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冒名顶替

作品:《种田长生:从杂役到仙植至尊

    夜色如墨,洞府内的光芒仅来自于几块被榨干灵气、即将化为顽石的废品灵石。


    陈禾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丹田内,那滴液态灵元比三天前壮大了一圈,如同一颗饱满的露珠,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冲刷着伤势留下的最后一点淤塞。


    他的气息,平稳而悠长,彻底巩固在了炼气一层的境界。


    他睁开眼,瞳孔深处不见了杂役的麻木,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他摊开手掌,一条漆黑如墨的长鞭凭空出现,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血食。


    他能感觉到鞭身内那股汹涌的、渴望血肉的悸动,仿佛一头被囚禁的凶兽。


    他将一缕灵元探入其中,鞭子发出满足的嗡鸣,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经过这几日的祭炼,它已初步认主。


    但他没有将它当做主战法器。


    这东西的来历太过邪性,一旦暴露,就是弥天大祸。


    陈禾手腕一抖,血食鞭如同一条有生命的黑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他的腰腹,被衣物完美地遮盖起来。


    这,是他的底牌。


    他再次拿出那枚冰冷的黑色铁令。


    这几日,他用神识反复探查了数十遍。


    令牌上的阵法很简单,只是一种用于验证的微型禁制,并无滴血认主之类的身份绑定。


    这印证了他的猜想。


    灵土宗,只认令,不认人。


    一个周密的计划,在他脑中反复推演,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咀嚼、剖析,直到再无破绽。


    他要伪造一个身份。


    赵狰在凡俗世界的一个远房表侄,自幼被检测出有灵根,却苦无门路,被赵狰许诺带入仙门。


    这个身份足够偏远,难以查证。


    也足够合理,能解释他为何会持有这枚推荐令。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亲手打造的洞府,以及洞府外那片生机勃勃的玉髓稻。


    他没有丝毫留恋。


    米仓再好,终究是老鼠的藏身地。


    他要去的,是虎穴。


    ……


    三月之期,转瞬即至。


    灵土宗山门之外,一片巨大的白石广场上,人头攒动。


    数百名从各处灵田、矿山、药园汇集而来的杂役,带着紧张、期盼与忐忑,聚集在此,等待着那场决定命运的考核。


    陈禾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杂役服,身形略显单薄。


    他微微弓着背,低着头,眼神躲闪,一副怯懦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张最低阶的敛息符被他贴身藏好,将他突破后那股锐气与血腥味,遮掩得干干净净,只透出炼气一层那微弱而驳杂的灵力波动。


    “肃静!”


    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


    一名身穿青色执事袍服的中年修士,御风而来,悬停在广场上空,目光如电,扫过下方众人。


    “外门考核,即刻开始!”


    “持推荐令者,上前来!”


    人群一阵骚动。


    陈禾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袖中的铁令,随着几名同样手持令牌的杂役,低着头,走出了人群。


    他排在队伍末尾,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


    负责登记的,是一名山羊胡执事,眼神透着几分不耐。


    “姓名?”


    “回……回执事大人,我叫陈禾。”


    陈禾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将铁令恭敬地递了过去。


    山羊胡执事接过令牌,灵力一扫,确认无误,抬头瞥了陈禾一眼。


    “炼气一层?”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诧异。


    一个杂役,居然能自己修炼到炼气境?


    这倒是少见。


    “是赵狰管事的亲戚?”


    陈禾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蝇。


    “是……是,赵管事是我远房表侄……他说我有点天赋,就……就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来试试。”


    他的表演,惟妙惟肖。


    一个走了狗屎运,被长辈提携,内心惶恐不安的穷小子形象,活灵活现。


    山羊胡执事眼中的那一丝疑虑很快消散。


    赵狰那个废物,他有点印象,贪婪又无能。


    或许是这小子走了大运,自己摸索着引气入体,被赵狰发现,想收为心腹,才给了推荐令。


    至于赵狰死了……一个杂役管事,死了也就死了,谁会在意。


    “嗯,进去吧。”


    他挥了挥手,将令牌扔还给陈禾,便不再看他。


    陈禾如蒙大赦,连忙捡起令牌,躬着身子,快步走进了考核的内场。


    在他身后,人群中投来无数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


    考核分为两场。


    第一场,根骨测试。


    一块半人高的测灵石立在场地中央。


    通过推荐令进来的几人被优先测试。


    “王猛,中品土灵根!”


    “李四,下品水火双灵根!”


    ……


    轮到陈禾时,他依言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石面上。


    测灵石沉寂了片刻,随即亮起一道灰蒙蒙的、混杂着几缕微弱绿色的光芒。


    主持测试的执事看了一眼,高声唱喏,语气里满是轻蔑。


    “陈禾,杂品灵根!”


    “哗——”


    场下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杂品灵根?这种废物也配拿推荐令?”


    “怕不是赵狰管事随便找来凑数的吧?”


    “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陈禾对周围的嘲讽充耳不闻,只是默默退到一旁,继续扮演着那个自卑怯懦的角色。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杂品灵根,这个标签,是最好的保护色。


    它彻底打消了所有人对他炼气一层修为的最后一丝警惕。


    很快,第二场实战测试开始。


    考核的规则很简单,抽签对战,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陈禾的对手,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引气圆满的修为,是某个矿区的杂役头目,一脸的凶悍。


    “小子,杂品灵根就该好好待着,上来丢什么人?”


    壮汉狞笑着,露出一口黄牙,“自己滚下去,免得爷爷我打断你的腿!”


    陈禾畏缩地后退了半步,没有说话。


    “当!”


    铜锣声响,比试开始。


    壮汉大喝一声,脚下发力,砂锅大的拳头带着一阵恶风,直奔陈禾面门。


    陈禾脚下显得有些踉跄,狼狈地向一旁躲开。


    他没有动用任何杀招,只是将最基础的《青木诀》施展出来。


    一道道细小的藤蔓从地面钻出,试图缠绕壮汉的双脚。


    “雕虫小技!”


    壮汉一脚一个,将那些脆弱的藤蔓尽数踩碎,攻势更加凶猛。


    一时间,场上险象环生。


    陈禾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被壮汉的拳脚逼得连连后退,身上挨了好几下,嘴角都渗出了一丝血迹。


    “废物就是废物!”


    “快滚下去吧!”


    场外的嘲笑声更大了。


    壮汉见状,愈发得意,攻势大开大合,完全不留防守。


    就在他一记重拳挥出,以为能彻底了结这场无聊的比试时,一直被动挨打的陈禾,眼中那抹“惊恐”的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就是现在!


    在壮汉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一瞬间。


    陈禾的身形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拳风。


    同时,他并指如剑,口中低喝。


    “木刺术!”


    噗!


    一根早已蓄势待发、凝聚了陈禾全部灵元的木刺,毫无征兆地从壮汉脚下的石板缝隙中爆射而出!


    角度刁钻,时机精准!


    壮汉只觉膝盖一麻,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他惨叫一声,高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嘲笑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陈禾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看着倒地的壮汉,脸上露出“不敢相信”和“侥幸”的神色。


    执事愣了片刻,才高声宣布。


    “陈禾,胜!”


    有惊无险,陈禾通过了考核。


    他与其他通过考核的几十人站在一起,等待领取外门弟子的身份令牌和服饰。


    分发物资的,是一名身穿黑袍、面容阴鸷的长老。


    陈禾低着头,排队上前。


    “姓名。”


    那长老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陈禾。”


    他报上名字,伸出双手。


    那长老拿起一枚刻着“陈禾”二字的铁制令牌和一套崭新的青色弟子服,却没有立刻递给他。


    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落在了陈禾身上。


    陈禾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维持着那副怯懦的模样。


    “你,是赵狰举荐来的?”


    长老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陈禾的心猛地一沉。


    他来了。


    赵狰背后的人!


    “是……是的,长老大人。”


    “赵狰死了,你知道吗?”


    “知道……来的时候,听人说了……”陈禾的声音在发抖。


    那长老,外门执事李牧,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赵狰那个废物,死了就死了。


    可他死得太蹊跷。


    派去查探的手下,也跟着人间蒸发。


    现在,一个炼气一层的“远房表侄”,一个“杂品灵根”,拿着他的推荐令,恰好在他死后出现?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李牧心中冷笑。


    这小子身上,必有蹊跷。


    “哼。”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将令牌和衣物扔到陈禾怀里。


    “拿着东西,滚吧。”


    “是,是!”


    陈禾如蒙大赦,抱着东西,慌不择路地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瞬间,李牧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杀意。


    “杂品灵根,炼气一层……很好。”


    “小子,进了外门,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了。”


    “我倒要看看,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陈禾快步走在人群中,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将身份令牌和弟子服饰收入怀中,顺手拿起了旁边桌案上发放给新弟子的丹药瓶。


    就在手指触碰到那冰凉的玉瓶时,他体内的那颗“小满”种子,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熟悉的异种能量,从丹药中渗透出来。


    那感觉,和后山那片“耗命田”的气息,如出一辙。


    陈禾的动作一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动声色地将丹药收好,抬起头,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扫过。


    不远处,一名身穿白裙、气质清冷的少女,正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带着嘲讽或好奇。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探究,似乎对他刚才施展的那记《青木诀》,很感兴趣。


    察觉到陈禾的视线,少女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去,背影孤高。


    陈禾收回视线,攥紧了怀里的丹药瓶。


    虎穴。


    他终于进来了。


    只是这虎穴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