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去县衙
作品:《贞观第一奸臣,李二求我别辞职!》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大人,在对着一具尸体的嘴巴看什么。
只有刘畅,强忍着恶心,凑过来瞥了一眼,随即又是一阵反胃。
许元用木棍的另一端,极其小心地将那块碎肉挑了出来。
血肉已经有些发白,但形状依稀可辨。
它带着弧度,边缘是参差不齐的撕裂状,上面还连着一小片皮肤。
不是死者自己的。
许元将那块碎肉举到眼前,对着天光仔细分辨。
片刻之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清楚了。
这是一小块人的耳垂。
是被硬生生咬下来的下耳垂!
许元心中了然,也许,这便是来自凶手的罪证。
许元没有说破,只是将那块碎肉将其塞了回去,随后又让死者的嘴巴恢复了原样。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
“开第二具。”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冷静得让人心寒。
很快,母亲张王氏的棺盖也被打开了。
相比女儿,母亲的尸身状况要凄惨得多。
她身上的瘀伤更多,青紫交错。
许元俯身检查,很快便发现了新的问题。
张王氏的嘴角高高肿起,唇角有破裂的伤口。
许元轻轻拨开她的嘴唇,发现她的两颗门牙,竟然已经脱落,这是被人狠狠击打面部才会造成的伤势。
他的手指,顺着死者的脸颊,缓缓滑向脑后,在那浓密湿冷的发丝间仔细探寻。
很快,他的指尖在一个地方停住了。
那里,有一处不正常的凹陷。
他拨开那片被血污黏连在一起的头发。
一个边缘清晰的、由钝器重击造成的创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伤口不大,但很深,颅骨已经有了明显的塌陷。
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许元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测,这两人绝不可能是自己溺亡,而是死于他杀。
凶手为了掩盖罪行,伪造了她们失足溺亡的假象。
而县衙,竟对如此明显的伤痕视而不见。
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封棺,别钉死。”
许元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平静。
几个汉子上前,将两具棺盖重新合上。
那令人窒息的悲戚,再次笼罩了整个院子。
张铁踉踉跄跄地扑了过来,一把抓住许元的衣袖,浑浊的双眼里充满了血丝,满是希冀与绝望的交织。
“大人……可……可有发现?”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生怕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许元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如钢铁般的坚定。
“嗯。”
“本官不仅发现了证据,而且是足以让真凶无可抵赖的铁证。”
张铁闻言,浑身一震,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出。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周围的百姓们,也都激动了起来,看着许元的目光,仿佛在看救苦救难的神明。
“大人!凶手是谁?”
“大人,您一定要抓住那个天杀的畜生啊!”
许元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喧闹声立刻平息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许元环视一周,目光从每一张或悲愤、或期盼的脸上扫过。嘴角也慢慢扬了起来。
想让我来当冤大头是吧?那我就遂了你的愿。
不过,我得把事情彻底闹大!
许元心念一动,随后便开口道:
“诸位乡亲。”
“光有证据还不够。”
“县衙一手遮天,草菅人命,若我们只拿着一纸文书去,恐怕只会石沉大海。”
“要想让青天昭日,冤屈得雪,我们还需做一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无比,直刺人心。
“现在,所有人,抬起棺材!”
“随我……去县衙!”
“本官今日,就要当着全长安城百姓的面,问一问他们长安县衙!”
“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话音落下,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便如同被投入火油的干柴,瞬间爆燃。
“好!我们跟大人去!”
“抬棺!去县衙讨个说法!”
“他奶奶的,欺人太甚!今天就跟他们拼了!”
“有许大人为我们做主,我们怕什么!”
积压在心底的愤怒、恐惧与不甘,在这一刻,被许元彻底点燃。
民意,如洪流。
张铁更是用袖子狠狠一抹眼泪,从地上一跃而起,双目赤红,仿佛一头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抬!就算死在县衙门口,我也要为我妻女讨回公道!”
“抬棺!”
“走!”
无需多言。
几个壮实的汉子怒吼着,上前将两具棺木稳稳地抬上了肩头。
许元转身,绯色的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大步走在最前方。
许元身后,是两具沉重的棺木,是撕心裂肺的哭嚎,是百十号被怒火点燃的柳絮巷街坊。
这支怪异而悲怆的队伍,就这么走出了幽静的巷陌,汇入了长安城繁华的主街。
长街之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当那两具未经漆饰的薄皮棺材赫然出现在街心时,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卖胡饼的小贩忘了吆喝,挑着担的货郎忘了赶路,就连那高头大马上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也勒住了缰绳,惊愕地望了过来。
紧接着,死寂被彻底引爆。
“那……那是什么?”
“是棺材!天爷啊,有人当街抬棺!”
“这是要告御状吗?出了多大的冤情啊!”
议论声如潮水般四散开来,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驻足观望,然后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队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
从最初的百十人,很快变成了数百人,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一股压抑着雷霆的乌云,缓缓地朝着县衙的方向移动。
走在许元身侧的刘畅,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他额头上的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淌。
“大……大人……”
刘畅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几次想去拉许元的袖子,却又不敢。
“大人,三思,三思啊!”
他压低了声音,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咱们有圣旨,有证据,直接去县衙,让府宋大人重审便是,何……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当街抬棺,聚众而行,这……这在国朝可是大忌!”
“就算最后案子破了,您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让县衙颜面扫地,那宋大人岂会善罢甘休?朝堂之上,御史台的言官们,也定会参您一本行事乖张,罔顾法度啊!”
刘畅说得情真意切,在他看来,许元此举,无异于政治自杀。
赢了案子,输了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