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长安县令宋文

作品:《贞观第一奸臣,李二求我别辞职!

    然而,许元却连脚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他甚至没有看刘畅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那座威严的府衙轮廓上,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只是,那嘴角不易察觉的一抹弧度,却带着一丝外人无法理解的嘲弄与期待。


    “刘主簿。”


    许元的声音淡淡传来,清晰地落入刘畅耳中。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刘畅一愣,随即更急了:“知道您还……”


    “我就是要让他们参我。”


    许元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疯狂。


    “我就是要让县衙颜面扫地,就是搅得整个长安不得安宁。”


    “老子不怕!”


    啊?


    刘畅彻底懵了,他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许元的逻辑。


    这是什么道理?有人上赶着找弹劾?


    许元没有再解释。


    他来长安城,又不是来给人做牛马的。


    既然李世民现在不愿弄死自己,那只有自己想点办法了。


    他现在搞得满城风雨,到时候必定有很多人站出来弹劾自己。


    只有当朝堂上再也无人能容得下他时,当李世民不得顺从大多数朝臣的民意时,自己就完成了。


    此时的长安城,并没有所谓的京兆府,而是分为东西两个县管辖,以朱雀大街为中轴线,东面由万年县管辖,县衙设在宣阳坊。


    而西面则由长安县管辖,县衙设在长寿坊。


    终于,一行人在许元的带领下,来到了长寿坊的长安县县衙。


    门口的石狮子威严地矗立着,朱红的大门紧闭。


    门前,一排衙役早已闻讯而出,手持水火棍,排开阵势,神情紧张地看着那片缓缓逼近的黑色人潮。


    为首的班头,色厉内荏地高声喝道:


    “站住!”


    “府衙重地,不得喧哗!尔等刁民,聚众于此,意欲何为?还不速速散去!”


    他的声音很大,却掩盖不住尾音里的那一丝颤抖。


    寻常百姓,见到这阵仗或许就怕了。


    但今日,跟在许元身后的,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张铁,是义愤填膺的街坊,是数不清的、被这惊天冤情所吸引的长安百姓。


    无人后退。


    那两具棺木,在衙役们惊恐的目光中,被稳稳地抬到了府衙门前的台阶下。


    “砰!”


    棺木被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的闷响,如同战鼓,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班头脸色一白,还想再喝骂什么。


    许元却在这时,缓缓上前一步。


    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站在那两具棺木之前,绯色的官袍在肃杀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乌木腰牌,随手抛了过去。


    “大理寺丞许元,奉命复查张王氏母女溺亡一案。”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开门。”


    “本官,要抬棺入堂。”


    那班头手忙脚乱地接住腰牌,只看了一眼,上面那鎏金的“大理寺”三个字,烫得他差点把腰牌扔在地上。


    大理寺丞!


    还是奉旨查案!


    班头的腿肚子瞬间就软了,脸上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骇然与惊恐。


    他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连滚带爬地冲向大门,一边拍门一边嘶喊:


    “快开门!快!大理寺的许大人来了!快去禀报宋大人!”


    “吱呀——”


    沉重的府衙大门,在一片混乱中,缓缓打开。


    许元面无表情,一挥手。


    “抬进去。”


    张铁和几个汉子怒吼一声,再次将棺木扛上肩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了县衙的门槛。


    百姓们也想跟着涌入,原本府衙是不允许这么多人一起进来的,但许元却再度说道。


    “本官在此,让他们一起进来!”


    没办法,那县衙的衙役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放行。


    说完,他便带着刘畅和张铁等人,跟着棺木,走进了那座深邃威严的府衙大院。


    院内,早已有人得知了这一切。


    衙役们奔走相告,官吏们面面相觑。


    当两具棺木被径直抬到公堂前的院子中央放下时,整个县衙衙,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许元!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声怒喝,从公堂之上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绿色官袍、面容方正的中年官员,正站在堂上,满脸怒容地看着许元,他身后还跟着几名主簿、录事。


    此人,正是长安县衙的最高长官,长安县令,宋文。


    长安县与万年县,跟天下的其他县可不同,其他地方州县,分为上县、中县、下县。各县的县令官职品衔也不同,从七品到六品都有。


    就像之前许元所在的长田县,原本也只是一个下县,他许元此前,也只是七品小官。


    但长安县和万年县可不同,他们是天下第一县,所以两个县令的官职品衔都是正五品上!比现在许元这个大理寺丞的六品官还要高。


    然而,许元只是抬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宋大人。”


    他拱了拱手,权当行礼,语气里没有半分敬意。


    “本官奉旨前来,只为一件事。”


    “为民伸冤,还死者公道。”


    宋文的目光,落在了那两具棺木和旁边双目赤红的张铁身上,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原来是张铁家的案子。”


    宋文冷哼一声,拂袖道。


    “此案本府早已审结,其妻女乃是失足落水,不幸溺亡,人证物证俱在,早已盖棺定论。许大人何故听信这刁民一面之词,将一桩寻常的意外,闹得如此兴师动众?”


    他这话,既是撇清关系,也是在给许元扣帽子。


    许元闻言,却是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哦?宋大人所了解的,似乎与本官亲眼所见的,出入颇大啊。”


    他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气势瞬间压了过去。


    “本官是大理寺丞,受圣人亲命,有权督办、复审县衙所有存疑之案!”


    “宋大人,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本官今日,不是来与你商议的。”


    “升堂,重审此案!将与此案有关的所有人等,立刻给本官带到堂前!”


    许元伸手指着堂上的惊堂木,一字一顿地说道。


    “宋大人若是不审,没关系。”


    “本官今日,就在你这县衙大堂上,亲自来审!”


    这番话,无异于当众撕破了脸皮,狠狠地抽在了宋文的脸上。


    宋文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指着许元的手指都在哆嗦。


    “你……你……放肆!”


    他身为长安县令,五品大员,长安城的父母官,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可偏偏,许元手里捏着“圣人旨意”这张王牌,他再怒,也不敢公然抗旨。


    僵持。


    空气仿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