任何一颗棋子的想法，只在意它们有没有待在预设好的格子里……”


    这话冰冷无比，却又真实，狠狠扎在凯莎心上，也扎在广扬上每一个天使的心上。


    凯莎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晨曦的话，戳破了她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必敢深究的东西。


    “你保证？你原谅？”


    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嘲讽。


    “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仁慈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让我回去？回到你身边，继续做你羽翼下那个需要你教导的乖孩子？然后继续满足你那变态的控制欲？凯莎，你做梦还没醒吗？”


    说到最后，晨曦聚焦在凯莎身上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审视，而是一种彻底撕破脸皮的，赤裸裸的憎恶和鄙夷。


    黄金战甲的璀璨光芒在凝固的空气中似乎更盛了，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你以为……”


    再次开口，晨曦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缓慢。


    她缓缓伸出一只手，举向天空。


    随后每一个字都像是砸下来的，砸得整个广扬都在震动。


    “就仅仅是我……不认同你？仅仅是我……要反叛你吗？！”


    微微抬起了下巴，此刻晨曦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凯莎，像是投向了天空更深处更远的地方……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吧，凯莎！”


    “嗡——！！！”


    几乎随着晨曦话音落下的瞬间，她那只高举的手，拇指与中指轻轻一搓，打出一个清脆而冰冷的响指。


    整个梅洛天庭上空，那层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天城防御系统，猛地发出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嗡鸣。


    整个广扬的地面似乎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覆盖着整个天使之城的巨大能量护盾，那象征着天使文明最高壁垒，绝对防御的光幕，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操控着，骤然剧变。


    代表最高警戒状态，完全隔绝内外的刺目光芒疯狂闪烁。


    原本平滑流转的能量光幕剧烈地扭曲，波动，无数复杂的信号在其中明灭不定，发出刺耳的，尖锐警报音。


    广扬上所有天使战士的脸色，在那一刻，彻底变了。


    她们太熟悉这景象了。


    这是天城防御系统核心权限被直接启动，功能被强制推向最高警戒的终极征兆。


    无需女王指令，只有一个人拥有这等权限。


    只有那个此刻理应坐镇天城防御核心，掌控着整个系统最高权限，凯莎最信任的人。


    天基王，鹤熙……


    凯莎猛地抬头，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天城防御系统控制中枢的方向。


    “鹤熙？怎么会……


    她沾血的嘴唇，轻声的吟喃出这个名字。


    那柄刚刚被她拔出的暗夙银匕首，“当啷”一声，从她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掉在冰冷的神圣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整个广扬，瞬间被那刺目的光芒和刺耳的警报声彻底淹没。


    “啧啧啧……瞧瞧这是谁啊？”


    没过几秒，随着警报的响动，这时一道声音带着点慵懒，带着点久别重逢的玩味，还有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在整个广扬上方，带着系统的加持回荡响起……


    凯莎的身体猛地一僵，她几乎是本能地，艰难地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


    半空中，空间像水波纹一样荡开。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不是那身标志性的恶魔女王皮衣，也不是浓妆艳抹。


    来人穿着一身天使王之战甲，并披着绒毛披风，披风上的图案暗金交织，正是几万年前天启王凉冰的装束。


    此刻的她面容素净，甚至带着点旧日的英气。


    只有那双眼睛里，依旧跳动着属于莫甘娜的，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快意。


    凉冰…不，是穿着天启王战甲的莫甘娜，悬浮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此时摇摇欲坠的凯莎。


    她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诡谲的弧度。


    “我亲爱的姐姐。”


    莫甘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带着一种刻意模仿旧日语调的虚假怀念。


    “好久不见，你这…模样，挺别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