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当头炮
作品:《这个皇子一心求死》 醉月楼今日大门洞开,香车宝马几乎堵塞了整条长街。
楼内更是人声鼎沸,丝竹盈耳,浓郁的脂粉香、酒香与熏香混合在一起,蒸腾出长安城最顶级的纸醉金迷之所。
今日并非寻常欢场,而是被炒得沸沸扬扬,牵动全城目光的诗词会。
一楼大堂早已撤去桌椅,布置成开阔的会场。
二楼环廊雅间尽数开放,珠帘半卷,挤满了看客。
有锦袍华服的富商巨贾,有羽扇纶巾的闲散文士,更有不少目光锐利、气质沉稳者。
或独坐品茗,或低声交谈。
他们中不乏有皇帝、各部官员,乃至李瑾派来搜集第一手消息的眼线。
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三位身着素雅男装、眉目清俊却难掩忧色的“小公子”,正紧张地绞着手指,焦急地观望。
她们正是女扮男装的赵清漪和两个侍女。
赵清漪心理复杂,她既期待李砚能大放异彩,又担忧他身体未痊愈,更怕他冲动惹祸,把用命换来的一切再次丢弃。
柳文轩等一众才子早已占据会场中央最显眼的位置,个个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他们互相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噙着看好戏的冷笑。
精心准备的诗词早已烂熟于心,刁钻的题目也已备好,只等那个粗鄙的武夫前来,在全长安才子面前丢尽颜面。
“定北王殿下到······”
随着门童一声拉长的高喊,喧嚣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入口。
只见李砚在“疯狗”、“瘦猴”、“铁牛”等护卫的簇拥下,慢悠悠地踱步进来。
他未着蟒袍,仅一身素色锦缎常服,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脚步甚至有些虚浮。
【“扮猪吃虎”(高级)技能已激活,对手对宿主轻视度达40%。】
只有他能看见的字幕浮在眼前。
这副弱不禁风、全无半分“战神”威势的模样,落在柳文轩等人眼中,更是坐实了“莽夫不通文墨,外强中干”的印象,轻视与鄙夷几乎不加掩饰。
“定北王姗姗来迟,莫非是怕了诸位才子?”
举人陈昂率先发难。
李砚坐到预留的主位上,抬了抬眼皮,懒洋洋道:“一群酸儒而已,怕个鸟!”
他又看了眼气冲冲的陈昂,嬉笑道:“看你这鸟样子,想咬我啊?你过来啊!”
李砚的身份不是他一个举人能比,陈昂再恼火也不敢发作。
不过,这不影响他表演。
陈昂阴阳怪气道:“王爷真是威风,前日将代我等下帖的崔明远崔兄,以莫须有之罪名杖责二十。崔兄身负功名,乃朝廷取士之才,殿下如此折辱士林,就不怕寒了天下读书人之心吗?”
“本王打的就是仗着功名胡作非为的酸儒!有功名了不起?有功名就能无视皇权,无视尊卑,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有功名就能代表天下读书人了?你问问他崔明远,他那点功名,挡得住本王一刀吗?”
这话嚣张至极,将“功名”踩在了脚下,顿时激起一片哗然。
才子孙茂才早已按捺不住,厉声道:“王爷前几日口出狂言,说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简直荒谬!我等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传承圣贤之道,教化万民,你虽为王爷,也不能妄加评断!”
“哦?本王说错了吗?”
李砚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扫过那群才子,手指一个个点过去,“你!说说看,你读的书,能让城外百姓吃饱饭吗?能织出一匹布吗?能打出一把好锄头吗?”
“你!读的书,能治水患吗?能防瘟疫吗?能造出利国利民的器物吗?”
“还有你!满口圣贤之道,突厥人打来时,你的圣贤之道是让你跪地求饶,还是让你拿起笔杆子去戳死几个突厥兵?”
“除了耍嘴皮子,写几首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酸诗,靠着祖荫或钻营混个官身,然后继续耍嘴皮子、捞银子、逛窑子,你们还会干什么?国之栋梁?我呸!蛀虫还差不多,本王看见就想吐。真是恶心他娘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质问,句句诛心,直指要害。
从最基础的生存需求,到民生疾苦,再到家国大义,将“读书人”高高在上的光环撕得粉碎,露出了许多人不愿承认的、依附性的本质。
不少在场的商人、匠人甚至普通百姓,听得暗暗点头。
陈昂、孙茂才等人被怼得面红耳赤,浑身发抖,指着李砚“你、你······”了半天,却一句有力的反驳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满堂目光如同针刺。
李砚看着他们那副窘态,心中冷笑。
作死的感觉真爽!
他索性火上浇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总结陈词,随口吟道:“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张口成诗,满场死寂。
前四句的孤愤与自嘲尚可,但“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两句,简直就是对在场所有文人的终极暴击。
精准、狠辣、充满绝望的洞见。
将李砚之前的“粗鄙之言”,瞬间提升到了振聋发聩的哲理高度。
尤其最后两句,带着一种勘破世情的疏狂与无奈,余韵悠长。
柳文轩等人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他们从未想过,如此深刻、如此苍凉、如此直指文人心灵痛处的诗句,会从一个“莽夫”口中吟出。
这······这怎么可能?
短暂的震惊后,柳文轩第一个反应过来,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尖声道:“好诗!好诗!殿下果然‘文采斐然’。只是······此诗意境苍凉孤愤,非历经世事沧桑、饱读诗书者不能作。王爷久在军中,何来如此感悟?莫不是······早有准备,请人捉刀代笔,背熟了来此炫耀的吧?”
他试图将这震撼的一幕,归结为李砚作弊。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其他才子的附和。
“对!定是请人代笔!”
“粗鄙武夫,焉能作出此等好诗?”
“定是背的!有本事当场再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