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重来再不负
作品:《四神战纪之西方入境》 “是胡佑!他是想让我们知道,谁才是真正杀了他的人!” 腾青猛地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激动,“他怕我们漏了雨磬这条线,怕没人替他和函玉宫报仇!”
子颜在水榭的石凳上坐下,将前因后果一点点捋顺:“风羿和雨磬虽是孪生兄弟,性格却差得太远。风羿做事冲动,上次在棋盘阵想杀我,连后路都没安排就动手;可雨磬不一样,他心思细,做事步步为营。我当初说他是临时起意毒杀弟弟,现在想来,根本不可能。”
他抬眼看向腾青,继续说道:“雨磬见我带着神守的身份来函玉宫,肯定猜到我们神宫要对付闻一教,而他是元尊的人,自然要找机会除掉我。风羿之前没杀成我,雨磬就只能栽赃我杀人,让胡佑把我关进礅间,逼我自尽。可他没料到,我不仅活了下来,还主动要帮函玉宫找凶手。”
“雨磬前一晚时,知道我已经识破风羿要害我,就故意避开和风羿同时出现,好撇清关系。可我当时没多想,反倒误以为雨磬一人假扮二人。雨磬当晚应该是按时去偏殿授课,等深夜才潜回二楼风羿的屋子。虎奴说他守在我屋前,没看见有人进风羿的房间,可我当时中了风羿的毒药,睡得死沉,保不齐虎奴也被风羿做了手脚。”
“我猜,那晚雨磬进了风羿的屋子后,兄弟俩肯定起了争执。风羿那时候才知道,雨磬也和胡铭音有私情,甚至可能才明白,函玉宫丢了武神神力,根本就是雨磬出卖了大家,而自己这些年一直替雨磬背黑锅。” 子颜顿了顿,想起初见风羿时的情景,“风羿名声本就不好,第一次见我就言语轻佻,若说胡铭音和他们兄弟有多年私情,恐怕也是和心思更深的雨磬勾搭上的。”
“什么?风羿对你做了什么?” 腾青听到 “言语挑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子颜的手也紧了些。
“先听我说完。” 子颜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风羿知道真相后,肯定气不过,先动了手。你刚才也看见了,他们虽是孪生兄弟,但风羿主持武试,常年练武,雨磬看着文弱,可若两人成年后体型还毫无差别,说明他定然也会武功 。至于杀风羿,是不是失手不好说,但他杀了人后,第一反应就是嫁祸给我。”
“他逃回一楼,料定虎奴刚愎自用,就算没看好门,也绝不会承认自己失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我在风羿房间那时杀了他。而胡佑,他恐怕是真不知道雨磬的所作所为,否则后来也不会让我带着雨磬一起走。雨磬就是闻一教安在函玉宫的奸细,我后来受伤逃走,他没了顾忌,就立刻和胡铭音汇合,杀了胡佑。”
腾青皱着眉,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那今日相王境让我们看这些,莫非是要你找雨磬报仇?”
“很有可能。” 子颜点头,眼神变得清明,“胡铭音开启相王境,大概只是想借神试为难我。”
水榭外的池水忽然泛起涟漪,映着两人的身影。他们明显看到这院中景色在层层变幻。“相王境动了!”子颜站起身,拉着腾青的手:“现在真相差不多清楚了,我该离开这里去找雨磬。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不仅是为了报仇,更要从他嘴里问出胡铭音在容境哪里。”
水榭外的景象突然晃了晃,原本缭绕的花木与池水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大殿,可相王的灵魂早已消散,只余下冰冷的殿宇骨架。
子颜目光扫过殿中,落在前方的香案上。那香案积着薄尘,却依旧端正地立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什么。他忽然想起怀中揣着的相王真鼎,连忙伸手取出。他轻轻将真鼎放在香案中央,指尖刚离开鼎身,殿中便骤然起了变化。
先是香案旁的烛火无风自燃,跳动的火光映得殿内光影交错,紧接着,一道苍老而缥缈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既不辨方向,也无半分烟火气。子颜凝神细听,确定这声音绝非胡羲。
“玄武神守可知,你此刻身处何处?” 那声音缓缓问道。
子颜摇头,拱手行了一礼:“晚辈已经不知。称此处为相王境,可相王早已仙逝,这奇境究竟是何来历,还请前辈指点。”
“这不是相王境,是你的心境。” 那声音答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悲悯,“心境只会照出你心中存疑之事。你对胡佑之死耿耿于怀,暗中藏着疑惑,这心境才会引你回到过去,让你重新探查真相,解开心头的结。”
子颜心中一动,又问:“可晚辈对这世间的疑惑,远不止胡佑之死一件。莫非这心境的出现,还与胡铭音用玉扇开启的相王境有关?”
“胡铭音在函玉宫开启的,确实不止一处。他只知自己开启了相王境,却不知那所谓的‘相王境’,实则是会随过关者的心意变动,你心中有疑,它便为你铺陈疑局;你若想寻真相,它便为你引路。除此之外,胡铭音还开启了‘往境’,那往境是他的过往记忆,与你的心境叠合在一起,这才让你恰好落入函玉宫风羿之死的旧案中,逼着你先解了这重疑惑。”
听到这里,子颜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心中藏着一个更深的疑惑:“那我真正疑惑的那件事,是否也能在这心境中看到?是否也能寻到答案?”
“你应当猜到我是谁了。我是这相王鼎上真正附着的灵魂,当年炙天大神为护胡羲残魂,特意将他的魂魄引到这鼎中,借我的灵力稳住他,而我,本是夭媞族人,虽也是仙族后裔,却只是个守鼎的魂灵。”
它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犹豫:“让你查出风羿、胡佑之死的真相,我还能借鼎中灵力助你;可你心中真正的疑惑,关乎太甚,我岂敢轻易触碰。”
“这是什么意思?我上次来函玉宫,胡羲曾说我和‘神愿’有关,那‘神愿’到底是什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灵魂不再回答,殿中的烛火灭了几根,像是在拒绝他。
“走吧,去找雨磬。他既然在一楼现过身,定然还在函玉宫里。” 腾青见子颜杵在原地,眼神发怔,知道他又被方才的话绕进了愁绪里,伸手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半是哄劝半是调侃,“再说,那夭媞族的灵魂附在相王鼎上,你往后带着鼎,还愁找不到他问清楚?我可好久没吃东西了,你别再愣着消耗力气,不然等下碰到胡铭音,难道要我背着你打?”
嘴上这么说,他却没真让子颜自己走,半抱半架着人往殿外挪。子颜被他晃得回了神,指了指西侧的楼梯,腾青立刻会意,放缓脚步扶着他:“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心里堵得慌。” 子颜没好气地哼了声,语气里却藏着委屈,“我真恨死相王胡羲了!范启国如今这一堆烂事,全是因他的欲望而起。若不是他非要争武神神力,炙天大神直接将神力埋在你们神宫多好,哪会有这么多波折?早知如此,我当初何必耗费神力,把他的灵魂送回天上!”
“早跟你说过,遇事别太急着心软。” 腾青无奈叹气,指尖却悄悄攥紧了他的手腕,怕他站不稳,“什么人都帮,最后委屈的还不是你自己?”
“清哥,你知道我狠不下心的。” 子颜的声音软了下来,顺势靠在腾青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脖颈,“还好现在有你在。”
“哼,你别只是把我当别人的替身就好。” 腾青嘴上依旧硬气,目光却落在子颜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他伸手探了探子颜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忍不住问:“是不是刚才耗了太多神力?要不在旁边歇会儿再走?”
子颜摇摇头,指了指楼下:“下到二层那几间屋子再说,我记得那边有我以前住过的房间。”
两人扶着楼梯往下走,刚到二楼,却见原本熟悉的四间屋子早已变了模样,分明是长久无人居住的荒凉景象。
腾青先扶着子颜靠在廊柱上,自己快步冲进风羿的屋子,片刻后又出来,眉头紧锁:“里面什么都没了,就剩个空架子。”
“正常,我们破了相王境的幻境,这里自然恢复了原样。” 子颜指了指左边那间屋子,声音有些虚,“我要歇会儿,就去我以前住的那间。”
“怎么这么虚?” 腾青连忙扶着他往屋里走,心都揪了起来,“这相王境怎么还耗人神力?胡铭音知道这事吗?”
子颜没力气回答,一进屋子就不管床铺上的灰尘,直接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喘了口气。腾青赶紧蹲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很难受就睡会儿,我在旁边守着。”
“不行,我就躺会儿喘口气。” 子颜睁开眼,眼神依旧清明,“下面容境里,胡铭音恐怕还在等着,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出了相王境。还有…刚才那声音说的‘往境’,到底是什么?”
“你别操心,我来查。” 腾青想起子颜怀里揣着的奇境册子,小心翼翼地从他衣襟里取出来,翻开快速浏览。过了片刻,他合上册子,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我记得册子上提过,往境能让人回到过去。胡铭音开启这个,难道是想…” 子颜话没说完,就被腾青打断。
“他想找到过去的自己,让那个‘他’来承担武神神力。” 腾青的声音沉了些,“册子上说,往境源自仙境的‘往生湖’,但记载的几个故事里,进去的人只能回到自己前半生经历过的地方,没法随心所欲去想去之处。胡铭音要是想在往境里找到能承载神力的‘过去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
子颜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可就算他找到了,怎么把过去的自己带出来和我们作战?两个不同时间的同一个人,能出现在一起吗?”
腾青摇了摇头,将册子递回给子颜:“册子上没说这个,想来是没人试过。”
子颜接过册子,随手放在枕边,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说不定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所以他才一直停在容境那边,没敢轻举妄动。”
歇了小半个时辰,子颜终于缓过些力气,他侧过身,看向坐在床边始终没离开的腾青。晨光从破了洞的窗纸里漏进来,落在腾青发梢,竟让他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怎么了?哪里还不舒服?” 腾青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转头,伸手就要探他的额头。
子颜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忽然笑了。原来这一路,腾青始终盯着自己,连片刻都没放松过。他忽然觉得,就算这次真的过不了那关,有腾青陪着走到最后,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腾青握紧他的手,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皱了皱眉。子颜体内的玄武神力终究寒气太重,每次都要他用自己裹着,才能慢慢捂热。以往子颜总爱别扭地抽回手,今日却没动,反而笑盈盈地看着他,轻声问:“清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你先有话想问吧?” 腾青无奈地捏了捏他的掌心,“从刚才在相王殿起,你就皱着眉,肯定是还有事没想通。”
子颜果然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我一直不明白,戍擎国的民风本就开放,就算当年风羿和胡铭音是师徒,有那样的私情,函玉宫的人也不至于容不下他们,为何最后要把胡铭音逐出宫外?胡铭音或许是故意离开的,可师徒之间,真的算不伦吗?”
腾青一听就懂了他的心思,故意逗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觉得,和那个陛下差了那么多岁,会有人私下议论?”
见子颜眼神里藏着失望,腾青连忙放软语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早说了再也不回祗项,那些议论早就跟你没关系了。再说,你那个陛下当年和延东君在一起时,不也和我们现在一样?他心里有故人,你又何必揪着自寻烦恼?”
子颜忽然抬头:“可你不是中了鬼王的陌情咒吗?怎么还会……”
“唉,我怎么说你才明白。” 腾青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还有几分认真,“不肯给我解咒的是你,现在又怀疑我对你不是真心 —覃子颜,我忘了你一次,难道就不能再重新喜欢上你吗?”
这话像一团暖火,瞬间烧遍了子颜的四肢百骸,他的脸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连耳尖都透着热,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没什么好的,爱较真,主意又大,还总让你担心…”
腾青俯身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廓,右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是我的心说了算。”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霸道的温柔,“好在你现在不打算回去,我可不能让‘他’再想起你来,你只能是我的。”
子颜被他说得心跳如鼓,连忙别开脸,却忍不住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将手往他掌心又递了递,声音细若蚊蚋:“谁是你的了。快起来,别压着我头发了。”
腾青看着他别扭又欢喜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却还是听话地直起身,只是握着他的手,再也没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