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未婚妻

作品:《三寸桃枝

    夜色渐浓,静梧院内,丝丝缕缕的苏合香萦绕。


    特意遣退了下人,沈知微倚在贵妃椅上,想到说卡粉时他懵懂的眼神,沈知微心下惋惜。


    唉,应该给他解释一下意思的,挺想看他羞红脸的。


    不过还有下次嘛!


    沈知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又负手摩挲着檀木盒上纷繁的花纹。


    从小到大,沈知微收到的礼物数不胜数。


    阿爹阿娘送的无非是簪环衣料。阿姐送的就猜不准了,今日是一只狸奴,明日是一笼八哥,后日是她不知经过哪个山头薅下来的一丛野花。姐夫就更不必说了,什么马驹彩鲤西洋镜,沈知微有时都怀疑自己这静梧院莫不是个集市?


    而他,会送些什么呢?


    沈知微不由得屏息凝气,轻轻打开盖子。


    是一根普通的抱蕊牵丝花簪,上头的花倒是她今日衣裙上绣的迎春花。


    什么嘛,给自己打扮这么好看,见我就送一根簪子?莫不是个绣花枕头?


    显然沈知微此刻并没有回想起自己送的礼物其实也只是市面上常见的妆前用品,不曾想,在日后却要因着这普通的膏粉忍受某人幽怨的眼神,小声哄着慢慢赔罪。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却说这头


    沈知微安慰自己,起码他还是认真地观察了自己的不是吗?


    忽略心里淡淡的失落,努力扬起嘴角,却只是让嘴皮绷紧了疼,泄气,彻底垮了脸。关上盒子,起身放进梳妆台下的抽屉。踢掉鞋子,扑倒在床上,像放弃了挣扎的咸鱼,抱紧了绒丝被一动也不动。


    “小姐,老爷来了,要你去院子。”


    “知道啦。”


    把头埋进被子里又闷了几秒,才坐起来,拍拍脸,穿鞋出门。


    沈鞅坐在虎皮石凳上,一手捏着茶杯,却是不喝。见沈知微来了,轻唤,“青青”,眼里盛满了疼惜。


    “阿爹,可是谈伯父说了让你为难的事?”


    沈鞅暗叹一声,娓娓道来。


    原来在沈知微还未出生时,沈知微的祖父与谈睢的祖父是至交好友,约莫是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二人相谈甚欢,脑子一热竟给同岁的孙辈定下了婚约。


    沈鞅也知晓这事,因着次日谈睢的祖父便离开述职去了,就以为是口头婚约,口头婚约哪能作数呢?


    谁料那谈祖父竟是带着按了手印的绢帛走的,所以这桩婚事是比那真金白银还真。原本约定十五岁便正式上门议亲,但谈睢十二岁时便父母双亡,如今十七了谈睢的二叔母才想起给谈睢说亲,只是见了好几位姑娘谈睢都不点头,逼问之下才知有这门亲事。碰巧的是沈家父母也想着多留沈知微几年,便也未曾在及笄时给沈知微定亲。


    阴差阳错下,二人竟是相配的很,正好完了这婚约。


    听完这事情经过,沈知微沉默了,只余下夜风呢喃。


    她承认,经过短暂的相处,她确实对谈睢有好感。毕竟脸摆在那儿,而沈知微又好死不死的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虽然常被好友无情控诉见色忘友……


    可若仅凭这点好感便要谈婚论嫁,便是十个沈知微也不够嫁的。


    而且,谈睢也挺难养的……


    喜好乳茶,可能要盘个牧场下来?他那样爱美,月影楼的衣裳首饰也得给他定个时间经常送吧?若要考取功名,是不是要划一条路提前经营些商铺,免得他路上没钱了……想到自家娘亲催自己看的账本还没有开动,沈知微突然觉得,是不是该发奋图强了?


    看到女儿沉默着,仔细思考着婚姻大事,沈鞅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忽而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


    “孩儿想听阿爹是怎么想的。”


    及笄时,阿爹阿娘曾说要多留自己几年,不会随意嫁了去。仅凭一纸封存的婚书,不值当阿爹这般在意,阿爹从来都不是固执愚守的人。


    莫不是,阿爹瞧上这谈睢了?


    沈知微离远了些,将沈鞅上上下下都扫视了一遍。


    不对啊,没听说过怜香惜玉会遗传呀?


    沈鞅抿了一口茶,顿了顿,似是在想如何开口。沈知微也不焦不急,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我知你不在意钱财权势,只求未来郎君尊你怜你。可那是因为你自小养尊处优长大,不愁柴盐酱醋,可若真是叫你嫁了个没家底的白衣,衣食饭饱都成问题,每日尽处理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芝麻是小,却也耐不住满地的芝麻,哪里又捡的过来呢?届时情意减削,夫妻离心,哪里还远了去?


    这谈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却也能叫你的日子不逊闺中。一年前,我与那谈睢相处过几日,是个脾性好的,也确有几分才华,日后想谋个官职也不难。只是他那二叔母却不是个好相与的,日后若是你疲于妯娌关系,分家了去又何妨?谈睢父母都走了,不用伺候公婆,也无人约束你们。至于夫妻情意,便靠着你自己经营。”


    沈知微点头,原来阿爹是觉得谈睢家里人口简单。又仔细思索,若论家世,阿爹虽然明面上官低一头,底子里也是大差不差的,倒也没有什么高低嫁之说。单从家世身份、妯娌关系而言,谈家确实是不错的。


    只是,自己还是觉着别扭。


    女子成婚宛如二次投胎,若是谈睢城府极深,面柔心冷呢?若自己也有孕在身,届时又如何摆脱这桎梏呢?


    见沈知微仍是不语,沈鞅叹了口气,安抚般拍了拍沈知微的小臂,柔声道,“阿爹也想将你嫁给一个门当户对又两心相许的。只是你如今也十七了却仍未遇到,谁也说不准日后能否遇到一个比谈睢更合适的。阿爹想着,你可以仔细考虑着,若是实在不愿,我便回绝了,还是以你的心意为主。”


    沈知微张了张口,喃喃道:“好。”


    月沉西山,静谧的静梧院里只有疏影横斜以及,辗转反侧的少女。


    沈知微又打开这檀木盒子,将那抱蕊牵丝花簪拿起,却是发现了不对劲。


    比普通花簪沉了一点儿。沈知微拿出自己的花簪,两手掂量,坐实了这个猜测。这花簪莫非另有玄机?


    沈知微坐直了身子,看那簪花,迎春花通常有六片花瓣,却也符合。又凑近细细观摩,却是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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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花瓣上约莫是刻了字,只是实在太小,委实不能分辨。那,究竟是哪里的不对呢?


    起身正欲寻个烛台,却瞧见被她丢在一旁的盒盖,天知晓,这盒盖内的上头竟然糊了一张纸!


    看了这图示注解,方知这竟是暗器!


    寻着指示,摁下迎春花蕊,果然锋利的刀片从花瓣背后弹出,这花簪竟像缩小版的剑。刀片上流水似的纹路交纵,像怪书异志中沈之色变的阵法,银色剑芒闪烁,无一不在叫嚣着它的锋锐。


    沈知微被谈睢这与众不同的礼物逗笑。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送姑娘暗器的呀?


    丝丝的甜蜜却是慢慢地,慢慢地,沁入心田。


    再说谈睢那头


    告别了沈知微后他就去拜访了客居临安的枪师父——圭嶙。


    “好徒儿,快让为师瞧瞧你这枪法如何了!”圭嶙许久不见自家徒弟,自然是想念得紧,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一拳打碎了门,横腿挑起银枪扔给门外的谈睢。


    “咚——”


    银枪落地,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原来是谈睢双手捏着玉盒果断的侧身躲过了这“飞来横祸”。


    “你居然没接你宝贝的阵破天狼!”圭嶙挠了挠头,不可置信道。


    谈睢笑道:“师父见谅。”又将广袖上撩,露出腹前郑重端着的小玉盒。看着谈睢那含春的模样,圭嶙走到凌风身边,捂着嘴小声道:“谁给的?”


    “沈知微小姐。”圭嶙偏头,皱着眉,疑惑地看着凌风,那样子好像在说:这又是哪位壮士?


    凌风又提示道:“未婚妻。”


    “哦~”


    圭嶙恍然大悟,看着谈睢那宝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圣旨呢!


    只见谈睢大手包小手似的捧着那玉盒,满面春风地走到丫鬟小厮面前,引得一番询问,又不厌其烦地回答。


    “哇,谈公子这是什么呀?”


    “玉蓉粉,未婚妻给的。”


    “好香啊,这是哪里买的?”


    “不知,改日问问未婚妻。”


    “谈公子,这是拿来做什么的呀?”


    “未婚妻说美容养颜,柔顺贴合,不会卡粉。”


    凌风默默无语道:倒也不必一字不漏的背下来吧公子?


    “谈公子真有福气啊。”


    “是啊,也不是谁都能遇见这样体贴的未婚妻的。”


    圭嶙皱着的眉头拧成了结,扁了扁嘴,捂住眼睛回头走,实在是没眼看啊……


    天门客栈。


    他这一路上炫耀玉蓉粉,还特意询问了胭脂铺的老板“卡粉”何意,却不想竟是这个意思!


    谈睢又羞又气。


    正在收拾床铺的凌风听到自家主子突然唤自己,连忙走过去。


    却看见谈睢一脸严肃地说:


    “你去将市面上所有出名的妆容全书买回来。”


    凌风应声退下,走至门口,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僵硬地转身,嘴角抽动着,咽了咽口水,凌风试探地问道:


    “主……主子,您是要学化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